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春風渡
越往郊外走,景色越怡人。早春淡雅,天空瓦藍,陽光如同灑了幾把金子在湖面上,耀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田澗紅的桃花,似煙如霞;白的梨花,落英繽雪,依牆伴湖,處處入畫。
杜六葉和李令月下了馬車,手牽著手,沿著綠茵戲耍。岸邊柳樹剪出兩彎細芽,臨風照水,愜意盪漾。美得不可方物。
草地上黃的、紫的、各色野花綻放。嵐煙和嵐霧折了不少柳條,編成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精巧的花籃,再擷下滿地花朵,奼紫嫣紅地擰在手中,果然妙趣橫生。
連杜六葉都愛不釋手。
“哎呀,好多鴨子。公主快來看——”幾個小宮女,看到走路搖搖晃晃,憨笨可愛的鴨子,“噗通噗通”地滑入水中,就顯得遊刃有餘,驚奇不已,直拍手掌。
河邊一遍歡騰。李令月小孩子心性,聞言高興得直呼:“哪裡?讓我來看看。”說著,撿了地上長長的枯枝,就往河中逗弄起鴨子來,那些肥鴨豈是那麼好欺負的?扇動翅膀,撩起滿河水花,惹得侍女丫環尖叫連連護著李令月快速後退……
杜六葉看著都好笑不已,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姚元崇勒住韁繩,立在河畔。
看著那一襲白衣的小姑娘,髮絲隨舞輕瀉,提著花籃子,仰合不定。素韻抹彩,相宜相襯。
像他養的那盆紫蘭,常常窈窈窕窕的和風在堂前。雖笑卻仍戚眉,似病中初愈,中氣略有不足。
姚元崇心疼不已。
“六葉——”那人應聲回頭,眼底就映出令人沉溺的微醺來。
姚元崇催馬前行,卻故意放慢腳步。
杜六葉有些惶神,依然的星眸璀璨,比春暉還明朗,叫陽光都遜色三分。
看得杜六葉心頭一顫。“你怎麼來了?”
“我怕……果然如九皇子所說,城外不安全……就跟了過來。”姚元崇紅著臉,言語間顯得莫明窘迫。為作掩飾,他翻身下馬。
杜六葉抿起嘴角,二人順著水邊綠潤散著步。
“這麼巧在山下遇到?”
姚元崇的笑容比春風還要溫暖,“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下山,我只是知道今天裴居道要進觀,我看他每天差不多那個時辰,都要去鬧一鬧,就想著怎樣幫他一幫……”
杜六葉心裡樂開了花,忍不住抿嘴。
“好些了嗎?”
“嗯。”她矜媚,淡淡地。想起那晚,姚元崇偷偷地潛入玄青觀。“說起這個……清江源他怎麼樣了?”
姚元崇心口鈍鈍的,好像血液不太活塞,面上卻不顯。“他沒事,我還沒有出手。他就已經從京兆尹的衙門出來了。聽說那京兆尹,也是攝於汝南公主的壓力。”
“汝南公主?”清江源果然進益良多。不管使用什麼方法,哪怕沒有她杜六葉,自保已經不成問題了。
想起上次在海棠閣中,他那堅定又勇毅眼神……
“我要為你撐傘……”杜六葉倏然笑出了聲。
“六葉——”姚元崇停下腳步,看著她臉上的溫柔與鬆懈。與對峙外人時的疏冷,戒備完全不同。
“嗯?”杜六葉仰臉望著他,眉眼柔樂。“汝南公主可是那位輩份極高的太公主?”
好吧,只要你安心,我便安好。
姚元崇也咧起嘴,答道:“正是,她為當今聖上的姑母,前幾天剛做完六十大壽。
聽說早幾個月前,就約定好了,要讓清江酒樓的少東家,帶班進府,主持宴席。哪知清江源出了這樣的事。
所以說這個人必需要有一技之長。關鍵時刻還能保命。”姚元崇打趣道。
“僅僅因為這些,京兆尹就將他放了?”杜六葉有些不信。
“當然不是,壽宴,連皇上,皇后娘娘都親自派人送來了賀禮。
九皇子自然也要到場恭祝,但聽說汝南公主很甩他不少臉色。嚴正表明,沒有清江酒樓“南壽宴”,這席就不用開了……動靜鬧得不小。
九皇子沒辦法,他也不敢背上忤逆不孝的名頭。就命人將清江源放了!”
杜六葉笑得更加迭麗,陽光曬在頭頂,旖旎舒適。“清江酒樓怎麼會失火?查明原因了嗎?”
“還沒有……不過是把右面幾間廂房給燒了,幸虧被人發現得及時……”姚元崇單手牽著馬,心思焉焉。
“什麼被燒了——?”李令月挽著袖子,捏著棍子,從旁邊躥了過來,嚇了姚元崇一跳。
杜六葉噙著笑,看她全無往日鎮定端莊,完完全全是個天真的孩子。搖著頭,從懷裡摸出帕子,幫她按了按額頭上不是知汗滴還是水珠……
姚元崇卻不依不饒地湊上來,“哎呀我說你這個瘋丫頭,棍子的什麼東西?甩了我一臉?”
“鴨糞……”李令月大笑,亂蹦著跑開。
“什麼?”姚元崇扯著衣服聞了聞,氣得追了上去。
李令月人小腿短,哪裡是姚元崇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被撈住了。她只好擺了公主的架子來壓制他。
“……見了本公主也不來行禮,還敢打我啊……?”
姚元崇存心不管那麼多,扯著馬虎眼,衝她後面喊道:“蛇啊——”
“哪裡……哪裡……?”李令月如他所願被嚇得跳了起來,躲到杜六葉懷中,探出半個腦袋。
“好了,好了,都不要鬧了。”杜六葉看著他們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也是左右躲閃。
見姚元崇拍著手,得直不起腰,李令月反應過來,知道上了當,拿了棍子就抽了過來。
姚元崇常年習武,這哪裡難得住他?騰挪躲閃,李令月根本不能近身。
半響,他們玩得累了。
三人一起肩並著肩,坐在河岸,望著千里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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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春風十里,也不如你們~~~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