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年周瑜

馬車緩緩往城裡走去。

經過城裡的主幹道時，突然傳來一陣悠遠沙啞的琴聲，似乎正訴說著遠古的傷悲。

刁小蟬被這與眾不同的琴聲所吸引，忍不住揭開車簾向外張望。

路旁一個少年席地而坐，正旁若無人地撫著琴，旁邊豎著一塊醒目的牌子，上面寫著：良琴貨賣。

原來這少年竟是賣琴的。

對於會玩音樂的人，刁小蟬向來是敬佩的，總覺得這類人高雅脫俗，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靠喝露水就能活下來的世外高人，於是不覺多看了少年幾眼。

這少年文質彬彬，體態清瘦，身上裹著一件月白色的布袍，即便是放在現代也是一枚小鮮肉，也許是帥哥的天然親和力，讓刁小蟬對他產生了一絲好奇。

在刁小蟬的印象中，這樣的人應該都是逍遙世外無拘無束的，這人怎麼會落魄到賣琴的地步！

刁小蟬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停車”，車伕大貴將馬車停住，刁小蟬轉身對喜鵲兒說道：“丫頭，你下車去問問，這位小哥怎麼了？”

喜鵲兒也滿懷好奇，愉快地跳下車走了過去，片刻後，折回來說道：“小姐，打聽清楚了，這人叫周瑜，是洛陽令周異的公子！”

“周瑜？難道是赤壁之戰的周瑜麼？”刁小蟬暗暗吃驚。

蘇東坡寫過一首赤壁懷古詞，被收錄在語文教材裡，是要求背誦的重點篇目，其中有幾句寫的就是周瑜，“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上過學的應該都很熟悉，刁小蟬自然也記得，而且對羽扇綸巾的周郎印象深刻。

於是問喜鵲兒：“這位周公子既是官宦子弟，為何淪落到在街頭賣琴？”

此時老蔡也走了上來，插話道：“小姐興許還不知道吧，那位周令尹已經被抓起來了！”

“昨個兒他不是還帶人查封了長樂坊麼，怎麼今天就被抓起來了呢？”刁小蟬很好奇。

老蔡道：“小姐不懂官場上的規矩，這位周大人正是得罪了中常侍張讓才被抓起來的，而且聽說是以忤逆罪下獄的，這可是掉腦袋的死罪！這周家八成是劫數難逃了！”

“他不是奉何大將軍的命令查封長樂坊的麼，何進難道就坐視不管？”刁小蟬有點不平。

“這是忤逆罪，何進哪裡敢管！聽說那長樂坊裡種了一種什麼荷花，是先帝賞賜給張讓的，周令尹查封時將那花給搗毀了，張讓便告了他一個忤逆罪！”老蔡將道聽途說來的訊息轉述給刁小蟬。

刁小蟬哦了一聲，不覺有些失神，老蔡說的應該就是夜舒荷，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荷花，那種美感足以震撼人的心靈，想不到就這樣毀掉了，也未免有點可惜了。

然而有什麼辦法呢，物為人所役，再好的東西對人來說也不過是一件物品，有利用價值是寶，沒利用價值便成了草，其實對那些有錢有勢的男人來說，女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想到這裡，刁小蟬問喜鵲兒：“那位周公子打算將那架古琴賣多少錢？”

“五萬貫！”喜鵲兒如實答道。

“這麼多？”老蔡訝異道，“尋常的琴市價也不過三五百貫而已，此琴竟超出了百倍不止，縱然是架古琴，這價錢也足以令人匪夷所思啊！”

喜鵲兒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那位周公子說琴是他師父所贈，名曰焦尾，是一把音質絕美的良琴，若非家中有難絕不會出手的，若是能遇識琴愛琴之人，三萬貫也可出手！”

“焦尾？”老蔡嘀咕道，“莫非是當今琴聖蔡邕的焦尾琴麼？”

刁小蟬見他喃喃自語似有所思，便問道：“蔡伯認得那張琴？”

老蔡道：“倘若果是焦尾琴倒也的確值五萬貫，傳說焦尾乃當世琴聖蔡邕親制，音質優美絕倫，是世所罕有的良琴，想不到蔡邕竟將此琴送給了這位少年，足見這少年非比尋常啊！”說罷，又捻鬚自語道，“卻也難得，若我猜的沒錯的話，剛才他彈的那首曲子便是傳世名曲廣陵散！”

刁小蟬見他娓娓道來，似乎對那張琴知之甚詳，隨口說道：“想不到蔡伯也深通音律，竟對琴有如此研究！”

鳳兒接話道：“小姐忘了，蔡伯可是老爺的音律知音呢！”

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刁小蟬拍了一下額頭，掩飾道：“瞧我這記性，最近煩事甚多，倒把這茬給忘了！”

老蔡道：“小姐既想要那張琴，待我去與那位周公子談談！”說著轉身向那少年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