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凝望
今年計算機系的中秋晚會規模很龐大，整體分為三個部分：古風、動感與科幻。
最初得知這個訊息時，白子涵等人皆很詫異，動感和科技倒是不難理解，可沒想到向來以理性著稱的學院竟也能鼓搗出“古風”這種玩意兒。
練習的幾天大家相安無事，白子涵和秦歌一組，另找了個藝術系教室練習，直到最後彩排時才和其他人聚在一起。
這天剛好是週三，各學院下午都沒有課，他們的第一次彩排就定在下午兩點，計算機系的一個小型禮堂中。
白子涵二人很早就來到彩排場地，瞧見舞臺上已經佈置妥當，幾個主持人正在臺下串詞，其他人則站在舞臺上找位置。
匆匆掃了一眼，白子涵的目光很快就被舞臺一側站立的身影吸引住了。
林洛身穿淺灰色半袖襯衫，剪裁得體的米色西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中規中矩，低調又不張揚，可偏偏能瞬間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似乎注意到白子涵的視線，林洛略微偏頭，剛好瞧見一身白色雪紡裙的白子涵，目光稍稍一頓。
由於這次是正式彩排，禮堂的燈光已經調得有些昏暗，但這種光線卻仍能將每個人的輪廓完好地勾勒出來。
只見那微弱燈光下站立的少女身材纖瘦，骨骼修長，眉目溫和之中帶著一絲倔強，面容清雅之下又隱藏著三分妖嬈。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臺階上，靜靜地向他投來平淡的目光，她整個人籠罩在這種淡淡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不符合現實的迷離感。
一時間，林洛彷彿回到初次見她那時，那種令人安心的感覺霎時間包圍了他。
正在和其他主持人對臺詞的高媛媛瞥見白子涵到來，眉梢頓時挑起，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大步流星就走到白子涵面前，仰著下巴對她們說，
“怎麼現在才來？我們都練習很久了！”
白子涵收回視線，只輕輕掃了一眼高媛媛，便拉著秦歌繞過她走下臺階，同時留下一句輕飄飄地回答，
“我們平時就很勤奮，根本不需要臨陣磨槍。”言外之意就是說，像高媛媛這種貌似很“勤奮”的人，平時肯定沒少偷懶。
高媛媛又吃了一次啞巴虧，心裡這個窩火，暗自磨牙道：“咱們走著瞧，我早晚要把你這張嘴撕爛！”
夏玉珩正看著演講稿，忽然聽見白子涵的聲音，忙向她這面看來，不經意地瞧見了高媛媛猙獰的面孔，霎時一愣。
“小夏子，你準備得怎麼樣了？”白子涵笑呵呵地走到夏玉珩面前打了聲招呼，不過她不僅只是嘴上招呼了一下，同時還義氣十足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還好，差不多都熟悉了，你們呢？進行得還順利麼？”夏玉珩揉了揉她的頭髮，像摸自家小狗一樣，做起來十分順手。
白子涵點了點頭，正想再胡扯幾句，忽然瞧見兩個男同學正將秦歌的古箏往後臺搬，忙高聲提醒對方小心。似乎是有些擔心，她們兩個只匆匆和熟悉的人打了聲招呼就直奔後臺去了。
與此同時，林洛已經和燈光師音響師交代好一些事宜，隨後也直奔後臺而去。只不過在經過高媛媛身邊的時候略停了停步子，側目瞧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場晚會很重要，主持的時候專心一些。”
高媛媛只當對方是在叮囑自己，忙將笑容堆到臉上，笑呵呵地點頭說好。
林洛不屑多說什麼，這會兒倒是很想和白子涵說話，便大步流星地向後臺走去。
由於她們的節目排在第一部分“古風”中，秦歌的古箏就擺在了舞臺側面，到時候方便搬上臺。
當林洛走到她們面前時，秦歌正坐在古箏前隨意地撥弄琴絃，一聲又一聲，雖說沒什麼旋律，可聽起來卻異常和諧。
林洛詢問了幾句與節目有關的話之後，便得到白子涵去換演出服的訊息，也就直接來到後臺的女更衣室前。
這場晚會參與的同學很多，後臺出出進進的人也不少，每個經過林洛的人都與他打招呼，有的還順口問他來這裡做什麼。林洛只是乾咳了兩聲便敷衍過去，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匆匆趕來，何況一個大男人站在女更衣室門前……嗯，有些奇怪……
想到這，他連忙轉身，提步就要向外走，沒想到這時女更衣室的門剛好開啟，白子涵提著裙角緩緩地走了出來。
回眸，那一身淡綠色的輕紗長裙，彷彿落入凡塵的小竹仙一般。
白子涵低頭瞧著拖到地面的裙襬，微微皺了皺眉，心想著就憑姐這166的身高，竟也有駕馭不了的長裙？尼瑪，這總不能一直提著裙子跳舞不是？
她微微蹙眉，一心都盯在裙角上，根本沒留意林洛看向她的眼神，等她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走到了面前。
“舞蹈練習得怎麼樣？”林洛溫聲問了一句，視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一點點掃過，聲音出奇的溫和。
“唔……還好吧，就是這裙子有點長。”白子涵剛說完就愣住了，因為她發現林洛已經半蹲在自己面前，開始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她的裙角。
“林……學長，你這是……”由於還對那日被“炒魷魚”的事耿耿於懷，白子涵一直稱呼他為“林經理”，可這時卻不自覺地改了稱呼，說出口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林洛也不言語，鼓搗了幾下之後才抬起頭來，仰臉看著對方緊張的面孔，淡淡說道，
“應付過今天的彩排，明天再仔細縫一下就好了。”
“唔……謝謝。”白子涵目光中滿是不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面前這個溫和的男人就是不久前冷酷地讓自己吃閉門羹的人，這反差也忒大了不是？
白子涵說完之後，低頭瞧著對方精緻的眉眼，心裡沒來由地跳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林洛，可卻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著他，尤其那雙沉靜似潭的眼睛，讓她感到極為驚豔：那純黑的雙眸深沉內斂，隱在黑框眼鏡下，遮擋了其中大片的光芒。但即便如此，她仍能從中捕捉到一絲俯瞰眾生的傲氣與攝人心魄的魅惑，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不會顯得突兀，反而異常的融洽與和諧。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樣，只有他們定格在畫面的正中央，互相凝視。連那輕柔的涼風似乎都停止了步伐，捲起他們輕微的呼吸聲，一同飄蕩在整個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