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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平衡

院中

宋沉與小娘子交頸而抱,嗅著那髮絲間的香,那領口間的香,嗅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安心感。

清月小娘子一時間都有些發懵,她又是臉紅,又是輕輕推攘這不知怎麼了的相公。

她尷尬的眼神掃過周邊,護院守衛丫鬟們紛紛識趣地避開眼神,又急忙離開院子,繞到外面的路道上。

這一到外面,僕人們本是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的木然眼神裡忽的都發出了光,有些好奇心重的丫鬟又悄悄繞回,偷偷看著院裡的一幕。

這一幕是下人們無比樂意看到的。

之前,其實有不少聲音,說鶴府這小廟容不下二爺,說二爺與二夫人的關係只是聯姻,其實並不好。這些聲音讓他們心驚膽顫。

可如今,二爺突然歸來,然後忘情地抱著二夫人。

謠言不攻自破。

下人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這也算是在家主消失後下人們首次感到安心。

“二爺還是喜歡二夫人的.”

“是呀,嘻嘻,二爺衝進來,誰也不看,誰也不管,好像那院子裡就他和二夫人一樣,真是個痴情的男人呢。”

兩個丫鬟掩唇而笑,沿牆而走,卻在不經意間看到轉角處閃出道身影。

兩個丫鬟急忙收斂笑容,恭敬行禮。

那走來的身影是一個塊頭頗大,英氣十足,卻還有著張娃娃臉的華服少女,少女身上女人味不多,倒是有種雷厲風行的姿態。

這少女正是淺雪大夫人的女兒闕嬋。

“嬋”字雖柔,但闕嬋給人的感覺卻頗為剛硬,她也意外的是闕家這一大家子裡身高最高的人。

大夫人寵溺兒子,卻也知道兒子獨木難支,所以一早便對這女兒極為嚴厲,事事都要她去爭去搶,縱然無法修行,這闕嬋在家族產業經營上確也是一把好手,若非如此,也不會被那商會的二公子看對眼。

那商會固然需要一個社會地位,可二公子若是不願入贅,那商會也不會腆著臉低聲下氣地來求這樁姻緣。

那二公子是真心喜歡闕嬋的,又或者說還帶著一點崇拜。

大家在家中都是“老二”,憑什麼你一個女流之輩能這麼厲害?

原本被大哥光華遮蔽,而終日吃喝玩樂的二公子是打心眼裡佩服闕禪,他為了闕嬋甚至向家中要了錢財,專門在闕家商鋪對面開了間一樣的商鋪,要去和闕嬋較量,結果.二公子一敗塗地。他憤恨之餘,卻被闕嬋直接上門,闕嬋冷冷問:“這種鬧劇,可以收場了吧?”

二公子看著闕嬋那霸氣的模樣,直接跪了,然後說:“我想娶你。”

闕嬋冷笑一聲:“我不嫁,只娶。”

二公子忽的雙目放光,連聲道:“那我嫁,我嫁給你!”

如此,二公子便入贅了闕家,成了“夫人”。

這事兒,利益結合,皆大歡喜。

此時,闕嬋看向倆丫鬟,淡淡道:“家主失蹤了,你們還笑?”

她威勢很重,語氣很淡,可丫鬟卻嚇得連忙解釋。

一個道:“是二爺回來了。”

一個道:“二爺一回來,就抱著二夫人,奴.奴婢們也是見二爺二夫人關係甜蜜,才.才由衷感到開心。”

闕嬋擺擺手。

兩個丫鬟才如釋重負地下去了。

闕嬋想了想,輕步往前面的院兒走去,待到院門前,她稍稍停頓,又往前踏出一步,雙手作揖,行禮之間又悄悄抬眼,她想親眼看到二叔與小姨之間的和睦,那意味著闕家內部是穩定的。

禍若未起於蕭牆,便大有可為。

這一抬頭,她便看到了小姨面紅耳赤地推開二叔,往外跑了出來。

“小姨。”

