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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被困十里峽

本來,我就覺得跟著傅英不會有什麼好事兒。現在聽陸濟凡一說,我當即就想拉著胖子悄悄的離開。但看胖子抱著地瓜,跟啃龍蝦似的,心想這胖子的確是餓壞了。等他吃飽了,我再和他說,大概也來得及。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死胖子吃起來竟沒完沒了,根本停不下來,一直吃到太陽西沉,他居然還沒住口。等到隊伍中有人點起松油火把,我才注意到,道路的兩旁居然都是百尺高的懸崖峭壁。我當下心裡就是一緊。心想,

我們這他媽不是已經進了十里峽一線天了吧……

夕陽的餘暉,還在這片大地上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與我們隊伍中亮起的一叢叢火把相映生輝,卻分不出是夕陽更亮一些,還是火把更亮一些。

而在火把和夕陽的照射之下,我心頭近乎動物預知危險本能一般的狂跳。雖說我不是什麼軍事奇才,也不是畢業於軍校,但我大天朝的抗戰神劇,被動之下看過的沒一百部,也有八十。這種兩山夾道的地勢,那典型就是被人伏擊的節奏。谷口一堵,道兩旁的山頂上,往下扔石頭,下面的人就吃石頭,上面的人要是惡趣味濃厚,往下扔屎,那底下的人一準兒就只能吃屎啊!再加上,時間已是黃昏,估計用不上一刻鐘,天就徹底黑了。月黑風高,殺人放火,偷襲暗殺什麼的還行,這傅英領著一幫老農民,大張旗鼓的要趁夜色進攻土匪窩,想想都覺得和自殺沒什麼分別。我真心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

看來,十個富二代九個坑爹這個定律,到哪都是鐵律,是準則……

想著,我趕緊拽住還在啃地瓜的胖子,想拽著他趕緊往回跑。但還沒等我跑上三步,就聽身後十里峽入口的地方,響起一陣呼哨,隨即兩側的懸崖頂,一片片火把亮起。接著也不等有什麼叫囂、喊話、盤道之類的江湖規矩出現,道路兩側的崖頂,無數的大小石塊轟然而下。幾秒鐘的時間,我們這兩三百號人,歷時倒下一片。

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立馬響起一片哀嚎之聲,鮮血、腦漿、隨著一塊塊石頭落地,像煙花一樣肆意的在我眼前揮灑……

見過死人是一回事兒,埋過死人是一回事兒,看一大群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則是另外一回事兒。我立馬就傻在當場,腦子裡迴盪的,除了慘叫就是慘叫,眼前閃現的,除了石頭,就是噴了我一臉的腦漿。當然,如是情態之下,會死的也只是我們這些跟在隊伍後面的不會什麼武功的人,會死的是拿著鐮刀、鋤頭、鐵鍬的老百姓。在死亡面前,初見之時這些人眼中的狂熱和興奮,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懼。至於傅英以及他身邊的那幾個各配刀劍的“江湖中人”,如此情況之下雖然也是面色凝重,在石塊落下的間隙中閃轉騰挪,自在穿梭,但也各個臉色難看,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昂。

就在這時,忽然間我眼前人影一閃,陸濟凡已經衝到了我和胖子面前,看我倆都還站在原地發愣,當下一掌推在我的胸口,同時一腳揣在胖子的腰上。我身子一個趔趄,後退了四五步,一直靠到了一側的崖壁上才止住身形,胖子則像個皮球一樣,緊隨著我,軲轆到了我身邊。也對虧了陸濟凡這一推一踹,我和胖子才回過神來,發現我們此時身處的位置,是頭頂石塊飛落的一個死角,緊貼著崖壁,保住性命應該是沒問題的。而陸濟凡在相繼把我和胖子推過來之後,風也似的在亂竄的人群中旋轉跳躍,把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人或推,或踢的送到我們所在的位置。片刻間已經救下了十幾個人,其中,更是十三四歲的孩子居多……

就這樣,頭頂的石頭雨又持續了足足五六分鐘,才算停住,我們這邊多數人也已躲到了懸崖下的死角里。只是,在一片狼藉的道路上,留下了幾十具屍體,和數百塊大大小小的石塊。間或,其中傳來生生呻吟和慘叫,卻沒人敢上前把還有一息尚存的人救到懸崖底下,因為死裡逃生的人們,無一例外各個噤若寒蟬,根本無心估計到他人,這其中也包括我在內。而傅英和他那幾個白白淨淨的小侍衛,此時也和眾人差不多,各個灰頭土臉。他們口中所說的俠義,以及四風騷的名頭和風度,好像也變得不怎麼金貴了。

兩側山崖上雖沒了石頭雨落下,但火把依舊通明,喧囂吵鬧之聲依舊不絕於耳。躲在崖下的我們,卻完全處在被動的境遇,似乎是生是死,都只看崖頂人的一句話。但石頭雨的停止,給了我們這幫站在生死邊緣人一點點喘息的機會。

