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三案 密室逃脫:嫉妒
杜威也沒有想到許月會死。
於他而言,許月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他確定自己下的藥不足以讓許月死,但若是許月死了,杜威也只能將原因歸咎於他沒有控制好劑量。
他只是想讓許月睡一覺,好擺脫她。
沈時和將一張購物清單放到杜威面前。
“兩天前你在一家寵物醫院購入了獸用麻醉劑,是買來幹什麼的?”
“我家貓半夜總是撓門,我嫌煩,想晚上給它下點藥讓它睡覺。”
獸用藥的市場監管要比人用藥監管要松泛許多,麻醉劑雖然不能輕易獲得,但是對杜威來說應該並不難。
說不定這家寵物醫院的醫師和杜威原本就認識。
“那為什麼我們在許月的體內發現了相同劑量的獸用麻醉劑?”
杜威沒說話,沈時和接著打斷了他有可能的辯駁。
“而且我們問了你老婆,你們家並沒有養貓,也沒有養任何寵物,你買麻醉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根據對案發現場的偵查,可以判斷出兇手是有預謀的行兇,值得注意的是直接導致許月死亡的是她身後插進櫃子裡的水果刀。在兇手不在現場的條件下,期間有一絲半毫的偏差,許月都能逃脫死亡。
如果張華在發現許月的第一時間不是推許月一把,許月就不可能被刀尖傷到。
如果羅帆或者許月在第一時間選擇撥打救護車而非報警,許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讓沈時和好奇的是,杜威當時並不在現場,是如何控制這一切順理成章的發生的?
提前購入的麻醉劑已經能夠證明這是一場謀殺,施行的過程是如何做到沒有偏差的?
“幹嘛認定我是兇手,說不定我只是想讓她睡一覺,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呢?”
杜威並不配合,拒不認罪。
只能去找到更直接的證據證明他是兇手,繼而讓他認罪。
許河清敲了敲審訊室的門,示意沈時和出來。
杜威連頭都沒抬一下。
“陳茵來了。”
羅帆的女友。
沈時和有些意外,陳茵應該是來接羅帆的,想來陳茵對羅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羅帆還沒有洗脫嫌疑,等候室裡週歲稔和陳茵一起坐著,沈時和進去的時候週歲稔正在和陳茵聊天。
“我見過你,你是羅帆的女朋友。”
陳茵點了點頭,只是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顯然是對週歲稔的話有意見。
“哦,抱歉,差點忘記了,你和羅帆已經分手了。難為你還願意來接他。”
“不,我不是……”
沈時和敲了敲門示意二人,陳茵注意到沈時和胸前的警號,坐直了身體。
許河清笑眯眯地寬慰陳茵。
“別緊張,我們就是例行詢問一下。”
對於陳茵,無論是沈時和還是許河清都只是從羅帆的嘴裡淺淺瞭解了一下,知道叫什麼名字和兩個人正在鬧矛盾,其他的一概不知。
眼下陳茵既然來了,那自然不會放過詢問的機會。
陳茵沒有表現得很抗拒,靜靜等待著兩人的下文。
倒是週歲稔彷彿置身事外只是看戲而已。
“周先生要是沒有什麼事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沈時和十分客氣地請週歲稔出去。
週歲稔攤了攤手。
“沈同學既然都吩咐了,我照辦。”週歲稔正準備出門,又轉過身來跟陳茵說了句,“你上次來之前,他們倆其實沒說過幾句話。”
沈時和注意到陳茵的表情愣住了,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理解的意思。
許河清眼觀鼻鼻觀心。
沈時和忍不住回頭看了週歲稔一眼,和週歲稔來了個超級經意的對視。
週歲稔接收到眼神開溜,沈時和只覺得週歲稔的提示有點太刻意了。
週歲稔雖然人已經不在重案一組,但是對於案件的敏感度還是無人可以比擬的,沈時和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能幾次三番地接收到週歲稔的暗示。
不,都不能算是暗示了,而是明示,基本上都是直白的告訴沈時和哪裡有問題,讓沈時和一下子就能反應過來該從哪裡下手。
沈時和都有點想不明白週歲稔是在圖什麼。
比如說現在,沈時和都覺得週歲稔已經猜到她會問陳茵什麼。
一切都像是在按照週歲稔寫好的劇本走。
“你之前去羅帆的店裡找過他是嗎?”
