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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最終篇:完美落幕

鳳容傾像是接受到了父親給的力量,她突然可以將東夜酌推開,一把走到父親身後,乖乖的。

東夜酌不緊不慢,抬手拭去嘴角的一點溼潤,眼神得意地看著司安,像是在宣誓主權。

司安忍著沒爆發,“音兒,父親餓了,親自去做點菜過來。”

“不許去。”東夜酌淡淡地阻止。

鳳容傾直接忽略他,笑著對司安,“父親,我馬上就好,你等等啊。”

說著,對東夜酌擠眉弄眼一番後,就出去了。

司安聽到腳步聲遠去,眼神突變狠厲,伸出爪子去擒住東夜酌的手。

東夜酌大傷初愈,反應略有遲鈍,就這麼被他擒住手。

他也沒有多緊張,他就不信,這老頭能殺了他。

果然,司安突然翻過他的手腕,竟然給他把脈起來。

“你要做什麼?”

“別想了,你女兒已經是我的人,帶不回去,你要是想留下來,我可以給你養老送終,要是存了別的心思,我一樣不會手軟。”

司安瞥了他一眼,眼神漸漸變得非常沉重,最後,氣惱地把他的手甩開,站起來,來來回回地走。

“想不到,我辛辛苦苦疼愛長大的女兒,竟然真的嫁給了一個命中帶死劫的人!”

東夜酌上一秒還困惑的眼神,這下突然猛然變得清明。

雖然他對司安存有敵意,但是不可否認,司安是道行有千年的狐妖,他的醫術,定然是比鳳容傾要高。

“休要胡言亂語。”東夜酌指腹捻緊了杯子,強裝鎮定。

就等著,司安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胡說?你靈根已經被命魂珠吃了一半,還胡說!”

東夜酌臉色變了變。

司安說的這些,並不是空穴來風,他這些日子,的確察覺到身體的不同。

就連發病,也比以前要難好。

“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東夜酌仍是一臉淡定。

司安盯著他看一會兒,最後,還是坐在他對面,“伸手!”

嚴厲的樣子,頗有當父親的風範,一下子,就將東夜酌的氣勢碾壓住。

東夜酌不為所動。

他只好又吼了一聲,“想活命就給我聽話!”

東夜酌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茶,“你我是敵,我憑什麼相信你?”

司安沉了一口氣,忍下暴脾氣,道:“若不是為了我女兒,我才不會,那麼便宜你!”

“你的意思是可以救我?”東夜酌明顯不信。

“不然呢,救不了你,我還會出現在這裡?”司安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告訴你,以後要是我女兒有丁點的不舒服,我會親手把你撕碎!”

————

紗淺連夜飛翔,終於在第五日,到了絕命山脈。

她把蕭焉洛放進回魂棺裡頭後,就趴在棺材上,合上眼。

她好累,甚至,累地肚子都有些痛。

她想,應該是飛了許久的關係。

可是,當她醒來,看見模糊的冰洞後,下一瞬,能感覺到的,就是肚子上的痛感。

她忍不住,摸了摸,一抬手,突然看見,手裡的一灘紅。

子瞳閃了閃,她慌了。

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那裡,不知何時被插入了一截木棍。

好像很久了,肚子周圍都已經淤青了。

她猛然想起,那天,她急著去救君上,卻忘了,跟自己對打的敵軍,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刺了一棍過來!

後來,她的衣服上染上了君上的血……

君上的血,讓她忘記了,她自己也受傷了。

擔心他,為他急,也忘了自己肚子上的痛。

她把木棍拔出來,冷汗泠泠地為自己包紮。

臉色蠟白,如棺材裡的人。

她趴在回魂棺上,全身,好似只有雙眼還有力量:“君上,我不會死的,我還要照顧你,你還沒醒來,我怎麼捨得死……”

她守了好久,可是因為沒有藥敷,又失血過多,她連出洞找口水喝的力氣都沒有。

她放棄了,有哪個掙扎的時間,還不如多看他兩眼。

她的腦海裡,不斷出現,每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在司音出現之前,她的生活,每一天都如泡在蜜罐裡一樣,照顧他起居,陪他練武,給他出點子。

