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出雲霽雨

說道此處，不聞道長又開始喝茶。我卻不太明白薛正文和傅震坤之間這一步算是什麼棋。

大難不死的薛正文，用三個月的時間重整望劍山莊，並且改了望劍山莊堅持百年的信條，招募了護院，同時也讓望劍山莊在段時間內有了一票江湖上可以為賣命的江湖俠士。但要說如此狀態就能和死風騷之首的出雲谷鬥上一二，顯然不現實。

一來，望劍山莊初遭大難，且是出雲谷以除魔衛道之名一手為之。此時節，江湖中人勢必要考慮出雲谷的江湖威望和地位，以及那一句看起來特別冠冕堂皇的“出雲霽雨”所代表的道德制高點。所以，即便有些高手想要援手望劍山莊，也不會在這個非常時期來惹一身騷。這時候會選擇和望劍山莊站在一起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江湖中的九流人物。本來是不入望劍山莊的法眼的一干人，卻在這非常時期可以從望劍山莊撈到一筆好處，有錢有名望又有名劍傍身，何樂而不為呢？但要說薛正文想靠這些人在傅震坤的手中保住望劍山莊，無異於痴人說夢。

二來，江湖中那些在過去三個月裡，得到望劍山莊名劍的江湖人，說是答應瞭望劍山莊的條件，會替望劍山莊出手殺一次人，雖說違約有一定風險，可能會招來望劍山莊其他得劍人的報復。但說到底，這玩意兒的約束力有限。尤其是在望劍山莊風雨飄搖之際。仔細想想，就算答應瞭望劍山莊，要殺一人的要求，但如果出雲谷和望劍山莊爆發正面衝突，這些人拖上兩三個月，也不算違約。而那時候，估計望劍山莊早就連渣都不剩了。他們所謂的承諾，所謂的擔心，也就根本不存在了。

另外一面，望劍山莊縱然在短時間內有了點資本，但以傅震坤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就此放過薛正文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道理三年級小孩兒都懂。反正已經以“資敵”的罪名殺過一次薛正文了，這會兒趁著對方羽翼未豐，再來一次，絕對說得過去，還合情合理合法。可根據不聞道長對我的講述以及眼下望劍山莊昭告武林開辦“戮劍大會”的節奏來看，當年傅震坤真的放過了薛正文。這實在是說不通啊！難道，就因為薛正文給傅震坤去了一封檢討書？

這，不可能。

更何況，薛正文即便改了望劍山莊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但也按照傅震坤的說法，從此不再“支援”魔教啊！這擺明了只是一種形式上的認錯，傅震坤也絕無理由因此放棄滅掉望劍山莊的既定目標。

那麼，傅震坤和薛正文達成和解的契機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不出來，完全想不通。

不聞道長喝完了水，似乎看透了我眼中的迷惑，呵呵一笑，問我說：

“如何？胡小友是否想不通其中的玄機。”

“呃！嘿嘿，是啊！想不通，這薛正文不會和傅震坤私下裡達成了什麼PY交易，才讓望劍山莊免受屠戮吧！還有，讓人捅了十六劍，還放了一把大火全身燒傷毀了容，薛正文就這麼算了？認慫了麼？”

我直白的承認我心中的疑問。不聞道長也並不覺得吃驚。只是又灌了一口茶水說：

“其實，道理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名聲。”

“名聲？”

“對！就是名聲。小友你看，傅震坤當日對薛正文出手，明裡，昭告天下，薛正文勾結魔教。暗地裡，實則是為了讓自己獨佔望劍山莊的名劍。常言道，物以稀為貴。以傅震坤的性子，既然他已站在江湖的頂點，無論武功、聲望、兵器，他自然不願意有人超越他。如果望劍山莊一直存在，那終有一天，江湖中人，人人手中皆是寶器，他出雲谷又何來的優越呢？所以，傅震坤對薛正文出手，江湖中雖然沒什麼人說三道四，但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的因由所在。傅震坤難免受人非議。另一面，薛正文大難不死，用三個月的時間重振望劍山莊，本來置身江湖之外的望劍山莊，卻在此時光結江湖人。他為的，也不是要這些人真的幫他望劍山莊向出雲谷復仇。而是為了造勢，讓江湖人都在無形之中將目光投向望劍山莊。等到事態發酵到極致之時，他再寫一封看似可有可無的信給傅震坤。本來傅震坤在此事上，就做的理虧，如果此時傅震坤再向望劍山莊出手，江湖中的輿論，估計瞬間便會把出雲谷從江湖正道的神壇上拉下馬。從今往後，他又如何，以‘出雲霽雨’的名義號令江湖？他出雲谷，又如何在能站在四風騷的頂點？”

說完，不聞道長又是呵呵一笑，繼續吸溜茶水。而我的心裡，卻是莫名的一驚。心說這些江湖中的名門大派，強大的還真不止是武功，一個個心機深沉的也是可怕。可怕到單單只是聽說，都會讓人後背上的汗毛根根倒豎。如果真的要在這樣的江湖當中，和這些人產生些交集的話，我真心不知道自己有幾條命夠他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