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哥霸總線上

夕陽垂暮，天地間屹然一片昏黑，風華幼時入宮後就再也沒見過高牆外的世界，如今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除了陌生還有一些惶恐。

他下意識反握住楚卿的手，感受到那片溫熱，那顆搖曳不定的心彷彿才落了實處，風華偏過頭，就見楚卿正四下張望，眼裡盡是好奇。

風華自己不曾察覺，看見這樣鮮活的楚卿，他唇角蔓延的笑意。

“這都城裡凡是大點兒的商賈背後都說不得有高官貴胄作為後盾，咱們就找個普通點的客棧吧。”楚卿走了半條街，終於下了定論。

風華自是無不可，乖巧的點頭，由著楚卿牽著他的手繼續走，二人走過御街穿行在人群中，沒多久風華便忍不住蹙起了眉，他湊近了楚卿扯了扯她的手，壓低聲音道“有許多人瞧咱們....”

楚卿順從著偏過頭，聽見他滿是戒備的話不禁笑了“無事！”她先是安慰了小孩兒，又昂首舉目掃過四周，這才湊到少年耳邊輕聲道“不過是一群輕浮人，瞧咱們麵皮好看呢！”

聞言，風華面色又青又紅難看的很，楚卿給他順了順背沒見好，便在腳力上下了速度，穿過繁華街道，行至小巷走南闖北的商人匯聚處，方才慢下腳步

“你若是不喜女裝，咱們待會兒就都換成男裝扮成兄弟！”楚卿彎下身子，企圖用溫柔的目光來感染風華，讓他遠離那些繁雜。

風華抿了抿唇，長長的睫毛一開一合，桃花眼裡流露出深深的厭惡與鄙夷“風華穿什麼無所謂，我....我只是不想旁人那麼看您，他們怎配？”

聞言，楚卿有些欣慰，卻還是牽著少年的手帶他走進了一間成衣鋪“掌櫃，按我們姐妹倆的身量挑幾套成衣，我要素淨些的，我妹妹年歲尚小，新鮮些也無妨。”

楚卿進了門便吆喝，一副熟稔模樣，那掌櫃雖然驚詫於兩姐妹出色的相貌，卻還是被生意與銀錢佔據了頭腦“得咧，二位姑娘，請上前來瞧，相中哪件兒我這就叫人給您二位改尺寸。”

中年男人拿著挑衣裳的長杆子帶著滿臉的燦笑迎了上來，風華目光微閃，主動迎上前去“我給姐姐挑，行不行？”他壓低了自己的聲線，軟糯中帶著沙啞，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把楚卿可愛到了，哪裡還說的出不行。

“成，你喜歡挑就挑，多挑幾套，也好換洗，外衫都要細棉的，再要一匹白緞子，我自己給你做！”楚卿不放心的叮囑，腳下卻尋了櫃檯不遠處的木凳坐了下去。

風華乖巧的應聲，望著楚卿坐在凳子上長舒一口氣的樣子卻覺得滿足，他早晚有一天，會讓公主重新過上她想過的生活，而不是像這般，狼狽疲憊的走在汙糟的街道上，讓那些輕浮人冒犯。

“小姑娘，您瞧瞧？”掌櫃輕緩的語調喚回了風華出走的思緒，他略帶冷淡的應了一聲，便開始專注的給楚卿挑選衣衫.....

楚卿坐在椅子上，正巧將門口的人來人往盡收眼底，她耳邊偶爾飄過掌櫃和風華交談的聲音，雖然身處嘈雜之中，卻是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心裡這麼平靜。

來時尚是初春，如今已能感受到酷熱，雖然尚未入夏，卻已然不遠了，若是容汐所料不差，此時北域的迎親隊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楚卿靠在櫃檯上，舒緩著自己有些用力過度的身體。

“姐姐.....”少年的聲音透著點兒忐忑與欣喜，讓楚卿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偏過頭就見少年左手一個淺黃、右手一個淡青，抿著小嘴滿眼期待的看著自己。

“好看，多挑幾套，再挑幾雙厚底鞋子。”楚卿伸出大拇指給了他一個贊，配上一臉的燦笑頓時讓少年紅了耳尖，眼見著他忙不迭轉頭繼續挑衣服，楚卿不由發自內心的輕笑了一聲。

挺好的一小孩兒，乖巧懂事惹人疼，只因災荒年間，在家裡不是長子也不是幼兒便成了被推出來的人，生出來便活該被他們作賤？賣掉親生骨肉的二兩銀子就真的這麼好花？還是住在都城裡的他們真的缺小孩兒的一口糧吃？

楚卿坐在凳上，絕美容顏，笑意溫婉，卻偏那雙瑞鳳眼裡陰沉沉的，一絲情緒都尋不見，門外百姓們來來往往，有人身穿綾羅，有人身穿布衣，有人面容燦爛，有人面容愁苦，楚卿在心裡哀嘆了一聲，終是半闔上了眼。

“姐姐。”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卻不想方才還一副淺眠模樣的楚卿聞聲便睜開了眼，鳳眸裡一片清明，看的風華下意識的舒了一口氣，笑意自發浮現在臉上“還以為姐姐睡了！”

“沒有，是這門外人來人往瞧的我眼暈！”說著楚卿站起了身，走到風華面前接過他手裡的月白長衫“好看，荷般淡雅，月般清華！”

楚卿每說一句，風華眼中笑意便濃一分，直到楚卿溫熱的掌心覆在他的發頂“你給我挑的都好看，合該也給自己挑幾件才對！”

風華聞言，面頰不禁飄起了紅，他身後的掌櫃更是適時出聲“小姑娘是一心都是您吶？挑了這麼許久都是給您挑的，您瞧瞧啊，不是素淨便是淡雅，小姑娘可真是記掛著您吶！感情真好！”

這話不管掌櫃是真心還是假意，楚卿都受了，她抬手一下一下給風華順著披散在肩頭的發，腳步穩健的朝著掛著各式衣裳的牆面走去“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除了幾件，餘下的都給我改成他合適的大小....”

只有三人的成衣店裡，只有楚卿依舊從容，風華瞪圓了眼睛，掌櫃的捂著胸口幾欲暈厥，卻讓楚卿體會到了別樣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