她陪他長大,陪他情竇初開。

可惜,她對他有意,而他對司音深情。

他獨自去人間潛伏之時,她本是被留在這裡,可是她終究是放心不下他,所以最後還是擅自行事,寧願受了折磨,也要逃出山脈,去找他。

得知司音變成了鳳容傾之後,她是嫉妒的。

但是,也無奈。

她很清楚,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她要得到的,是他的愛,不是他的恨。

所以,她私自接近鳳容傾,化成一個傻子,吃餿飯剩菜,灰頭土臉,傻笑嘻嘻。

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一開始,她的確是討厭鳳容傾的,可是後來,在鳳容傾千方百計地想治好她的時候,她的心,慢慢變得討厭不起來。

甚至,希望鳳容傾能回到君上身邊,讓他找回笑容。

想著這些往事,紗淺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她咬了自己一口,讓痛覺刺激她,清醒一些。

看向棺材裡,蕭焉洛還是那般安詳,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她乾涸的唇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眼神變得無力,“君上,君上,君無上,蕭焉洛,硝煙落……”

她從來都知道,他不喜歡戰爭,所以,化名蕭焉洛。

蕭焉洛,硝煙,落。

但是,情勢逼人,他不得已,走上了一條,他不願走的路。

她願意陪他,即使只是一廂情願。

她慢慢睡過去了,睡了一覺,好安詳。

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被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吵醒。

“就在裡面,我看見了!”

有人!

紗淺一喜,動了動唇,回頭去看,求救的眼神看向洞口。

來人有幾十個,是她認識的熟人。

“是紗淺!”

那些人走過去,打量她。

“能不能救救我……”

那些人並沒有多加註意她,因為他們看到棺材裡的人。

“是,是君上!”

“君上不是死了麼?”

“大長老有令,君上的人,格殺勿論!”

有一道聲音,猛地刺激了一下紗淺。

她睜大眼瞳,望向那些人。

那些,已經對她起了殺意的人。

她笑了笑,“你們,休想!”

“給我殺了他們,砍下君上的頭,到時候大長老一高興,肯定重賞!”

剎那之間,幾十個人,全部湧向棺材。

紗淺不知道,是什麼突然給了她力量,她只知道,她討厭那些人用骯髒的手,碰到君上一分一毫!

討厭至極!

“呀!”

呼——

她的翅膀護住了棺材,嘴巴里,噴出火光,瞬間燃燒了那些人。

那些人,在混亂之際,一刀又一刀地砍在她身上。

她的火焰,將那群人推至洞門口!

大火突然漲高!

轟!

一塊巨石塌下,伴隨著洶洶烈火,將洞口封死。

火光絢爛,只有一根羽毛,從火光裡飛出,慢慢飛向棺材,落在頂上。

————

鳳容傾不明白那天她去做飯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致於,當她回去之後,就看見了非常詭異的一幕。

她的父親,竟然在使喚東夜酌!

父親叫他躺下,他就躺下,叫他脫衣,他就脫衣……

而且,東夜酌好像也心甘情願。

到了夜晚,她才知道,原來父親是有辦法救他。

她高興,冷了東夜酌一晚,去陪父親說話。

這一天。

敵軍又逼來。

前線傳來訊息,大長老手持誅天劍,把一座山給劈開了,山石砸下來,砸死了不少在山下埋伏的兄弟。

大周再次損失慘重。

鳳容傾剛走出去,就看見司安迎面而來。

“音兒,來,父親跟你說一件事。”

他又把她帶回營帳裡。

“什麼事啊,父親?”

司安想了想,問她,“你信父親?”

鳳容傾有些莫名地笑了笑,“這是自然,女兒不信你,還能信誰啊。”

司安點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

鳳容傾嘴角的笑漸漸隱去。

“父親,你有話直說便好。”

司安看向她,突然說,“音兒,如果讓你選,父親和東夜酌,你選誰?”

鳳容傾一聽,臉色凝滯住,說不出話。

也沒有答案。

兩個都是她愛的人,叫她如何選?

許久,她才故作輕鬆地說,“父親,我選家。”

“一個家裡,必有父親,母親,丈夫,妻子,孩子,缺一不可。”

她如此篤定,顯得司安問地問題那麼愚蠢。

他欣慰地笑了,點點頭,“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但是你要答應父親,不可讓他欺負你,人族喜好三妻四妾,喜新厭舊,這一刻對你好的人,或許明日就會負你,東夜酌又是儲君,這一點,我最不滿意!”

