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好看？2

“有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大家住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她轉用韓語敘述，用韓語跟我講述她在韓國的生活，我試圖想象那樣的場景。

“我爸爸和哥哥每天會出海打漁，”她一邊擇著菜，一邊說道，“我小的時候總想跟他們一塊去，但都被媽媽拉回家裡。”她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優雅的韓國小姐。

我靜靜地聽著，聽她講述她那美好的記憶；我知道她心底的哀愁和落寞，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這陌生的國度，生兒育女，而如今，深愛的丈夫離世，沒有來自故鄉的關心與牽掛，一個人承受這哀愁，而唯一的女兒卻不曾瞭解過她的家鄉，無法感同身受，她更無法跟他人訴說。

“噢，我是不是扯遠了，哈哈……”突然自己說偏了，習慣性的用手輕掩嘴，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

“後來認識你爸爸，跟他來到中國，這裡沒有海，他怕我吃不慣這裡的東西，每天天還沒亮他就會出門，到渡口那邊的市場給我買新鮮的海貨，還專門研究了韓國人的食譜，為了給我做出韓國的風味。”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笑得眼睛彎成了兩輪彎月，像是熱戀中的少女在訴說愛情的甜蜜，滿臉的幸福。

“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吧。”我很羨慕她，有一個那樣疼愛她的丈夫。

“當然啦！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男人。”媽媽一臉得意的肯定道。

我們兩相視一笑，我們都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有多好。

“你想家嗎？”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家？這裡就是我的家啊。”媽媽繼續清理盆子裡的菜，低著頭回道。

“我是說你在韓國的家，有爸爸媽媽、奶奶還有哥哥的那個家。”

她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我的話勾起了她的鄉愁，或者是什麼不太好的回憶，甚至可能是她曾經傷痛的疤痕，她神色有些恍惚，我卻有些後悔問出這樣的話了。

“我不知道。”沉默了許久，她開口。

“你不知道？”我很不解。

“嗯，我不知道。”我能嗅到她深藏心底的悲傷。時間似乎變慢了，客廳裡的鐘表指標轉動的‘滴答……’聲顯得尤為清晰。

“哎呀！電飯鍋插電沒有？”突然想起電飯鍋貌似沒有插電，倒是打破了我倆沉寂的氛圍。

“啊？誰知道你有沒有插！哎呀你看看你，做事亂七八糟的！”韓女士又開啟了碎碎念模式，這麼多年了，我的耳朵都起了老繭。

“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什麼活都不幹，就會瞎指揮！”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跟海鮮市場的賣魚大媽無異了，圍著大朵牡丹花的圍裙，叉著腰，罵咧咧的。原諒我也曾想做一名氣質範兒的淑女的，奈何成長環境不允許啊。

兩個女人開始朝對方嚷嚷起來，誰也不甘示弱。

這頓飯做得真是要虛脫了一般，我感覺要是能給我頭頂來個麵包圈再加對肉翅膀，我就可以上天堂當小天使了。主要的力氣都花在了和大媽幹架上了，一頓飯坐下來，真是口乾舌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