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們只有彼此
任景一愣。
任開繼續說:“不需要你找到任遠,你只一出這個門,便有千萬道利劍對準你,就你這樣的人,能挨幾刀?”
任景將嘴唇都咬得發白,他目光堅毅地瞪著他:“你在憑這個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你,我只是在闡述事實。”任開目光陰冷地盯著他,“任景,你該看清如今的局勢,你尊崇的那個二哥如今護不住你了,他自身難保。是我,讓任渥留你一命,否則你根本不會有現在同我大呼小叫的機會。”
“嘭--!”
任景目含熱淚,氣到極致,驀的往前一跳,使出渾力給了任開一拳頭。將任開打得後退一步,腦袋歪到一邊。
任開咧咧嘴,拿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漬,再冷冷地看向任景。
任景猶覺得不解氣,兩隻拳頭攥在身側,怨懟地瞪著他,急急地喘著粗氣。
任開見他如此,只道:“如何?心頭好受了些嗎?要仍是氣惱,便再打上幾拳。”
任景眼眶猩紅,片刻,才道一句:“小人!”他說罷,又要往外闖。
任開攥住他,吸一口涼氣入肺,他極其疲累地開口:“好了,任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都不是憑我們就能改變得了的了。來,任景,五哥跟你說,任遠敗了也便敗了,保全自己才是首要,你以後跟著我,跟著任渥,以往的那些富貴榮耀,一點也不會差,不會少。很多事情,不是隻有他任遠才能做得到,我這麼說,你懂不懂……”
“閉嘴!”任景破嗓大罵一聲,一把將眼淚抹了,再道,“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東西!你想過你的好日子就滾一邊過去,別拉我下水!我不像你,是條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二哥平時怎麼對我們你忘了?你的良心分明是被狗吃了才會這樣!”
“任景……”任開眼中晦暗,極具威脅地念了他的名字。
任景毫不畏懼,又道:“只可恨從前我瞎了眼,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你如今這番模樣,還好沒叫嬋娘娘看了去,否則真該叫她蒙羞!她那樣好的人,怎會要你來丟了她的臉面……”
“任景!”任開忽然一聲暴喝,撲向任景,一隻手臂死死抵在任景胸前,他把頭湊過來,死死瞪著任景,話從牙縫裡擠出來,“你真以為任遠對咱們有多好?!”
任景從沒見過任開這番模樣,像要把他剖皮拆骨般,駭人得緊,叫他一時不敢應聲。
“任景!你口口聲聲替你那二哥說話,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怎麼不替我想一想,爭一爭?明明我們才是從小玩到大的兩個,明明我同你更親近!”
任景嘴唇微張:“我……”
“你什麼?你說啊!”任開更加用力地抵住他,“你現在跑來心疼他,當初我母親失事的時候誰來心疼過我!就是你任景,也沒見得有多放在心上,連我的府門,都不曾踏足幾次!”
任景一愣,隨即又覺得委屈,他為難地抿抿嘴,趕緊爭辯:“我不是沒放在心上,我只是,只是……”
他說著,不等任開打斷,自己率先侷促起來。
他該怎麼說,不願去是不想看見他消頹難過的樣子……
說到底,這不是無情又是什麼。
見任景閉上嘴,任開眼睛一紅,像有什麼東西自心中破滅般,他喃喃一句:“你看,連你自己都說不上來……”
任景抿抿嘴,將頭搖了搖:“那你也不該對二哥有所怨恨……”
任開彷彿聽了天大的笑話,他悽慘地笑了兩聲:“不該?任景,你莫不是故意說些話來氣我……當初我母親失事,我去求他的時候,他怎麼對我的難道你不知道?”
“他那時心懷天下,根本無暇顧及我這個卑微的五弟,我去求他,他竟隨便派了個人就將我打發走了,甚至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不曾給我……”
“你還要我怎麼說,任景,我們三人相伴多年,他這樣對我,我不該恨他麼……”任開悽慘笑著,眼眶通紅,“你如何能想象,母親出事的時候,我孤苦伶仃,宮裡的人沒一個願意幫我的,我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可人家壓根沒把我當一回事,一揮手,一句話,輕輕易易地就把我打發了。我明明知道我母親是被人所害,只要有一個人能伸出援手,我母親便不會死得那樣悽慘。可是根本沒有一個人幫我,沒有!”
“你說我瘋了,狼心狗肺了?不,我只是及早醒悟了,任景,你也醒醒吧,你這樣為任遠,任遠卻壓根沒把你我放在心上,他眼裡只有那個任夢生。而我們,只有彼此……”他說罷,伸出手,把那個已經哭得滿臉淚痕的六弟輕輕納入懷中,拍了拍他的後背。
“不是這樣……”任景卻說了一句,再拿手輕輕推開了他,“二哥跟我說了,他根本不知道你來找過他……”
“是那個叫李英的兵卒,為了不擾到二哥,擅自把你的訊息攔了下來。”任景一抹眼淚,繼續說,“這件事二哥一直在查,也查出來了,只想著把李英交給你處置,只是還沒等到這天……”
任開雙眼逐漸睜大,他青筋暴起,不等任景說完,便怒喝一聲:“不可能!那是他編出來搪塞你我的!”
“不是!五哥,你聽我說……”
“住口!”任開又喝一句,眼中陰霾重重,忽而轉身,摔門出去了。
他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出來,只是心頭壓制的,是憤怒還是動搖,就不得而知了。
……
看著面對滿桌佳餚無動於衷的任遠,任渥忽然心情極佳地笑了一聲,他道:“怎麼,怕有毒?”
任遠冷冷盯了他一眼,並不應答。他也揣測不出任渥的用意,明明昨天還把他當階下囚,今天卻將他從牢裡提出來,給他換了衣服不說,還叫了他在這裡與他同食。
任渥沒聽見任遠應聲,也並不侷促,他悠哉悠哉道:“二弟,叫你吃你就吃吧,難得我有這樣好興致的時候。再者,你不必擔心裡面有沒有毒,而今我要殺你,不過動一根手指的事情,何必搞這麼麻煩。”
他這句,大有羞辱之意,落到任遠耳中,任遠卻無動於衷似的,問一句:“你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