司安說著說著,臉色就板起來了。

鳳容傾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道:“這怕什麼,父親活的比我們長久,以後,你監督他便是,打他我也不會說半句的,但是他要是惹父親不高興,我第一個不饒他。”

“你呀你。”司安被她鬨笑了。

眼裡不易察覺的掛記,也忽然放下。

“來,將這個戴好,以後,父親不在身邊,就讓它代替父親陪你,也代我去看看我那兩個小外孫。”

說到此處,鳳容傾察覺出了不對勁,一把抓住父親的手,“父親,你這是何意,不跟我們一起麼?”

司安道:“父親也不可能隨時陪著你。”

鳳容傾顯然一腔溫馨被冷水淋溼了,偏偏這時司安又說:“這一戰,我讓東夜酌去會會大長老,他也答應了。”

終於說出此番談話的真正目的,司安覺得心驚肉跳的。

果然,鳳容傾的臉色當下就冷了。

“父親,他的剋星是誅天劍……”

“傻孩子,我能那麼說,就是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現在,他完全可以依靠烈月刀跟大長老對峙,否則,我怎麼會讓他出擊,況且,他那麼精明的人,不是十分有把握,又怎會聽我言語呢?”

鳳容傾也是急了,一時忘了這些細節,頓時也就放下心來了。

臉色安然,“父親,我和清元師父治療他許久,都只是治標不治本,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這一點,她尤其佩服父親。

他父親今年已有了一千零三十歲,但她只有兩百歲,是父親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前頭的哥哥們,一個兩個,都沒有得到父親的真傳,也就只有她爭氣些,所以,格外得到父親的疼愛。

也因此,在醫術這點上,她父親或許比蓮神還高上一層樓。

司安頗有些自豪地揚起眉眼,捋著鬍鬚道:“千年的道行自然不是白修的,他根本沒有被命魂珠困住,只是病地不尋常。”

鳳容傾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先前透視了,也見不到那命魂珠。

但她依然覺得奇怪,“若是這樣,為何他母親還說,他會被誅天劍殺死?”

司安揮揮手,“都是你小叔的一時玩笑,那時候,你小叔因常年與妖族分離,思鄉過重,神志已然不清,所以,才做了這等錯事啊。”說著,他嘆了嘆。

得知所以然,鳳容傾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出征之前一刻鐘。

鳳容傾細心地給東夜酌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穿上鎧甲,戴上頭盔。

東夜酌忽然重重地把她抱在懷裡,親吻著她的臉頰,繾綣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鳳傾,一直忘了告訴你。”

“忘了什麼?”

她抬起頭,困惑地看著他。

東夜酌趁勢低頭在她唇上索吻,“嗯,忘了說了,我好愛你。”

他邊說著,邊碾吻她的唇,帶著霸道而又溫柔的蜜意。

若不是出戰在即,鳳容傾真想把他推到,狠狠索要一番。

一場戰役,頃刻間爆發。

大長老手持誅天劍,依然神氣,可是,看得出,他臉色發黑,看來,已經被誅天劍凌虐了不少。

怕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延遲了數日,才繼續進攻。

烈月刀飛入東夜酌手中,迅猛飛過去,擒住大長老的一招一式。

大長老哈哈笑了幾聲,比赫連雲還狂妄,“來送死,好!有膽量,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三招!”

狂妄至極!

東夜酌沒功夫跟他廢話,先送過去一刀,讓他嚐嚐。

鳳容傾伴隨東夜酌左右,殺盡來敵!

出乎她意料的是,父親跟隨東夜酌,比跟她還緊,好像是怕他被傷到一分一毫。

她欣慰地勾起唇角,肯定是父親怕她擔心,所以才這樣做。

正巧這時山腰下,醉長歌那頭漸漸捲入被困之勢,她立刻翻身過去幫忙。

戰爭無情,救國有情。

她不喜歡戰爭,不喜歡爾虞我詐,不喜歡你爭我搶,她只喜歡和東夜酌一人廝守剩餘時光。

現在,她要為他們以後的日子爭取,為兒子女兒的幸福爭取。

突然,山巔之上,爆出一聲爆響!

