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四 沅渙琨玉
沅渙：“……”想來應該是丐幫吧……
“咳咳，總之……你想想好，是要跟我老頭子去遊山玩水，還是回去做你那衣食富貴的太子。想好了，就到當年雲巔的地方找我吧……”姜武拍了拍沅渙的肩膀，手負揹走遠了。
沅渙在原地怔了許久，思慮斟酌了好長時間。
忽然一個事情在他腦海中忽然冒出。
他終是轉身，在馬驛租了匹馬，快馬加鞭趕回了十峪。
原因無他，他忽然想起了行軍出發之前，那小女子決絕的眼神：
“殿下若生，琨玉亦生，殿下若是不能歸來，那琨玉便在此處一同隨殿下去了。”
“殿下路上小心！琨玉就在這裡等您！您一定要回來！”
……
小女子看他的眼光實在決絕，若他就此而別永不回去，恐怕這小女子真的會尋死。
但錦衣玉食的皇子身份他委實過得太累了，他已經決定要和師父遊山玩水，只是在這之前，要先回去和那小女子告別才行。
——
窗外的鳥叫聲此起彼伏，一匹馬的路過驚起了遠處樹上的烏鴉。透過近處的宮殿的窗，能看到一女子的身影坐在其中。
女子斟著茶，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愁緒已在她眉目間停留數日。
她時不時望著窗外，有時一望就是一下午，直到日頭偏西，晚霞染上了蒼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白白浪費了些許時光。
女子無事可做，她想，除了跟在沅渙身邊侍奉，她還能幹什麼呢？
琨玉實在想不出。
像她們這種樂姬舞姬，一輩子就是奏樂伴舞，能從樂坊出來已經是她幸運了。許多姐妹不是在樂坊一天天看著自己容顏變老，名聲不在，要麼跟著那些女子比這比那，還有迎合觀眾。
不想她，可以出來見見更廣闊的世界。
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侍奉是她餘生唯一的事。若是他沒能回來，在這陌生的十峪，她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正思慮間，忽然，窗邊出現一個身影，緊接著熟悉的聲音響起。
“琨玉。”那人喊出她的名字嗎，令女子低頭斟茶的手瞬間一抖。
是他的聲音。
是殿下回來了。
琨玉放下茶壺，扭頭一看，在看到來人時，喜悅剎那染上眉眼。
“殿下！”她連忙走到窗邊，眼裡閃著光亮，興奮道：“殿下回來了，出行可順利？”
沅渙溫柔一笑，點頭道：“嗯。”
“殿下舟車勞頓，一定很累了，琨玉給您……”
還沒等女子說完，沅渙打斷她的話道：“跟我來。”
“去哪？”女子疑惑。
沅渙溫柔一笑，沒有說話。琨玉不敢遲疑，連忙從屋中出來。
忽然男子走近，一把攬住她的腰，琨玉驚慌，正要尖叫，男子的手放在她的唇珠上。
“噓。我是偷偷回來的，父皇還不知道。”他壓低了聲音，讓琨玉不覺警惕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沅渙腳下一用力，施展輕功，帶著琨玉一路飛簷。
周圍的風呼嘯，吹在她臉上有些微疼。看著周圍越漸密集的樹林，以及越來越少的屋舍。漸漸地，琨玉覺得二人好似出了皇宮。
殿下這是要帶她去哪？琨玉心生疑問，卻又不敢多言，乖乖地待在男子結實有力的懷抱中，任由他帶著她遠離熟悉的皇宮。。
月色逐漸降臨，籠罩整片天空，黑夜漆黑如墨，月光細細碎碎照入深林，林間時不時傳來烏鴉的聲音，陰森的有些可怕。二人漸漸到了一處有樹林的地方。
樹林間停了兩匹馬，沅渙在馬車前落地，然後將她放下。
琨玉雙腳終於站穩在了地上，心下鬆氣，但殿下為何帶她來此處，她還是沒有想通。
“琨玉。”男子的聲音溫柔卻又讓人感覺遙不可及，“本宮要走了。”
女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住，她有些慌張地問道：“殿，殿下去哪？”“殿下不回皇宮了嗎？”
沅渙搖了搖頭，神色溫柔，卻不是望向她。
“我想出去遊歷一番再回來。”
“殿下要離開十峪了嗎？琨玉跟殿下一起，殿下去哪琨玉就去哪。”女子用肯定的眼神望向他。
只見沅渙搖了搖頭，說道：
“琨玉，你在本宮身邊侍奉多時，是時候還你自由了。你正值芳齡，不能把一生都浪費在本宮身上，如今平瑀太子已死，你已不用完成任務。”“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殿下……”琨玉眼中有些淚珠在打轉。
琨玉想過的生活……就是和殿下一起啊……
奈何沅渙聽不到她的心聲，他看向她，眼神溫柔且不容反駁：“馬車已備好，車上有乾糧和盤纏。”“我們就此各自分開吧。”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了聲珍重，隨後翻身上了馬，騎馬揚長而去。沒有回頭，沒有一絲絲猶豫與留戀。