週歲稔幾句話就已經告訴了沈時和幾個資訊。
第一,陳茵去店裡找過羅帆,所以週歲稔見過她也記得她。
第二,在陳茵去店裡找羅帆之前,許月並未對羅帆表現出什麼曖昧的心思和有什麼曖昧的舉動。
猜測許月對羅帆態度的轉變很有可能跟陳茵有關。
陳茵點了點頭。
“是,有一次我調休,中午去給羅帆送過一次飯。”
小情侶同居後總有一段如膠似漆的甜蜜時光,兩個人看上去誰也離不開誰,有點時間就總想黏在一起,陳茵當然也不例外。
就算是休息的時間也想去找自己的男朋友,所以表面上是去送飯,實際上就是想和羅帆多待一會兒。
陳茵就去過那麼一次,對店裡人的印象還不錯,那些人都說羨慕羅帆有她這麼好的女朋友,陳茵聽了當然也高興。
所以陳茵才沒有想到羅帆會和他店裡的同事越界。
“你之前見過許月?也就是羅帆店裡的‘彎彎’?”
“叫什麼名字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店裡有個很漂亮的姐姐。喝醉了讓羅帆送回家的就是她。羅帆跟我狡辯的時候說他們店裡其他員工要麼就是已經喝醉了,要麼就是互為情侶關係,所以才只能是他送那個女生回家。後來他跟我說那個女人已經三十歲了,他不能對她有什麼。”
陳茵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無語,顯然是羅帆說的話讓她也覺得接受無能。
“如果他大方承認就是見色起意了我雖然不會原諒他,但是也不會覺得不可靠,但還算坦誠。可是他那樣說,我只覺得自己過去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精力都不值得,純純是浪費掉了。”
沈時和能聽明白陳茵的描述,就好像愛了多年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團散發著惡臭的爛肉。
但是人不是一天就爛掉的,只能說明從一開始這個人就不是什麼好人,一開始就是個爛人。
因此過往花費的時間才是浪費,只能怪從一開始就沒看清楚這個人。
“什麼時候發現都來得及。”沈時和說,“許多人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也沒看清或者掙脫,甚至被同化,於你而言都算是幸運。”
這話並不全是安慰陳茵。
劉喚就是被薛家柱那樣的爛人束縛無法掙脫,薛李氏嫁入薛家前是什麼樣估計她自己都不記得了,最後也是變成了幫助薛家柱傷害他人的刀。
與其在一起多年後再發現身邊人的不堪,早早發現,少了許多猶豫與掙扎,不可謂不是一種幸運。
陳茵是認同沈時和的話的。
“對沒錯,我是幸運的。”陳茵說,“羅帆的店長誤會剛才誤會我了,我其實不是來接羅帆的,也不是來為他辯白的。”
羅帆在經過同意之後給陳茵打了電話,據他說陳茵能夠證明他的清白。
“我是來讓他搬家的,並且把這個月房租還給我,如果他不搬家不還錢,我就只能告他強闖民宅了。”
事發之後陳茵一直讓羅帆搬家但是羅帆就是不搬,羅帆一直認為是陳茵在跟他鬧脾氣,認為情侶之間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只要他厚著臉皮糾纏陳茵,兩個人就能重歸於好。
可是隻一件事就能讓陳茵看清羅帆的不忠不義不坦誠,看清他不可信賴。
“至於他所說的作證,昨晚我並未回家,不能為他作證。”
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陳茵已經自己搬家了,昨天在新家收拾完東西就直接睡下了,並未回到兩個人的共同住處,新家的地址羅帆也並不知曉。
因為房租是兩個人輪流交,這個月輪到羅帆交房租他沒交,陳茵才要拿回這個月的房租。
“我們會跟他說明的。”
“謝謝警官。”
“嗯,你對彎彎的印象並不多,當時見面時彎彎也沒有對你表現出敵意是嗎?”