醉長歌和她對望一眼,瞧見她臉色慘白無血色,整個人,好像被抽乾了力氣,在瞬間軟了下來。

她唰地飛上去,一踏上去,就看到遍地的的死屍。

盡頭處,大長老在得意地哈哈大笑,儘管誅天劍已經把他臉浸黑,他還是分毫沒有察覺,依舊高興地很。

他會如此高興,只怕是……

鳳容傾的視線緩緩往下,眸光閃動著驚恐。

她看到了橫躺在地上的東夜酌,他已經一動不動,鮮血淌在他的臉上,如同天上的烈日,刺眼,卻鮮豔。

她整個人,由裡到外,猛然一震,所有的血液,像是被人抽光,睜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兜著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那裡的男人。

那人,分明不久前,還說愛她。

分明,唇上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味道。

“東……”

一出聲,她如鯁在喉,腳步像灌了鉛,走不動一步。

才剛動,雙腿便跪了下來,無力地跪下。

她搖著頭,否定眼前的一切。

好不容易到了他身邊,她抬起他的身子放在她的雙腿上,搖了搖他,“東夜酌,你醒醒啊,我是鳳傾啊,我是鳳傾啊……你醒醒……”

她握著他的手,只有餘溫。

絕望,大抵如此。

“音兒……”

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她回頭望去,是父親。

他一樣是滿身汙血。

“父親……”

他的手抬起,吃力地搭上鳳容傾的手,一展開,裡頭,是一顆透明的珠子,閃爍著,能純淨人心的光。

“音兒,父親……對不起你,是父親騙了你,東夜酌靈石本就是命魂珠,父親那樣說,只是怕你不讓他來此,誅天劍太過邪惡,父親不能讓它禍害蒼生,東夜酌犧牲,換來百世之福,父親,希望你能諒解。”

他一說完,就咳出了血。

鳳容傾淚凝固在眼眶裡,傷心,悲痛,震驚……

無數的感覺衝擊著她。

“拿著它,去……”

不等說完一句話,司安眼一瞪,鼻息盡無。

“父親!”

她顧著兩個人,哭聲肆虐四方。

大長老倒也不急著殺她,態度張狂,“看看,你的男人死了,你的老子死了,以後,還能有誰護你?哈哈哈,司音,你活過來,又如何?今日,還不是要死於我的劍下?”

“你剛才沒在這兒,沒親眼目睹,我的誅天劍是如何刺穿這兩人的,你想不想試……”

“啊——你去死!”

大長老話都沒說完,就看見那個前一秒還跪在地上的女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向他衝過來!

他從未想過,這個女人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

他慌了一下,本能地抬起誅天劍去抵擋。

誅天劍提起的剎那,他底氣也足了,臉上揚著邪笑。

“司音,你也該死……”

嘭!

一個珠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誅天劍上!

正當他要笑話鳳容傾不自量力的時候,那顆珠子突然爆發出巨大的亮光,雖然亮,卻很溫和。

下一瞬,亮光突然消失。

大長老一睜眼,突然看見鳳容傾嗜血般的眸子。

然後,是手裡誅天劍奇怪的樣子——紅火消失,鋥亮的劍身,如同剛打煉成形的寶劍。

“這……”

“姐姐。”

一道欣喜的聲音,從誅天劍裡發出。

大長老驚恐。

剛要速戰速決,殺了鳳容傾,誅天劍突然自己從他手裡脫出。

鳳容傾飛快地握住劍柄,在空中利落一劃,下一瞬,就往大長老攻擊而去。

大長老頓時慌了,可是為時已晚。

誅天劍,已經在他肚子前,再向前一寸,就會要了他的命。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趕緊換臉。

“司,司音,有話好好說啊,你看,之前都是誤會,你父親他們,是自己上來找死的,哦不不,是……啊!”

鳳容傾眼神狠厲,輕巧地揮動誅天劍,砍下了他一條手臂!

不等他說話,又砍了他另一條!

對他所有的恨,都無法得解!

很快,他的四肢全部都被卸下,只剩下上身在痛苦地痙攣,口吐鮮血,眼睛瞪地詭異地大,看向他的四肢,想爬過去,卻沒有手腳可爬。

最後,呲地一聲,他的頭顱也被砍斷,再也無法掙扎。

鳳容傾把他的頭踢到敵軍面前,“都給我,繳械投降!”