“殿下！殿下！”
女子哭喊著追著。
“殿下您不要琨玉了嗎？”
她跑得絆倒在地，淚眼婆娑，望著遠去的馬匹，奮力喊道：
“不管殿下去哪裡，琨玉都會找到您的！”
兩行晶瑩的淚順著女子的臉頰流下，地上的塵土早已玷染了她的裙襬。
“殿下……”她望著男子決絕遠去的背影，泣不成聲。
沅渙坐在馬背上，心中隱隱作痛。
這痛竟比方才見到師妹還要疼痛之烈。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好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般。
女子的一顰一笑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她為他更衣，為他佈菜，替他擔心，替他憂慮。還有他出徵那日，她說要誓死等他回來。
然而他卻這般自私的拋卻了她。
沅渙越想越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猶豫了片刻，馬速緩緩減弱。
忽然，馬聲一響，一個勒馬間，沅渙調轉了馬頭，快速朝原先的樹林奔去。
不行，留她一人在那，太過危險，得先把她帶出樹林才行。
越奔越急，等到馬行至原來的地方時，人已經不見了，只有原先給她準備的馬匹還在原地。
糟糕！她人呢？沅渙心中暗道不妙。
一個弱女子能跑多遠？
他仔仔細細環顧四周，生怕漏掉什麼。
忽的一旁的樹林裡傳出嗚咽聲，似是被人捂住嘴巴發出的聲音。
沅渙心下了然，但沒有輕舉妄動，他悄然夾住一片落下的葉子，蓄力聞聲而動。
“譁——”樹葉飛出，一下子刺入什麼東西。只聽樹林裡一聲慘叫，緊接著女子慌張跑出，身後是窮追不捨的地痞流氓。
“可惡！這小妮子有人罩著！”地痞追了兩下，見沅渙一身肅蕭氣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連忙逃跑了。
女子慌張的跑，忽然跌進一個懷抱，她抬起頭，淚珠還掛在眼角，眼睛紅紅的委屈極了。
“你……”男子抱著她，不知所措。
女子哭著喊著“殿下”，嘴裡斷斷續續的念著害怕。
沅渙輕輕撫拍著她的背道：“莫怕，我在。”
他看著小女子楚楚可憐的趴在自己的懷裡縮成一團，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直底聲抽泣。
他心底嘆了口氣。
終是放不下這小女子一個人在外面。
也罷，不如就帶在身邊吧，不就多一份口糧嗎。
“還跟本殿下走嗎？”沅渙柔聲問道。
窩在懷裡的女子點點頭，手抹著眼淚。
男子鬆開她翻身上馬，琨玉以為殿下又要丟下她，連忙抓住他的衣襬。
猶豫那麼幾秒，她忽然放開了，滿臉悲傷道：
“殿下走吧，琨玉不拖殿下的後退，琨玉一個人也可以。”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下一秒手臂被緊緊拉住。
“快上馬。”男子笑著道，“再晚些父皇可就派人追上來了。”
“殿下……”女子眼睛裡閃起亮光，藉著他伸出來的手翻上了同一匹馬，二人駕馬遠去。
沅渙帶著琨玉一路北上去了雲巔，見了姜武。比起沅渙這個看了十幾年的小子，姜武更喜歡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對小姑娘也是當女兒寵著，尤其是在知道了這姑娘有可能是自家徒兒未來的小媳婦時。
次日清晨，十峪帝得知太子再次擅自離去而大怒，四下派人尋找卻無濟於事。一氣之下將其太子之位廢。沒過幾年帝病去，傳位小兒子。十峪么皇子乃閒散人，和事佬，不喜歡惹事，因而南邊也少了許多戰事。
沅渙和師父帶著琨玉在四處遊山玩水，聽到這些訊息後也只是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早就厭惡了那些皇族朝政，現在這般自由自在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殿下，下一個我們去哪處？”女子好奇扭頭問道。
“小女娃娃，想不想去東海看看？”姜武扶著大長鬍子笑得宛如彌勒佛。
“東海？”女子眸中帶亮，興奮地道：“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大海呢！”
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男子，笑著道：“殿下，我們去東海吧！”
“好。”沅渙無奈一笑，只得點頭答應。
三人的身影面對著夕陽，朝著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