闕嬋行禮。

清月小娘子想板起臉,卻感到臉更紅了,她哪裡被男人這麼當眾親熱過,可偏偏這男人又是她相公,又是這府邸的二爺,她拒絕不了。

原本她對於聯姻的底線就是“晚上靠在一起,在黑燈瞎火裡用最最尋常的老土姿勢履行公事”,可這絕不包括光天化日之下的郎情妾意,你儂我儂。

她受不了。

此時,清月小娘子心跳極快,聽到闕嬋喊她,也只覺如隔水霧,轟轟隆隆,她應了聲,強自鎮定道:“你二叔才回來,你接待一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逃了。

她快步繞過牆角,背脊貼著乾淨白牆,螓首依著漏風花窗,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大口喘氣。

可這並不是那種戀人的心跳,而是對於一方突破了“聯姻”的基本法,而試圖去獲得更多的憤怒、疑惑以及複雜情緒。

待到平靜下來,清月小娘子忍不住開始想“他為何突然回來,又為何突然當眾抱我羞辱我”。

可念頭轉過,她也沒個答案,再想到家事和衛府的事,有關相公的這點小事情便被她拋諸腦後。

清月小娘子神色恢復,匆匆往院外走去。

最近,皇城裡有種令人不安的氛圍,衛府的工作量也一下子大了起來。

她難得抽了時間回家想辦法安排尋找鶴兒,卻被相公一打岔,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現在,她要繼續去幹活兒了。

“二叔。”闕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與那不成材的兄長不同,她十分清楚二叔對於整個鶴府的作用。

宋沉看著這比他只小三歲,身高卻與他一般的侄女。

闕嬋走近兩步,道:“二叔,我想請教一下,您覺得如今鶴府該何去何從?”

宋沉眉頭微蹙。

何去何從?

這天地皇城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明著白、暗著黑,往底一掏,都是深不見底的淵。

何去何從?

他閉目,吐出一句:“進者死,退者生,你娘也不姓闕。”

闕嬋英氣的臉上露出幾分愕然。

宋沉道:“不過是我愚見罷了。”

闕嬋連道“不會的,二叔”,緊接著又遲疑道:“可是,我本家大將軍尤在北地征戰,即日,我聽小姨說是捷報連連,大將軍許能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歸來。”

宋沉也拿不準。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他只是覺得周邊暗潮太多,兇險太多,便是不在漩渦中心,就是被那漩渦邊緣刮擦一下,也得家破人亡,如此.一進不如一退。

但話說回來,闕大將軍位高權重,他又如何能自負,如何能算得人家落的什麼子,下的什麼棋?

若這一家本能乘著扶搖風而上,卻被他一說,說的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分家飛黃騰達、雞犬升天,那又算個什麼事?

他不是棋手,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

宋沉擺擺手,道:“嬋兒,二叔就是一個修煉的,這些事還是你自己相時而動吧。”

闕嬋面對著這隻比他大三歲的二叔,絲毫沒有尷尬,而是恭敬道:“嬋兒明白了,無論嬋兒做什麼決定,都會想到二叔今日之言。

二叔也許說的沒錯,不過一年時間,父親慘死,兄長失蹤,一進確是不如一退。可誰甘心呢?

二叔請專心修煉,家中事務不必二叔操心。侄女,先告退了。”

說罷,她緩緩退去。

宋沉也轉身,信步走向闕府深處的修煉密室。

深黑山石打造的密室,透著遠離車馬的寧靜深邃,中央石質蓮臺空空蕩蕩。

宋沉抬手入儲物袋。

袋中除卻最初從闕府得到的那一枚靈石之外,還有一枚水靈氣靈石,這是之前在鶴妖秘境裡得到的好處,乃是鶴白在某一日送來用以“提升信賴值”的。

此時,他身體裡少了“食髓鶴妖”的力量,卻又因修行《古木長青訣》而添了幾分木靈氣,金木少了水的中和,彼此正摩擦著。

長期以往,金氣會逐漸吞噬木氣,木氣又會損耗金氣,這會導致他的力量不增反減。

如今,他要以這一枚水靈氣靈石,修行《黃泉經》,以快速修復體內的力量平衡。

此番收穫,除卻這神秘的《黃泉經》之外,主要便是《古木長青訣》、《木傀秘錄》,以及那兩個現成的草人傀儡。

以他現在的木靈氣,還是可以施展《木傀秘錄》神通,勉強操縱一下草人傀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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