她的聲音,響徹四方。

手中的誅天劍,從她手裡飛出,迅速掠過郡兵,把他們的手裡的兵器打落。

得誅天劍者,得天下。

縱使這天下得來不易,混著太多人的新鮮血液,但是,最終,還是迎來了和平。

半月之後,大周軍隊在太子妃鳳容傾的帶領下,凱旋而歸。

馬車上,東夜酌的屍體並沒有放入棺內,日夜陪著鳳容傾,她用盡空間的藥物,保他肉身不腐。

在她心裡,他沒死,真的沒死。

“在我心裡,他也沒死。”醉長歌與她並坐在馬車頭,淺淺笑著。

她指的他,是花流錯,那個隨流水消失掉的男人。

鳳容傾頭靠在車門框上,眼睛閉著,眼淚卻無聲地落下。

她的手,還緊緊握著躺在裡頭的男人的手。

“我跟他,我對他……”她哽咽著,愣是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回到京城,要歷時數月,令鳳容傾驚奇的是,東夜酌的身體,卻沒有一絲的腐化。

而她的父親,已經在半路上腐化,被她火化,帶了骨灰回來立碑埋葬。

東邪冥聽聞兒子犧牲,悲痛不已。

痛雖痛,後事還是要做的。

結果,被鳳容傾攔住,就連佈置,都不讓佈置。

東邪冥體諒她,給了她兩日調整。

當晚,鳳容傾替東夜酌脫了衣服,給他洗澡。

他身體上並沒有傷口,只是取出了命魂珠,失去了命根。

溫溼的毛巾,細細地擦洗著他的手臂,她嘴角上,柔柔的笑盪漾開來,“東夜酌,這兩日,我已經在叫懷瑾和綰綰說話了,他們都很好,就一點,想要你抱。”

“聽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十分疼愛兩個小傢伙,抱他們都是一手一個,我好想看看……那個畫面。”

噠地一聲,她眼眶裡的晶瑩又不聽話地躥出來,掉在水上。

她急速擦了擦眼淚,湊過去,在他嘴角上親了親。

不知是不是被熱水浸泡的原因,他的嘴角竟然有點溫度。

但是,他還是安詳地閉著眼。

微微垂著頭,無法回應她的吻。

鳳容傾不敢讓他泡在水裡太久,便拿過乾毛巾,把他從浴桶裡背出來,放到床上,打算給他擦身子。

可是……

她看著眼前的一幕,手裡的毛巾,忽然掉下!

雙手捂著嘴巴,哭出來。

“東夜酌……東夜酌!”

她反應過來,趴在床頭,搖著他的身子,這才發現,她剛才不是感覺錯了,是真的,他有體溫了!

這一刻,太像做夢。

男人睫毛動了動,終於,緩緩掀開眼皮。

看著她,嘶啞的嗓音出口,“做事,不可半途而廢。”

鳳容傾的眼淚不停地出來,一下笑一下哭。

男人動了動身子,起身把她扯進懷裡。

這些日子,她的聲音,他都聽到了。

只是,無法回應。

他急切地想醒來,只是時機未到。

許久許久後,鳳容傾才問他,“為什麼會這樣?”

東夜酌回憶,那日,司安來找他的第一天,就已經看出,他的半個靈根已經被命魂珠給吃了。

隨後說,就算沒有誅天劍,他最終也會被命魂珠所吞噬。

也就是說,不管如何,他都要死。

但是司安看到了女兒對他的心,他不想讓女兒痛苦。

他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而女兒只有兩百多歲,成為人後,也就只有幾十年的光景。

作為一個父親,他要滿足女兒的心,給她一個家。

所以,到最後,他決定跟東夜酌交換靈石。

讓他自己的靈石先到東夜酌身體裡,在那之際,再取出東夜酌的靈石,搏一把。

妖獸的靈石居於人體內,總歸是不能馬上融合的,而且,也不是說一定有用。

司安只是在賭,東夜酌也在賭。

如今,雖然時間長了些,可是他們終歸是賭贏了。

鳳容傾得知,對父親更加懷念,跟東夜酌一起,到司安的墓碑前跪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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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兩族大戰結束,鳳容傾手持誅天劍,提議,人族妖族兩族共存,互幫互助,得到御法門和孤淵島以及大周的同意。

於是,妖族不再只是蝸居在絕命山脈,而是可以隨意而去,只是所得所獲,需同人族一般,經過自己的雙手努力爭取。

大周成為九滄上唯一的國家,東夜酌的戰績,得到世人的追捧。

這天,太子再次成婚。

只不過,新郎新娘,依舊是他們。

他所承諾過給她的盛大婚禮,沒有食言。

婚禮盛大無比,在白天就已經行大禮結束,晚上的宴會,請了全京城的人。

鳳容傾跟東夜酌一起行禮,行了半天,累地她的腰都直不起來了,趁著東夜酌這廝去給她端洗腳水的功夫,她走出房門,看到坐在偏院屋頂上的醉長歌。

她的眼神很靜,事實上,她整個人都很靜。

戰事一結束,除了她,醉長歌幾乎沒跟別人說過話。

“長歌。”她輕輕喚了聲。

醉長歌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整理了一下情緒,跳下屋頂,向鳳容傾這邊而來,嘴角掛著祝福的淺笑,淺淺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祝賀你,今天很累吧。”

