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昔日輝煌

無聊的祭奠就這樣結束了，於是大家原路返回。

刁小蟬並不想馬上回城，於是她讓大貴趕著馬車到城門口等她，自己則和老蔡他們步行回城，其實是想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路上，老蔡主動給刁小蟬講起了他與刁璜相識相交的往事。

那是十幾年前的一個冬天，那年剛剛入冬，中原大地便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老蔡因做生意，從荊州老家來到了京都洛陽。

大雪封門，老蔡被迫羈留在旅店裡，不幸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身上的盤纏，病卻也未好。店家擔心他病死在旅店裡影響自家的生意，便將他強行掃地出門。

可憐他拖著病體被趕出了旅店，在人生地不熟的洛陽城裡，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很快就倒在了雪地裡。

寒冷和病魔折磨著他，眼瞅著就要被凍死了，此時刁璜出現了，他將老蔡從雪地上救起，重新安置到旅店裡，又親自請來大夫為他治病，在他的精心照顧下，老蔡總算大難未死。

在照料老蔡期間，刁璜與他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兩人又都是商人同道，聊得很是投機。

病好以後，老蔡決定跟著刁璜，刁璜此時剛從父親手中接過家中的生意，正好需要幫手，見老蔡人品好頭腦又靈活，便將他帶在身邊。

從那以後，老蔡就成了刁府的管家，刁璜也從來沒拿他當下人看待，兩人儼然就是生意上的黃金搭檔，配合得親密無間。

蔡家是荊州的名門望族，老蔡本人也是傑出的商人，只因感謝刁璜的救命之恩，才放棄自家的生意投奔刁家。

兩人聯手以後，創立了“天盛源”的金字招牌，生意做得如日中天，短短几年便成為洛陽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糧商。

在牢牢掌控中原各地的糧食生意後，他們將目光投向了西域，那裡不產糧食，人們以放牧牛羊為生，糧食的價格非常可觀，倘若從中原運糧過去販賣，再從西域將牛羊帶回中原，賺取其中的差價，絕對有利可圖。

兩人透過運作，很快建立了一條東糧西運的販賣通道，在生意鼎盛時期，天盛源擁有七八十個駝隊和上百個車隊，每個商隊有二三百頭駱駝和七八十輛大車。每運送一次糧食，便獲利豐厚，賺得盆滿缽滿。

講起這段往事時，老蔡的臉上泛著興奮的光，從他的神情裡，刁小蟬完全可以想象出當時的榮耀，那應該是他們一生中最為得意的時光。

然而所有的事物都有發展過程，難逃繁榮與衰亡的宿命。他們的生意在經歷過最錦簇的季節後，也迎來了冷肅的寒冬。

隨著朝廷集權的削弱，各地諸侯開始相互攻伐，中原大地戰亂迭起，兩人辛苦建立起來的龐大的商業帝國，幾乎在一夜間灰飛煙滅。

局面像雪崩一樣嚴峻，當他們想要採取措施挽救時，卻早已成崩塌之勢，再也無可挽回，多年積蓄下來的銀子像流水一樣花了出去，刁家也很快被掏空了。

兩個合作了大半輩子的老活計喪失了自己的舞臺，最終一個歸於平凡，一個歸於黃泉。

大戲落下了帷幕，人生卻仍在繼續。刁小蟬沒有見識到他們的繁華，卻有幸見證了他們的失敗。

老蔡說，如果刁璜能忍辱負重，假以時日他們完全可以東山再起，不過他太瞭解自己這位東家了，那是一個極度內斂而又十分高傲的人，如此大敗他是斷然無法接受的。

雖然早料到他會尋短，老蔡卻又無力阻止，因為這次的失敗實在太大了，就連他自己也已喪失了信心，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刁璜託付給他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老蔡看著刁小蟬，動情地說道：“老爺臨死前將您託付給了我，老奴不能眼睜睜看著您遭罪，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把您從火海里救出來，否則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爺啊！”老蔡說著，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

連日來，刁小蟬也曾對自己的身份做過側面的瞭解，那個刁璜生前肯定非常寵愛自己的女兒，要不然刁小蟬這個名字，也不會在洛陽城中如此響亮。

見老蔡說得情真意摯，刁小蟬也很受感動，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老也不必太過自責，我爹能有您這樣一位知己，也該含笑九泉了！”

“老爺對老奴有知遇之恩，老奴留下這條命，就是為了替小姐善後，只要能保小姐平安，就是把老奴這條命搭上也是值的！”

刁小蟬見他越說越激動，拉著他的手道：“您老嚴重了，我現在很安全，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咱們都要好好的，我剛好有一件事想和您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