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在零點零一分2
她從醫多年,當然知道心病難醫四個字的可怕,所以她積極的參加心理疏導,積極的想讓自己繼續move on ,因為她知道如果就此停止,止步不前,那麼自己的終點永遠只能暫停在這裡,
但是事實證明,敬清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想,畢竟自己和紀延柯在一座城市,重逢的機率也還在。
可敬清沒想到他搬出乾西苑到現在快要一個月的時間,她真的一次都沒遇見過他。
他讓律師轉交的離婚協議書,被敬清丟在桌子上,連拆開都沒拆開,直接丟在那裡,上面甚至可以看見落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敬清走來走去只覺得那個裝著離婚協議書的牛皮紙袋子礙眼的厲害,走過去丟進垃圾桶,想了想又重新撿回來,扔在桌子上。
這樣反反覆覆的動作,她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面做了起碼不下數十次。
敬清還記得那天下午律師來的時候,她正準備打電話給許錄銘,問問紀延柯是不是手機壞了所以才接聽不到自己的電話,
門鈴響,她結束通話電話,看見一位穿著正裝,戴著眼鏡的十分斯文的男子。
他語氣十分冷靜又平淡的介紹自己是紀延柯先生找來辦理離婚事務的律師。這位律師顯然年輕而有涵養:“請問您今天有沒有空?我這裡有些檔案需要您簽字。”
“沒空,”她站在門邊回答得斬釘截鐵。只是表情越來越僵硬,敬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已經變得平靜,但也十分堅決,“我不離婚。”
這位年輕的律師似乎是沒料到女方態度這樣堅決,不由得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她淡淡打量,無意為難這位律師,慢慢開口問了一句,“你要是就這樣回去,是不是領不到律師費,”
“……是。”
“那如果我給你時間讓你好好解釋一下這份離婚協議的內容,你能拿到律師費嗎?”
“按道理來說,只有成功幫忙辦理離婚之後,才會結算費用。”
“那很抱歉了,我可能沒辦法幫你拿到這筆費用。”
“事實上,”這位年輕律師清咳了一聲,“這是我的第一個case。”
敬清捏著手機,笑了,覺得無語。“你剛大學畢業?”
“是的。”
她停頓了兩秒到底還是讓他進來。
面孔稍顯稚嫩的年輕律師從隨身揹著的包裡拿出資料夾遞在桌面上,敬清沒拿,只是環抱雙臂坐在沙發裡安靜的等待著。
“紀先生將乾西苑的名字全部過戶到您的名下,因為這是婚前購買的房子當時寫的是紀先生的名字,所以行政服務大廳那邊的視窗還需要您親自去簽字,做房產變更的資訊更改,
關於財產部分,他直接匯款到了您的卡里,就是您平常一直使用的那張卡,
另外,您當初為了替您母親交醫藥費賣出去的房子,紀先生也已經買回,當然也贈與您。”
說著便攤開裡面的紙張,敬清撇了一眼,在所有需要紀延柯簽字的地方他都已經簽好。
無比熟悉的字跡,一筆一劃遒勁有力但並不張揚,和他本人平時的形象百分百吻合,
敬清靠著沙發,抱著雙臂氣極反笑,“他考慮的還真周到,都想到把我以前賣掉的房子買回來,”
一邊在心中默唸自己不能欺負人家一個剛大學畢業初出茅廬的年輕律師,
一邊又想著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難纏,不然只會讓他覺得第一份工作就充滿坎坷。
律師點點頭:“紀先生挺細心的。”
她一聽就笑的更厲害,細心?細心用在和自己離婚的事情上還真是可笑。唇角慢慢的翹起一個笑弧,“他給我這麼多東西這麼多錢,是不是覺得這樣就能彌補心中的愧疚?
可是,錢算什麼,房子車子算什麼?
請你回去告訴他,既然愧疚,那就用他自己來賠償我。
如果不是他這個人回來,這些對我來說只是諷刺,
我有穩定的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是養活自己還是足夠,我不需要他的救助,更不需要他的補償。”
她的餘光瞟到年輕律師的手微微顫抖,應該是第一次遇見自己這樣難纏的人,覺得招架不暇,她又無比耐心的禮貌地開口:“這些話拜託你一定要轉達給他。你不要擔心費用的問題,如你所見,他是個很大方的人,就算我不籤這份離婚協議,他也會付給你費用的,”
敬清如此周到又溫和的態度成功的請走了這位年輕的律師。律師離開後,那一個牛皮紙袋子直接被她毫不留情的扔進垃圾桶,她想自欺欺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是剛回到書房又走出來,把這袋子從垃圾桶裡拿出來扔在桌子的一角,敬清取下自己的眼鏡,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顯然是有些疲憊。
雙手端著剛煮好的小餛飩,加上醋,放到桌子上,拿起勺子,卻再無胃口,剛煮好的餛飩全一股腦進了垃圾桶。
天氣漸漸變冷,連帶著胃口也越來越差。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上班,正好在電梯裡遇到師兄蘇北,
“怎麼來上班了?主任不是給你放了個長假,讓你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嗎?”
“還是來上班,我心裡踏實。”
她不想一個人在乾西苑,太安靜就容易胡思亂想,自己來醫院上班反倒是安心點。
忙了一上午,中午裴易來找她吃了飯,
她顯然食慾不佳,一頓飯就吃了幾口青菜,
“延柯這段時間沒有和你聯絡?”
敬清放下筷子,“沒有聯絡,”
裴易頓了一下,也放下筷子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聽錄銘說,因為孟氏內部舉報的事情,他們公司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之前合作的專案全部開始重新核查,這段時間,延柯已經被喊去談話好幾次了。
第一次被喊去談話的時候,你在住院,”
談話?核查?公司受到影響?
這些是她從來都不知道的,敬清只是氣他為什麼不聯絡自己,卻沒想到他這段時間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
她有些惱火,為什麼自己沒有主動去找他,如果自己再主動關心他多一點,是不是就不會現在這樣遲才知道了,
“關於和孟氏有交集的專案其實是錄銘瞞著延柯接下來的,因為延柯不願意和習卿過多牽扯,但是錄銘本質上其實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
現在孟氏的這個專案出問題,那延柯他的公司當然也脫不了干係。資金被凍結,已經影響到公司正常的運作。
雖然延柯配合調查,目前也並沒有查到什麼問題,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講,他的生意的確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敬清的心臟逐漸下沉,在裴易的注視下,微微苦笑了:“我不知道這些事。”
他笑笑不置可否的淡定表情,“我知道延柯肯定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因為他不願意讓你為他擔心,所以我來當個傳話人。”
她不知道這件事和門柏修到底有多少的聯絡,但是她敢肯定,門柏修口中的報復,一定是這樣報復。
敬清的心裡很忐忑總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