鳳容傾點了點頭,才說,“所以,得麻煩你一件事。”

“好。”

醉長歌想也不想,就答應,她現在,不想一個人靜坐著,她得找些事來做。

鳳容傾把她領進屋,道:“你換上這件衣服,去幫城門口幫我接一個人。”

醉長歌看著這件紅色的衣裙,一時有些迷惑。

鳳容傾趕緊解釋,“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所以府裡的人都穿上了紅的,你是去接人,自然也要穿了。”

聽完,醉長歌點點頭,並沒有多想,就騎馬出發了。

鳳容傾說的,那個人乘著一輛紅頂馬車而來。

她站在城門口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一個馬伕趕著一輛馬車而來。

她迎上去,“我是太子府的。”

馬伕一聽,回頭對著馬車裡頭說了一聲,“公子,到了。”

隨後,裡頭伸出一隻手來,對醉長歌勾了勾手。

如此輕浮的舉止,讓醉長歌不喜,但是一想到對方是鳳容傾邀請的人,就忍下了。

走過去,掀開簾子。

裡頭的人,像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臉色微訝。

四目相對,醉長歌的臉色,是極大的反差。

驚愕,驚喜,五雷轟頂,呼吸喘不上來……

男人很滿意她的表情,笑了笑,就是不說話。

突然,醉長歌后退了幾步。

“赫連雲……”

男人走出去,下車,剛要逗逗她,結果就被她撲過來,一頓撕咬!

“嘶!疼,長歌,疼。”

這語氣……

醉長歌停止了嘴裡的動作,愕然。

花流錯伸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淚,“是我,是我,長歌。”

他把她的細腰收緊,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低頭吻上她的唇。

力道之猛,是為了補償這幾年來對她的虧欠,和自己的想要。

那天在懸崖上,他確實掉下去了。

但是,他又活過來了。

不僅如此,依靠著那朵血蓮,他真的展戰勝了赫連雲,讓這副身體徹底成為了花流錯。

他回來了,回來愛她。

——

五年之後。

太子東夜酌即位,成為大周新任君王。

妖、人兩族和平相處,九滄上一派興榮景象。

十二月,若兒山的周圍飄起了大雪,卻有一隻五歲左右的小狐妖在雪地裡奔跑。

她的孃親,在後頭不停地追逐。

“卿卿,你要去哪兒啊!”

小狐狸跑到若兒山的洞門口,指著道:“孃親,開啟這道門好不好?”

“這哪兒有門啊,快些回去,不然你父親要罵了啊。”

小狐狸偏不,爪子刨著雪,“就有就有,你看嘛。”

母親一聽,半信半疑地走過去,一看,還真看見了一道不尋常的裂縫。

她使用靈力開啟了這道門,被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弄地後退了幾步。

小狐狸卻是一溜煙兒地跑了進去。

它看見裡頭有一副很漂亮的冰棺材。

還有一個,很漂亮的男人。

好激動,它莫名地開心。

這種感覺,便是喜歡,它知道。

它真的喜歡他,越看越喜歡。

啾地一聲,它化作人形,要開蓋。

發出的動靜,讓裡頭的男人動了一下。

她撓撓棺材,那男人又動了一下。

她好像玩兒上了癮,不停地撓。

突然,男人緩緩掀開了眼皮。

扭頭看見她。

她對他裂開嘴燦爛地笑。

蕭焉洛眼睛裡,都是迷茫。

他頂起了蓋,坐起來,那隻狐狸現出原形,啾地一聲跳到他的身上,“我喜歡你,孃親說,喜歡一個人,要嫁給他,等我長大了,你娶我吧。”

蕭焉洛眼神一眯,腦子仍是懵地,沙啞的聲音艱澀地從喉嚨裡出來“紗……淺?”

他記得,小時候的紗淺,就是這般模樣。

可是為何,她是一隻狐狸?

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慢慢站起,緩了好一會兒,才出了棺材,向外頭走出去。

小狐狸跟在後面,屁股一扭一扭,跟地十分緊湊,怕他動作僵硬會跌倒。

她要快快長大,變成他的女人。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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