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道輪迴
徐青松將第五枚馭屍丹自智海的印堂中取出，放在手中盤玩了一會兒，輕輕一嘆，淡淡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連幾個鬼都打不過。這東西倒是不錯，聽說上了年紀把玩把玩，不容易痴呆。嘿嘿！”
“徐老，這些可不是鬼。若是他們活著，我們與他們較量，誰生誰死還真說不準。”楚天闊一邊寬慰著他，一邊心有餘悸道。
外圍的酣戰仍如火如荼，聲勢比七年前更為浩大，交戰聲卻一刻未歇，怒吼與兵刃撞擊聲連綿不絕，響徹雲霄。
此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多，血腥之氣愈發濃厚，鋪天蓋地連山腳下的村鎮都依稀聞得見。山下百姓皆惶恐又驚奇地望著霧靈山那沖天的熊熊火光。
彷彿整個北遼江湖的人都在這今夜湧入了霧靈山中。
激戰正酣時，一丐幫弟子向葉舟急匆匆地狂奔而來。
葉舟自地面上掙扎跳起，爆喝一聲，一棍正劈那發丘弟子面門，青銅面具應聲而碎。
他又自立棍一腳，直踢他心口窩處，這一腳氣力渾厚，直踢得那人心血回逆，一口氣提不上，一命歸西。
他滿面灰塵，額前半尺碎髮垂落眼前，滴著汗珠。幾處傷痕仍在滲血，眼神中卻仍透著凌厲的光。
“少主！少主！”
聽聞有人喚他，他急忙脫離了戰場，來到那弟子面前，卻忍不住輕咳了幾聲，拭去了嘴角的血跡，忙道：“西南外圍情況如何？”
“少主，那些雜碎已經都被打出山門，現在距離最近的上山路線已經清掃乾淨，就等您施令了！”
葉舟勾起嘴角，“好，很好。咱們山上兄弟還剩多少？”
“三百餘。”
“霧靈山與八方村鎮的兄弟們都知會到了麼？”
那丐幫弟子握拳奮然道：“開戰前就已經知會過了。待山上咱們火光一起，山下四百兄弟，即刻上山！”
葉舟沉思道：“唐楊自負，必無後手。此戰，雲水盟贏定了！”
“少主，在下不知，連在下都能看清的局勢，為何唐楊看不清？此戰他必敗無疑啊！”
葉舟眉心一顫，撫著胸口就地而坐道：“這背後必有高人指點，讓他以為得了六鬼就能得天下，手握半個江湖，就能拿下整個武林。想讓他摔得慘，就要將他捧得高。”
那弟子咧嘴笑道：“嘿，少主，這唐楊就是沒那武林盟主的命！誒，也沒那能力！能不配位，也德不配位！”
葉舟沉沉地笑了幾聲，喘息片刻，“對了，六鬼那邊情況如何？”
那弟子道：“兄弟們已打探過，五鬼已除，但鬼王與唐盟主不知所蹤。劍宗帶著他們幾個已經往這邊趕來，看來這戰局就要結束了！”
葉舟點頭道：“好，速戰速決。派兄弟去尋唐盟主，尋到立刻告訴我！”
“是，少主！”
那丐幫弟子立刻轉身離去，消失在了火光中。
此時此刻，居於暗處的唐楊整個人已經如一隻在崩潰發狂的邊緣的瘋犬。不出一時辰，他手中的六角匣子竟然接連斷了五角，他萬萬不曾想到這六鬼竟然就這般輕易被殺，他多年的心血一夜之間毀於一旦。
難道是自己低估了他們……難道……難道是這六鬼不夠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是除了啟蟄之外最強的秘術，這六鬼是他能殺死的最強的六個人！怎麼會說敗就敗！
他忽然心頭亂顫，一種不詳的濃霧籠上他的眉心，自覺駭然，彷彿大禍將至。來到外圍之時，卻見雙方仍勢均力敵，刀光劍影殺氣騰騰，似還並未有哪一方現出壓倒性的態勢。
他忽而鬆了口氣。
他自心中暗暗想著，那些人必以為他沒有留下後手，而他卻已與沈之桓幾人約好，待戰事焦灼之時，自北路上山，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只要擊退了這群人，剩下寥寥幾人，有沈之桓相助，定能各個擊破！
他便這樣想著，面色越發從容了幾分，剛要躍下助戰，卻見自大殿方向滑落一道劍光，那劍光傾斜如瀑，似一把凌銳的斧，直削倒了一大片圍聚在一起的發丘派弟子，更是削在了他的心上。
李懷星帶著幾人趕到了。
他們幾人加入戰局，眼前的情況立刻陡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還沒等來援抵達，有人便已經開始潰散而逃。但這些人還沒跑出幾丈遠，卻又被殺上山來、攥著棍子的丐幫弟子團團圍住。
這群丐幫弟子一個個下手毫不留情，素日裡見得他們街頭優哉遊哉，論起真本事來卻又各個如虎。
而他唐楊的援兵呢？沈之桓幾人又去了哪裡？？
前後夾擊，腹背受敵，雲水盟士氣大振，越戰越勇，而唐楊那二十四門盟友則戰也戰不動，逃也逃不掉，七年前他們自山下破陣，聯手攻入雲水金檀，使得雲水金檀裡裡外外水洩不通，囂張至極，而如今相同的場景，竟在他們自己身上重演。
那時雲水金檀的絕望化作了一團團烈火，燒進了二十四門派的心上，正應了劉智那句話：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他們已然走投無路，有人抬劍自盡，有人下跪哀求，此情此景是如此狼狽不堪，在唐楊眼中，有如唐鏡月惡狠狠地將他的麵皮生生剝下，他建立起的所有尊嚴、地位在此時此刻竟都被摧毀殆盡。
“倒反天罡……當真是倒反天罡！！雲水天……丐幫……唐鏡月！！”
他怒吼著將手中只剩一角的匣子狠狠摔落腳下，咬牙切齒地念著這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手緊緊攥著拳，那力道似要自手心滲出血來。
唐追雲忽然疾奔而來。她注意到被他一怒之下砸在腳邊的匣子，微微一驚，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
她走上前去，拾起匣子，恭恭敬敬遞到唐楊面前，微微喜道：“家主息怒！在下已經找到唐鏡月了！家主馬上便要見證那商恆月是如何再次成為家主的手下敗將！”
聽了唐追雲這話，唐楊忽然變了面色，似是自一片灰燼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接過匣子，急忙催促：“在哪裡！快帶我去！”
這是他最後的稻草，也是他最大的籌碼。他勢必要親眼看著唐鏡月死在自己手中，只要唐鏡月死去，即便是折損五鬼，即便是二十四門派潰敗不堪，他也能力挽狂瀾。
只要他一死，群龍無首，誰還會在乎這些損失呢？這些賤命，死得其所罷了！
他將披風狠狠一揚，隨著唐追雲往商恆月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