多數人,或者說像我和胖子一樣的多數平凡人,都極力的向後靠,瑟縮在崖底不停的發抖。

對於他們,以及我自己,我憐憫,只剩下嘆息。

拋除掉我們,那些曾幾何時瀟灑自如,各執刀劍的“武林俠士”,此時眼神略顯慌亂,但依舊強裝鎮定,挺直腰桿,極力的維持自己高人的形象,但身子卻和我們一樣,不自覺的向人群中靠,顯然,他們也擔心頭頂再來一通石頭雨。

對於他們,我不得不心生感慨,原來所謂大俠,也不過是凡人。

相較於武林俠士,中間唯一一個例外的,就是出雲谷的少谷主傅英,雖然他的眼中也透露出慌亂,但風度依舊,四個同樣白衣的馬仔也在極力的維護主子的形象,不停的幫傅英撣著身上的塵土,抹平長衫的褶皺。這架勢和那些紅極一時的熒屏流量小生幾乎無異,天大地大,不如形象最大。

對於他,我大可以極盡措辭諷刺挖苦,畢竟是這個人帶我和胖子進到這十里峽的。更是這個人,帶著一群不知殺戮為何物的平頭百姓進入十里峽任人宰割的。認真想想,卻好像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我雖不知道傅英到底是怎麼忽悠著一群連把像樣的刀都沒有的農家人,能不顧一切的前來剿匪。但好像他也沒做什麼大奸大惡的事兒,頂多算妖言惑眾?沽名釣譽?仗著出雲谷少谷主的身份,佔據道德制高點,來江湖上繼續播撒他的威名?

人生在世,或為名,或為利。誰也不能說這是錯的。畢竟,能超脫名利之外的人,微乎其微。

唯一讓我覺得彆扭的,充其量也就是這貨錯估自己的能力,用他人的生命來成全自己的行為有點操蛋。僅此而已。

至於真正超脫於名利之外的人,此時此刻或許真的只有那個華山派的陸濟凡一個人。如此境地之下,他好像既沒有慌張和恐懼,也沒有刻意保持自己俠士的風度。而是在躲在崖底的百姓之間不停的穿梭,極力的安撫著每一個恐慌的人,極力的幫著每一個受傷的人處理著傷口。

當然,一看他的狀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醫生大夫,甚至連貝爺的野外求生能力都不具備。他做的,僅僅是撕碎身上的白色長袍和青色紗衣,去給那些受了外傷流血的人簡單的包紮傷口。但即便如此,也足夠我敬佩了。

就這樣,這種平靜而又混亂的狀態,持續了十幾分鍾,十里峽中迴盪起馬蹄聲和呼喊聲。很快,一左一右兩幫人,把我們這一幫堵在了中間。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不過,這兩隊人馬一進峽谷,松油火把頓時把整條峽谷照的亮如白晝。我仔細一看,原來兩隊人領頭的,是幾個滿臉橫肉,穿杏黃僧袍的光頭大和尚,那一顆顆鋥亮的大腦袋反射著火把的光,效果跟兩百瓦的日光燈泡似的。而這些光頭和尚騎著馬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不多不少,剛好七個……

有人來,就意味著可以說話,可以溝通。原本還顯得有些慌亂的傅英,這會兒卻好像安定下來。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當先一步走出人群,對著兩邊的七個大和尚一一拱手,然後高聲說:

“在下出雲谷少谷主傅英,見過七佛寨諸位當家的。”

一看傅英這個架勢,讓我不禁感慨,這富二代可能沒啥優點,但家教的確是不錯的。面對一幫土匪,居然還是一派翩翩公子的風範。要換成我,一準兒是打得過就直接動手,打不過當場認慫。

“我當是哪位大俠,領著一群土老帽兒,扛著鐵鍬就趕來攻打我七佛寨,原來是出雲谷的傅公子。真是失敬失敬。阿彌陀佛……”

對面的幾個和尚裡,最壯的一個在傅英說完之後,也做出了回應。只是他的話雖然客氣,但眉眼間,語氣裡,無一不透露著輕蔑和戲謔。傅英卻好像沒聽出來,對方這一“客氣”,當場派頭更足了。

“大師您說的哪裡話,

本公子此次前來叨擾,是想和諸位高僧探討些佛法經理,順便想問問諸位大師,可否有解散七佛寨,迴歸正道之心?須知滁州百姓飽受匪患之苦,居無定所,朝不保夕。諸位高僧精通佛理,當知人間疾苦,我佛慈悲,何不放下屠刀,普度眾生?如若七位大師願意聽本公子一句勸,我出雲谷自當出一份力,錢糧車馬,龍樓廟宇,無不應允。”

傅英一番話,說的特別有範兒,還有情有理。對面的幾個大和尚,卻好像完全不在乎,還是那樣一臉戲謔的表情。領頭的大和尚,還是那副表情,說:

“傅公子,貧僧就是知道世間疾苦,所以才普度眾生去希望極樂世界。至於傅公子說的前兩車嗎,龍樓廟宇。有傅公子在我們手上,貧僧還會怕你出雲谷不乖乖金萬兩,銀萬兩嗎?”

大和尚說完,所有七佛寨的土匪,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傅英則是立時變得臉色蒼白,剛剛隱下去的那份驚慌失措,再次呈現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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