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決定（2）
在母親那裡，綠瑤雖然得到了隱約的答案，卻沒能緩解自己心頭的擔憂，反而讓自己的心情越發的沉悶，翌日一大早，綠瑤便辭去了母親，踩著晨露，回到了熙春園，本想趕在墨惜起床前回來，卻不想，待得她踏進屋內時，墨惜已然起來，穿戴整齊，端正地坐在鏡子前，神色平靜。
綠瑤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不曾瞧見碧秀的身影，想必是出去拾掇著早餐去了。
斂斂神，拋棄心頭的擔憂，綠瑤走了過去，喚了一聲：“姑娘。”與近來相比，這一聲姑娘，卻是得到了回應。
“回來了。”
綠瑤訝異抬首，正對上一雙平靜的眼眸，心裡還在揣度著姑娘這是怎了，便又聞一道溫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今日的天色不錯，待得用完膳，你便陪著我，出去走走吧。”思量了一下，墨惜又問：“川哥兒這幾日如何了？”
綠瑤聽了，卻是先答了墨惜後面的問題。
“川哥兒這幾日有些擔憂姑娘，然學堂的事情，卻也不曾落下，奴婢瞧著倒是比平日裡沉穩許多。”說著，綠瑤沉默下去，微垂著頭，雙唇緊抿，好似有什麼不知當不當說。
瞧著綠瑤彆扭的模樣，墨惜輕笑一聲，瞧著心情倒是好了許多，只是這樣的輕鬆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由感而發，他人卻不知。或許，也唯有她一人曉得吧！
“有話直說，莫要吞吞吐吐的，跟了我這幾年，便是連這一點也不知嗎？”聞著倒是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只那面上的笑意，瞧著委實燦爛。
“姑娘，今日正是牡丹綻放的時節，故而，夫人今日請了些人，在花園中賞花。”
“哦？可知是些什麼人？”墨惜聽了，面上平靜。
“是奉國公府的幾位夫人小姐，好似還有幾位公子。”
奉國公？
墨惜柳眉一皺，心頭隱隱有些不快，前世的種種，浮上心頭，只覺心好似刀剜一般，疼，細細地疼，深深地疼。
然萬般疼痛，都是放在了這樣一副皮囊之下，越是疼，她越是要笑的燦爛，早在今日之前，她便已經決定了，自此後，她絕不要如此忍氣吞聲的活著，祖母想要利用她，讓她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那麼，她可以做，但是——
她絕對不會做一個乖乖的犧牲品！
“綠瑤，你且去將那件水藍色的雲錦薄衫取來。”
“姑娘，你這是——”
“綠瑤，你莫不是糊塗了？我方才便說了，等會兒且去外間走走，賞賞花。”
“可姑娘，奴婢以為——”
“綠瑤，你是沉穩的，什麼時候卻是如此吞吐不決了？”含笑的話語，輕盈的語調，讓綠瑤心頭一滯，眼前女子笑顏如花，可她為何覺得她心在滴血，一點也不歡喜？
綠瑤怔愣了片刻，還是轉過了身，取來了衣衫，為墨惜換上，待得兩人出的內室，剛剛趕上碧秀送了飯菜來，墨惜只簡單吃了一些，便命下人將桌子收拾了，隨後喝了些許的茶水，便領著綠瑤出了院子。
此時，晨光熹微，和煦溫暖，打在人身上柔柔的，卻是極好。
因著起的早，又不曾去與白氏請安，王氏那裡自是不用總去，故而，到得花園時，卻也不過卯時剛過。
這個時候，花園中是沒有多少人的，即便是宴請他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瞧著安靜的花園，綠瑤鬆了一口氣。
她原以為姑娘是想做些什麼，然現下瞧來，姑娘依舊是姑娘，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曾改變，只不知姑娘該如何應對老祖宗的難題？
望著墨惜柔和的側臉，綠瑤的面上閃過一瞬擔憂。
她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墨惜身後，兩人走走停停，因著兩人雖瞧著是在賞花，卻心思各異，並沒有什麼心情，不過須臾的功夫，便到了一處牡丹亭。
此處亭子，位於花園中牡丹花的中央，坐在亭中，可瞧見院子裡四面八方的牡丹，幽幽的香，縈繞在鼻尖，於此處不遠，便有一處小溪，涓涓的流水，流入耳畔，若是閒暇時，於此處閒坐，委實是一番享受，然而，有時——
墨惜坐在了亭中，綠瑤將各色糕點擺放在石桌之上，為墨惜沏了茶水，服務周全。
墨惜托腮而望，秋水眼瞳，目光幽幽，落在一處花圃之上，神情倦怠，帶著絲絲慵懶。
綠瑤守在一邊，一直盯著墨惜，只覺姑娘的心境似乎變了，就連這一身的氣度也與往日有了差別。
恍然間，耳畔卻是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斷斷續續的交談。
兩人皆有些神思不屬，因而當那些人距離較遠之時，卻不曾注意，待得她們注意之時，卻已然迴避不及！
這時景簫第一次瞧見墨惜，只見幽幽方亭之上，一女子斜倚，手託香腮，面頰微紅，雙眸綻放光彩，不是最美的女子，卻有著別樣風情，剎那間，腦海中滑過一句話“姣姣如月女兒郎，溫婉靜秀世無雙”。
一瞬，好似有什麼躥進了心底，落在了心田，便是一生一世眷戀。
“簫兄，簫兄……”
耳邊響起他人的呼喚，景簫一愣，方察覺自己的失態，轉首有些尷尬地笑笑。
墨炎眼中閃過一抹異光，順著方才景簫望去的方向，便瞧見了亭中有些慵懶的女子，明明是清醒著，可偏生又覺得好似在睡著，柔和且美好。
墨惜因著與鳳氏來往密切，自然曾與墨炎撞見，對著墨惜，他並不陌生，只往日瞧見時，他這個妹妹並無什麼出眾之處，現下看來，卻是有些不同。
遲疑片刻，墨炎抬腳，朝著亭中走去。
爽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沉思中的兩人，一下回神：“七妹，當真是好興致，一大早卻是來此賞花，如此好的出處，卻是被你搶了先！”
墨惜回首，目光滑過間，便瞧見了墨炎並一些陌生男子，眸光一閃，當下雖覺得有些尷尬，卻也大方，與眾人行了一禮，緩緩起身，道：“先了大哥一步，乃是大哥疏懶，小妹起得早，若是大哥昨夜便在此盤踞，小妹怎能搶先？”
墨惜倒也不做作，當下與墨炎開著玩笑，平日裡，鳳氏在的時候，也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墨惜也不覺什麼，只是她卻不知，這一番舉動，在他人瞧來，委實新奇，要知，世上大家閨秀無數，卻能做到如此大方的又有幾人？
嫻靜時如姣花照月，言談間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幾人說笑著，卻不曾注意，有一人眸色沉了沉，眼中迸發出光彩，那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目光，幽深且明亮，帶著些許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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