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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碧水臨居

前路既已指明,二人即刻動身。

按照施家莊二位公子所指示的方向一路前去,果真見到了他們口中說的那些褐色的亂石。

“這裡的地勢,也忒奇怪了。”

楚天闊遠眺著常河對岸的亂石堆,詫異道。

這亂石堆正處常河水流湍急之地,河水沿著彎曲的峭壁流動,

如同海浪一般席捲著亂石,激起重重如碎玉一般的碧白飛沫。

亂石以奇怪的形態堆在一起,突元嶙峋,石頭縫隙裡竟生著幾叢碧綠的翠竹,不知根紮在哪裡。在峭壁之上,一個秀氣雅緻的宅子安靜佇立,隱隱約約見到幾方亭臺樓閣,還有炊煙隱隱飄出。

宅前一片凌霄花樹,紅花綠葉顯得很是嬌俏。

放眼望去,和畫中的景色別無二致,連樹的顏色都一樣。只是如此雅緻的宅子,與下方那些猙獰的亂石實在是格格不入。

二人來到對岸,繞過了怪石堆玉竹林,來到凌霄花遮掩的大門前,輕輕叩響了門栓。

院中靜悄悄的,似是一個人也沒有。

“莫非沈公不在家麼?”楚天闊疑惑道。

頭頂忽地傳來一聲貓叫。

二人抬頭望去,只見圍牆上,一隻雪白的長絨藍睛白貓正慵懶地躺在上面,雙眼微眯,好奇又不屑地看著他們,尾巴耷拉下來,輕輕拍著牆面。

商恆月心裡一慌,忙低下頭,身體前傾,深吸一口氣。

楚天闊注意到他這一反常的狀態,蹙眉道:“你怕貓?”

商恆月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鎖著眉,眼中更加多了幾分慌亂。

楚天闊抬起頭來望著那白貓,伸展手臂,意圖驅趕。而那白貓似是通人性一般,只見它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又伸了個極長的懶腰,扭頭跳進了院中。

不過多時,大門便徐徐敞開。只見一素雅的白衣男子站在門口,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烏髮鬆散地用一根翡翠簪挽在腦後,發中隱約顯露出幾根銀絲。

“前輩可是沈公,沈之桓?”商恆月行禮道。

他本看著楚天闊,又將目光挪到一旁坐著的商恆月身上,眼神淡淡又帶著一兩分好奇,似在打量著他。

片刻後,他後退兩步,道:“我這碧水臨居向來不迎貴客,二位請回吧。”說罷便要關門。

楚天闊急忙上前攔住門,急道:“且慢!這位是京城恆月茶莊商老闆,想必沈公有所耳聞吧?”

沈之桓輕輕笑了下,“老闆的茶是好,可在下卻沒空接待二位。”

他仍是搖了搖頭,想要關門。

“哎!等等!”楚天闊再次喊住了他。他似是猶豫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是柏重淵的徒弟!”

沈之桓這才停了下來。他盯著楚天闊的眼睛,似要將他望穿,隨即又緩緩扭頭,看了看波瀾不驚的商恆月。

商恆月,柏重淵。

他略一思索,便鬆開了推著門的手,道:“也罷,二位既然來了,就是緣分。請進吧。”

這樣說來,柏重淵的確來過這裡。不知是贈與還是偷竊,《吞花臥酒》這幅私藏曾落到了柏重淵手中。

二人跟著他來到院落內。側面廂房外有一個碧波盪漾的水池,水池旁種著兩株海棠。海棠下一個素色的木亭佇立,亭上掛著碧色的薄簾。

微風忽起,撩撥那薄簾如漾起的碧波般緩緩掀開。

只見亭中坐著一個女子,懷中正撫摸著那隻白色的貓兒。

這女子長得及其嫵媚。雖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來歲的姑娘一般,即貌美,又有韻味。

見二人經過,她抬起眼來,勾起朱唇輕輕一笑,眼神中既有清冷更有秋波,眼下一顆淚痣更是極具風韻。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撩撥鬢角的碎髮,身上薄衫半遮半掩,漏出雪白的鎖骨和香肩,只是一眼,便萬般風情縈繞眉梢。

這沈之桓,金屋藏嬌啊!

