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蛻變（2）
墨曉蓮口口聲聲抱怨著學堂的無趣，夫子的古板，然每每學了什麼知識便要來她的面前炫耀一番。
墨惜只默然的聽著，然心下到底不舒服了些。
墨惜不曉得，那白氏究竟在墨恆的面前說了什麼，卻是不讓墨惜進學堂學習，這樣的事情，在前世是沒有的，也許因著前世墨惜是一個聽話的木偶，白氏容易操控，便隨了墨惜的性子。
而如今，前番的許多事情，讓白氏忌憚，便不願墨惜有了學問。
可白氏不讓學，墨惜便真的不會嗎？
她是有些功底的，再加上這一世，她曉得了學習的重要性，在張嬤嬤出去的時候，便會讓張嬤嬤帶些書籍回來，不識得的字，她可以去請教川哥兒。
這幾年，川哥兒下學之後，墨惜總會去川哥兒那裡待上一些功夫，別人瞧著，或許是墨惜去擾了川哥兒的學習，只有一些親近的人，方知，墨惜乃是去詢問川哥兒今日學了什麼。
用著這樣的方法，這些年，墨惜的學識卻是長進了不少，然當著別人的面，她只收斂自己的鋒芒，太過強出頭，最後只會成了那折翼的鳥兒，永遠也飛不起來。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川哥兒那裡也不能常去了。
他們都大了，即便他們是姐弟，可大家族中，最是講究避諱，如今，即便是姐弟，想要見上一面，卻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在慢慢發生，墨惜雖然想要阻止，可也只能沉默地認著。
這不僅僅是為了她，亦是為了川哥兒。
這幾年，墨惜大了，綠瑤與碧秀也越發的幹練沉穩了些，張嬤嬤便被墨惜打發到了川哥兒的院子，照看著川哥兒，見著這樣的勢頭，白氏雖然有些不願，可卻是無法否認墨恆的決定。
如今，府裡的風雨，她還能擔當著些，只是過幾年，怕是沒有這般容易了。
千番思量，在腦海中滑過，也不過片刻，墨惜始終保持溫和的笑，與墨曉蓮扮作一對情深姐妹，然卻不過是一對各懷心思的姐妹。
有著白氏那樣一個母親，這墨曉蓮又怎麼是一個善茬？
“蓮兒，莫要如此說，你這般說，若是被母親聽了去，怕是又免不了一頓責罵。你要知，母親總是希望你將來——”
“娘她總希望我這樣，老是管教著我，可我卻覺得七姐若是跟著夫子學習，卻是要比我強上百倍。”
“蓮兒，你是聰明的，我怎能與你相比，七姐我還是喜歡這樣閒散的生活，無事的時候，只要繡繡花即可。”
“七姐，你委實無趣了些。”
“是嗎？”墨惜輕笑一聲，她若不是如此閒散，這幾年，川哥兒能安然在學堂讀書嗎？
只是，以前墨惜有些不曾思量的事情，現下也該思量了，如今川哥兒日漸成長，只他年輕氣盛，卻是不曉得收斂鋒芒的，而白氏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定然不會坐視不理，想來，白氏不久或許便會有所行動，只她要當心才是，這事兒，晚些時候，也該去與川哥兒好生說說。
“七姐，不說這些了，一說這些，我便覺得心煩。不過，七姐，今日先生教了我一個新的曲子，我如何也學不會，只問先生要了譜子，七姐你且去瞧瞧，若是會，待得你學會了，便來教我。”這一點，墨曉蓮卻是不曾作假。
無論是前世今生，墨曉蓮對於音律卻是沒有天賦，一首曲子，通常百遍都不一定學的會，而墨惜在音律上，卻是極通透的，一首曲子，聽了一遍，便能記得，只要有譜子，便能彈出，雖然最初的時候，可能不熟練，但一次兩次過後，便能體會到其中的奧妙來。
起先，對於墨惜彈琴一事，白氏心下亦是忌憚，然墨曉蓮在此上委實不通，那些先生又覺墨曉蓮笨拙，不願教導，只得讓墨惜先學，然後教導墨曉蓮。
或許也因著這一點，這幾年，墨惜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白氏卻不曾真的將她怎樣。畢竟對於她來說，她還是有所用處的。
或許將來，隨著墨曉蓮對於音律通透了些，也便沒了她存在的必要了。
只這樣的日子，在什麼時候呢？是十年之後，還是一年以後，亦或者便在明日？
有些事情，想多了，不過是平添煩惱，於是墨惜也不願在多想，當下吩咐了綠瑤先回院子，便隨了墨曉蓮去了蓮園。
蓮園，便是取了墨曉蓮名字裡的一個字，在墨曉蓮十歲的時候，給她安置的院落，院如其名，裡面有一個方糖，裡面種了許多蓮花，每至夏日，蓮花瀲灩，天色晴好，美不勝收，若是趕到細雨空濛的日子，雨打蓮葉，景色更加迷人。
說來白氏委實是一個雅緻的人，墨家四爺府上各處院落，都整頓的極好，只這一點，卻是讓墨惜欣賞。
當下時節，正值春日，蓮園裡，那碧水清透，卻是瞧不見什麼蓮花，有的不過是水底一些殘敗的殘根，以及水中的幾條游魚，整個院子顯得未免有些寥落了些，不過小徑迴廊的兩邊，種了些許迎春，倒是添了幾分春日的風味。
墨惜被墨曉蓮拉著，到了屋子，她只略微瞧了一些樂譜，心下卻有了底，然即便是一目瞭然的東西，她也會磨蹭一會，只當自己需要琢磨一些，才會懂得，若是領會的太早了，只會讓墨曉蓮心中記恨，下次，若是再來，怕是沒有那般的容易。
能夠多學一些東西，便多學一些，日後總有用得著的地方。
便是抱著這樣的念頭，有些東西，墨惜忍了下來。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墨惜曉得，她今日的忍耐，不會白費，總有一日，她會堂堂正正地站在墨府之中，那時，白氏便不會再敢對她怎樣。
當年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丫頭，也會有震撼眾人的一天！
白氏，這一天不會太久！
這一教，便是一下午的時間，期間，墨曉蓮尚且可以吃些點心填飽肚子，然每每墨惜只得空腹教導，待得墨惜從蓮園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形單影隻的身影，顯得異常的寥落，可她知，她不是一人，只因，每每抬首，她總會瞧見那裡，有一人，在等著她。
“姑娘，餓了吧，先吃些點心，墊一墊肚子，待得回了院子，便能用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