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送你回故土
雜書樓中，一老一少品茗論道。
“老嘍，哪有什麼願望，唯一的願望怕就是迴歸祖地，再看一眼當年故土吧。”
“年少曾許凌雲志，當許人間第一流。”
“但真正踏上修行之路，才知道仙路漫漫。”
“我辜負了巡天閣，浪費了它的資源。”
白樸滿臉皺紋，整個人臉上都是悵然的神色。
“白樸師兄，這又如何能怪到你的頭上，修行根基被斬斷，本就是人生一大悲苦事。”
“你能夠在巡天閣百年如一日散發餘熱而非自暴自棄，已經是很多人難以做到的了。”
李長生安慰道。
“可我終究是辜負了家族，辜負了師尊。”
“悔不當初，若是當年，不那麼一意孤行，急功近利的話就好了。”
白樸勉強笑道。
“不過也好，總有人要負責這零碎瑣事，老頭子這百年也不算虛度。”
雜書樓當中不少的典籍雜談，都是白樸一手補全。
眾多入門弟子所觀看的修行心得乃至奇聞雜記，大部分都是出自白樸之手。
本就是天驕，當心思放在這些東西上，自然又有一番大成就。
錢寶也在一旁寬慰。
李長生沉默。
原本只是存了幫白樸完成遺願增強自身的念頭，而如今也是被眼前的老人所感動，多出了一番尊敬。
就在兩人品茗論道之際！
雜書樓外，又熙熙攘攘的來了一群人。
“白老，當年是你引領我踏上修行，無私的為我答疑解惑。”
“您最後這一段路，我等來為你送行。”
“縱然動用那遠距離挪移大陣，花費不菲，但我等湊湊，總能湊出來的。”
七名弟子齊聚，原來他們也得知了白樸即將坐化，百忙中前來為白樸送行。
白老的願望，他們自然是知曉。
但那巡天閣遠距離挪移大陣花費不菲，白老一介殘軀，又是閒職，哪裡能夠承擔得起這般費用？
白樸起身，嚴詞拒絕。
“你們都是巡天閣的棟樑，怎能因我一個將死老頭耽誤自己？”
“那樣大的開銷，怕是要耗盡你們幾個數年積蓄。”
“老頭子，我已是巡天閣的人，就算葬在這巡天閣又如何。”
“我已經打算在這巡天閣當中，還道於天，還能多仰仗宗門幾年。”
白樸堅決地推開眾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去去去，當年幫助你們那是我的職責所在。”
“修行只爭朝夕，老頭子我沒兩年好活了，莫要讓我心生愧疚。”
“日後倘若記得我的恩情，那就好好為巡天閣效力莫要貪小利失大義就好。”
白樸的態度讓眾人心情更加沉重。
能夠趕來告別的眾人哪一個沒曾受到過白樸的恩惠？
這麼多年，當年那份提點之恩，自然沒齒難忘。
白樸在巡天閣中真正有深厚交情的，主要就是那些沒能有師承的普通弟子。
他們沒有人解惑修行困頓，若非白樸，恐怕也沒有今天的成就。
白樸將亡，但他們這些人卻什麼訊息都沒有收到過。
白樸這般大的年紀，又想回到祖地，但沒有離開巡天閣的原因眾人也是知曉。
整個南離域都在巡天閣的管轄之下，眾多家族宗門都依附於巡天閣。
能夠成為巡天閣的弟子，背後的家族自然是水漲船高。
白樸只要還是巡天閣的弟子，他的家族便能得到庇護。
倘若要是一直奮鬥到生命最後一刻，巡天閣自然是會給予家族補償，能夠再庇護數十年的時間。
但一旦因為自己的瑣事辭去職位離去，這份補償自然是無疾而終。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還道於天，能增強此方地界的底蘊。
所以不少的人為了家族，最後都是選擇在巡天閣當中死去，還道於天。
眾人被白樸推開，心中充滿了無奈。
縱然白樸選擇離開又如何。
在座的眾人都曾試圖勸說過他。
庇護一個白家再簡單不過。
無非就是麻煩了一些。
但白樸從未麻煩過眾人當中的一個。
他心中愧疚。
這麼多年來，他的修行路斷絕，但是巡天閣的資源依舊是一分不差的落在了他的手裡。
大部分自然是供養給了家族，當然也有部分就是資助了那些在巡天閣當中，落魄的底層弟子。
他堅守在雜書樓之中，這已然是他能為巡天閣貢獻的最後一份力量。
白樸的心中，並非沒有萌生過離去的念頭。
然而，他更深知唯有身為巡天閣的弟子，他的家族才能得到資源供養。
才有機會培養出強大的力量。
這樣的想法，再自然不過，任誰也不會對其嗤之以鼻。
畢竟，人心所向，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和後人能過上更加美好的日子。
但倘若再麻煩這些師兄弟甚至是後輩，白樸自認為心中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巡天閣不計較自己是個廢人，傾力照顧家族餘蔭百年。
倘若再麻煩眾多弟子照顧自己的家族。
白樸自認為受之有愧。
即便白樸知道，自己去世以後，白家往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畢竟依靠巡天閣庇護和白樸資助下才發展成那般勢力，自己倒下了，自然是一鯨落萬物生。
更何況，彷彿他已經用盡了家族的氣運，這些年一個出彩的族人都沒有。
百年時間，巡天閣已經仁至義盡，沒有必要再麻煩師兄弟看護自己的家族了。
……
李長生緩緩地從閣樓走了出來，眾人看到了他以後自然紛紛行禮。
這段時日，李長生的風頭正盛，早已成為了宗門的熱點人物。
巡天試煉第一，起源戰場上的“魔主”。
地字輩的身份更是讓他們不敢逾越。
“小師祖。”
“各位師兄不必如此，大家都是我的前輩，平日當中就不妨以平輩論處。”
白樸顯得有些侷促，他這些年清心寡慾，並不知道宗門內發生了些什麼，眼前的此人身份又是如何？
對於錢寶的身份自然也是不知，只是將兩人當成了晚輩。
和這些前來迎送他的弟子一樣，請求自己指點一番修行。
卻未曾想，這李長生居然是如此天驕。
李長生沉默片刻後走到白樸身前，認真道。
“白老，我乃是閒人，也沒有要職在身，我來送你回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