若尋常人看到這貌美嫵媚的女子非要動心不可,可楚天闊偏偏就是那不解風情之人,滿心滿眼只有對沈之桓的懷疑。他撇了那女子一眼,挑起一根眉毛,狐疑地看著沈之桓的背影。

商恆月更不必說,只是恭敬有禮點了點頭罷了。

二人來到正堂坐定,而那女子則抱著一把琵琶盈盈走了進來,在沈之桓的身側款款坐下。

身側,那隻雪白的貓兒乖巧而坐。

沈之桓身前的桌上鋪著凌亂的筆墨,兩側還有不計其數的已經完成的字畫,只是畫中大多是山水,罕見人物。

“正因此畫尚未完成,在下才無奈拒絕二位來訪。”沈之桓面色從容,如一潭靜水。清風拂面,他只微微笑著,眉目之間情緒藏淡,“二位勿怪。”

不知怎的,商恆月總覺得他的笑比那風還要輕,可眼眸比那潭水還要更深。

商恆月開口道:“無妨。是我二人打擾了沈公。還望沈公勿怪。小坐片刻,我二人便會離開。”

沈之桓笑道:“既然來了,便不必急著離去了。作畫也不差一時半刻。商老闆,近來生意可好?你的茶我可是嘗過。詩畫配清茶,妙不可言。”

“沈公若喜歡,改日沈公得閒,我登門拜訪,再送些便是。”

沈之桓聽完這話,竟朗聲笑了起來。

“商老闆啊商老闆,到底是你。看來我是無緣進那恆月茶莊,只能等商老闆忙裡抽閒,顧及我這筆墨散人了。”

“哪裡話。不願勞煩沈公罷了。”

說罷,二人都輕笑起來。

楚天闊端詳著這牆上的字畫。他雖然是看不太懂,但有幸能觀賞沈之桓的創作私居,已經是萬中無一的幸運。

他的每幅畫看起來都是筆鋒渾厚,與別的畫作不同之處,便是他的畫似有無窮意韻,彷彿畫裡藏力,力中有意,天地人自渾成一體。

一旁的女子玉指微動,陣陣琵琶聲飄逸而出,餘音嫋嫋,清越悠揚。

白色的貓兒乖覺地伏在她腳下,靜靜蜷縮著。

“那麼,二位今日來訪,究竟所為何事?”沈之桓問道。

楚天闊拿出《吞花臥酒》,遞給沈之桓。商恆月問道:“不知沈公可記得這幅畫?”

“《吞花臥酒》,我的得意之作,自然記得。”沈之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頷首道。

“此畫,可是您的私藏?”

“是。但,我贈與了一人。”沈之桓平靜道,“此人名喚柏重淵,乃前任五猖院駿馳司首座。”

楚天闊忙問:“您何時見過他?”

沈之桓回憶道:“記不大清。或許三年前。”

三年前!比在恆月茶莊出現時要更晚!楚天闊興奮無比。如此說來,師父在三年前是沒有死的!

商恆月蹙眉,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沈公,我師父他來這裡做什麼?”楚天闊忙問。

沈之桓道:“他受了傷,被我遇見,便在此養傷幾日。”

“受傷了……?”楚天闊忙問,“可嚴重麼?”

“嚴重,但不致命。只是後來,他去了哪裡,便不得而知了。”沈之桓將這幅畫交還給楚天闊,溫和笑道,“此畫既然流入二位手中,怎好再要回。便贈予二位吧。”

楚天闊接過了畫作,眼中的光卻漸漸暗淡了下去。

沈之桓提起筆來,道:“既然二位今日前來,那在下不妨也送二位一禮,繪完此畫,贈與二位。”

“多謝沈公。”

沈之桓挽起袖來,輕輕蘸取顏料,翩然落筆,手腕輕柔運作。筆鋒側推,不經意間卻有神來之筆,精準流暢,一氣呵成。

而一旁的女子樂聲綿綿,如絲如霧,如煙如雨,意境之極,美不勝收。屋外花香陣陣,瓣如蝶舞,清風微拂。此時當真是人間難得的好光景。

而此時,女子忽然媚眼微抬,手指輕輕一挑,纖手翻覆,一個絃音忽然激盪開去。

商恆月心頭忽地一顫,只見女子身旁那隻白貓突然站起,方才還乖覺的臉兒面露兇色,呲出尖牙,只聽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嘶鳴,那白貓猛地躍起,亮出鋒利四爪,直衝商恆月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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