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該死之人
“殺了你，可救這玲瓏城內外無數孩子。”王玄之擦拭著手中的劍器，於庭院間緩緩踱步，華服的長袍搖曳在身後，一對眸子緊緊盯著謝懿，其中彷彿燃著火焰：“清風院內的所有兵卒聽令，放了院內的孩子，另外所有人退出清風院，掩上院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一名初境後期的修士，論修為，比謝懿這個初入一境的少年更高。
嘎吱！
是院門被掩上的聲音，整個清風院內，除了先前謝懿潛進來時所斬殺計程車兵之外，便只剩下了王玄之一個人。
任玲瓏城內如何喧囂，清風院彷彿另一片天地。
“我名為王玄之，鎮守使是我父親，這些孩子正是我父親下令抓的，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謝懿，是山村的獵戶，我們村的人很好。”
二人如同互相打了招呼，如同兩個陌生人剛剛認識一般，只是二人都默契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不管是王玄之，還是謝懿，二人都十分清楚，接下來自己會與對面之人有一場戰鬥，二人並無恩怨，只是立場不同，不得不打上一場，僅此而已。
二人站在寬敞的庭院之內，院子四方，是四盞石燈，為這個院子提供光照，謝懿開始繞著整個院子迅速跑動起來，彎弓搭箭，將院子裡的石燈一一熄滅。
整個院子便暗了下來，於這樣的環境之下交手，身為獵戶的謝懿自然要比高門大戶出身的王玄之要有上不少的優勢。
謝懿隱於暗中，不斷改變著方位，若一隻即將狩獵的猛虎。
“很聰明的把戲……不過如果你覺得以這樣的小手段，就能將我打敗，那麼也太看不起我了些。”王玄之並未阻止謝懿，只是持劍細細追蹤著謝懿的蹤跡，一發灌注星輝的冷箭襲來，王玄之以劍身擋下。
如被大錘砸中，王玄之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瞳孔瞬間收縮，這箭上的力道，比王玄之想象得要更重上許多，還有這箭上灌注著的是什麼東西，絕然不是普通的靈力。
王玄之明白，這少年是值得重視的對手，王玄之停下腳步，抓住謝懿所在的方位：“在那！”
瞬間劈出一劍，劍身如水，銀白色的劍光照亮了半個庭院，劃破長空，凌厲的劍鋒將謝懿射來的利箭一分為二，同時王玄之施展步法，身體如同鬼魅一般，從被豁開的利箭正中心穿過，又是一劍劈出。
謝懿一言不發，迅速判斷劍器的軌跡，做出閃避的同時，向王玄之逼近，二人對了一拳，皆向後倒去，謝懿只是稍稍落了下風而已，村長說的沒錯，謝懿雖是修身境初期，但憑藉星輝，可與修身境後期的王玄之交手。
謝懿如猛獸般趴在地上，雙腿一蹬，欺身而上，反手握著的朴刀，瞬間上挑，手中朴刀劃開了王玄之胸口處的袍子，落下斑駁的血跡來。
“確實是我小看你了。”王玄之將手中劍器灌注滿靈力，劍器上的光芒照亮整個庭院，使得謝懿無處遁形，劍光如流水，一波又一波地向謝懿襲來，將謝懿逼得狼狽，就連身上揹著的長弓，也斷成了兩截。
謝懿隨手將木弓取下，連同身後的箭袋內的利箭灌注入星輝，如天女散花一般，將身上除了朴刀以外的事物，一股腦地向王玄之拋了過去。
得益於星輝的品秩比普通靈力更高，王玄之知道其中利害，不敢讓星輝近身，被擾亂了視線。
“爆！”
隨著謝懿一聲大喊，蘊藏在“暗器”當中的星輝瞬間爆開，掀起周圍的石板，將王玄之推了出去，謝懿忍著身體上因星輝虧空而帶來的不適感，衝入爆炸的煙塵當中，將朴刀架到了王玄之的脖子之上。
王玄之的戰鬥經驗，不如謝懿。
“休傷吾兒！”一股強大勁氣襲來，將謝懿推了出去，卻未傷害謝懿分毫，煙塵散去，一身穿官服，有著一對虎目的漢子出現在了院中，謝懿微微眯起眼睛，知道是鎮守使來了。
“沒事的。”隨著身後熟悉的聲音穿來，謝懿緊繃的身子瞬間放鬆，周遊出現在身側。
“這便是那位大人要找的少年，以修身境初期，便可與玄之一戰，當真是厲害。”王藤面色複雜，看著謝懿，他知道有周遊在，這玲瓏城，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打殺謝懿。
“孩子，起來吧。”王藤扶起王玄之，深深看了王玄之一眼。
“父……父親？！”王玄之如同感知到了什麼。
“沒事……跟我來……”王藤牽著失魂落魄的王玄之，登上了玲瓏城的城樓，就如王玄之無數次跟隨自己父親上樓巡視一般。
城樓之上風很冷，王藤看著長空，一片漆黑，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做了件虧心事，就連明月都蒙了羞，不想來見我。”
“我鎮守玲瓏城二十年，兢兢業業，斬一二境妖物不計其數，三境之妖二十三頭，四境兩頭，護得這玲瓏城平安，唯有此次，抓捕孩子之事，是我錯了！”
“所以今夜，我王藤便自刎於玲瓏城頭！”
王藤體內，靈力爆發，將經脈一一震斷，直到神仙難救的地步，就是這硬漢，也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王玄之肝膽欲裂。
“大人，您的恩，王某已經報了。”王藤向著天邊說話，隨後轉身細細摩挲著王玄之的臉：“孩子，從現在開始，你擁有絕對的自由，不必怨恨任何人……這是為父的……選擇。”
天上的明月初現，落魄的王玄之抱著自己父親的屍體，在玲瓏城頭，發出無聲的哭喊。
“這位鎮守使，算好人嗎？”謝懿與周遊站在城頭，謝懿對周遊發問，周遊擺擺手：“不大知道，替某些壞人做事的好人，還算好人嗎？”
“阿懿，不過我有一點可以告訴你，比起這王藤的死，更該死的應該是逼王藤做事的那個傢伙。”周遊撇撇嘴。
“長安城的那位大貂寺。”謝懿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