“並未,那天他們店裡的人並不多,我還請店裡的幾個人喝了奶茶,那個時候羅帆也說了和她不是很熟悉。”
本來也不確定這個“不熟悉”是不是又是羅帆在騙她,但是聯想到週歲稔剛剛說的,在她去店裡之前,許月和羅帆並沒有說過幾句話,想來當時羅帆並沒有跟她在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上說謊。
“其實我也不明白,既然當時兩個人並沒有什麼想法,而且也已經在一起工作了那麼久,為什麼會突然搞起了曖昧。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陳茵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顯然是已經不再因為羅帆而傷心了,“不知道對你們的工作有沒有幫助,我知道的並不多。”
“很有幫助,謝謝你的配合。”
陳茵不知道是什麼讓許月發生了轉變,但是沈時和能夠猜出一星半點。
許月是店裡工作最久的員工,羅帆在店裡工作了多久兩個人就共事了多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兩個人都處於一種不生不熟的狀態,看起來也確實不會忽然發生什麼越界的事情。
但是許月的狀態其實是一個在邊緣遊走的狀態。
和杜威分手之後,許月就自暴自棄的。
基於已經知道的情況,可以判斷出許月對愛情十分期待,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說直白點就是戀愛腦。
當時和杜威談戀愛,在不知道杜威的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也是付出了全部的真心。
而且杜威也是許月的第一任男友。
結果被騙了不說,愛情也無疾而終,又是流產,傷心又傷身。
傷痛文學的基本要素都已經齊全。
不難猜測許月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危險了。
偏偏杜威為了給補償許月開了一家店,許月不同意接手店面自己做老闆,而是在店裡做員工就是為了還能經常見到杜威,認為自己的愛情還有挽回的可能。
可是杜威在補償完許月或者說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愧疚之後,早就把許月忘得一乾二淨,更不會時時來和許月見面。
在徹底認識到自己的愛情已經失敗之後,許月同時和多人存在不正當關係。
或許是為了彌補內心的空虛,又或許是為了讓杜威知道,試圖激怒杜威。
但是許月自己也清楚她和杜威的愛情不會回來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見識到羅帆和陳茵平穩的愛情,許月是有可能無法接受的,於是才想破壞陳茵和羅帆的感情。
陳茵走之前像是有口無心說的話似乎證實了沈時和的猜測。
“或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羅帆之前就跟我他們店裡之前有兩對情侶都分手了,還都是男方劈腿。”
聊天的時候八卦總是難免了,或許羅帆當時把身邊發生的八卦當做樂子講給自己女朋友聽的時候,也不會想到自己接下來就會成為樂子中的一個。
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會發生巧合,但不是所有的巧合都只是巧合而已。
更何況是同一個小範圍內發生的“巧合”。
有一個說法就是“幸福避讓原則”。
指在家庭幸福美滿的情況下,在外遇到挑釁應當及時避讓,避免與人糾纏,以保證家庭的幸福美滿。
不過陳茵這樣的情況也不太符合,畢竟她也不知道許月的經歷和狀況,而且她也沒有蓄意挑釁。
雖然現在的結果對陳茵來說並不算壞事,可是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沈時和猜測的一般,許月因為自己愛情的失敗,看不慣別人的愛情幸福美滿,也並不值得理解。
羅帆在得知陳茵沒有為他作證之後破口大罵。
“這個賤女人別讓我看見她,否則我饒不了她!”
“那你想怎麼做呢?”
沈時和說話時的語氣沒有帶一點情緒,只是淡然發問,卻讓羅帆直接熄了火。
沈時和從來不把這樣的男人放在眼裡,他們的情緒就像他們的誓言一樣,全當是放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