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大能
前者為‘術’，後者為‘道’，兩者齊修，便能‘斬盡妖魔見我’，這兩個神通少有傳承，許遜斬蛟龍後悟出‘斬妖’，飛昇失敗後修成‘劍理’。
他後來還煉就胸中五氣，只需再經由‘朝元’一步就可證得天仙，又從《靈劍子》中修出五道不俗神通，加上‘斬妖’與‘劍理’，他已經是人間修行巔峰，無論道行還是殺伐。
可縱使許遜走到這步，最後也只落到在西山結廬清修，日復一日地挑水種地，擇菜吃飯，靈淨劍數百年未有出鞘，惹上滿身銅綠。
那個睥睨天下妖魔的劍修，在斬蛟龍時登峰造極，飛昇失敗後徹底消沉，再不問世事。
似是察覺到李無的心緒波瀾，靈淨劍不再顫動，只自行生出數尺劍氣，李無又想到更多。
在那些平淡得沒有絲毫漣漪的日子裡，許遜可曾後悔過？
後悔沒有在那日拔劍出鞘殺上天庭，後悔為何要選擇飛昇尋求真相，後悔為何年少之時拜入道門，知曉了修行。
幾百年鬱結的心思，讓他成了麻木的惡鬼，或許撿到李無之時，他才有了幾分生機。
所以他對李無傾囊相授，託付道統傳承，助他斬龍登仙，最後義無返顧地衝入天庭，對許遜而言，這才是解脫吧。
“劍仙晚到五百年啊......”
李無低語一句，黃司晨豬剛鬣面色疑惑，不知曉其此話何意，只是見到靈淨劍上赤紅靈火亮起，將李無平靜臉龐照得神光熠熠。
李無驀地有種預感，他或許可以如許遜一般，回到西山草廬，等上幾百年，在某個風雪天撿到個眼神明亮的嬰兒，最後將所有都交付出去，此時也就不必抉擇了。
他單手垂下，握著通紅的靈淨劍，隨後提起步子，走向中間那條泥路，黃司晨二者只聽得李無淡淡開口：
“我行至今日，便不會留下半點遺憾。”
“修的是劍道，就應一往無前。”
黃司晨有些焦急，不管那條路通向何方，恐怕都是李無遭受不住的大恐怖，此時只好高聲呼道：
“老爺，今日不必往時，只怕這一去，就難回了！”
豬剛鬣欲言又止，他也不知怎樣能勸住李無。
李無在泥濘小道前頓步，回頭望了一眼，須菩提祖師身影消散，已脫離此界，那艘無底木船打了個滾，悄無聲息地沉入凌雲渡。
黃司晨還在叫嚷著讓自己回去，李無擺了擺手，隨後未有遲疑地前行，霧靄重新匯聚，遮住了他的身影。
黃司晨二者只聽聞他最後道了聲：
“便一去不回吧。”
......
凌雲渡之後本應就可見得靈山，登山而上，就可到達雷音寺。
不過李無前進好一會兒，眼前仍是望不到邊界的泥路，須菩提祖師此舉總不可能讓自己打熬肉身吧？
自己好不容易醞釀的心境，若是再不出劍恐怕就要開始折損了......
他正腹誹之際又察覺袖中一熱，便翻手掏出一物，正是那副‘推背圖’，原本首頁‘定天地殘仙煉丹，患心病人皇逝世’後的空白頁此時有些動靜，逐漸浮現兩個黑白線條勾勒的身影。
李無打量兩眼，不由輕咦一聲，這兩位哪怕在俗世中也是大名鼎鼎，幾乎不可能有人不認識。
“道友久行勞累，不妨過來先飲一杯？”
原本空蕩蕩的泥路旁不知何時出現一座古樸亭臺，翹角飛簷，青瓦蓋頂，只是內裡不大，只放得下一個低矮木桌與三個石蒲團。
朝著李無開口者坐在亭內，頭戴扇雲冠，身著水合服，樣貌清俊，身旁有頭閉眼休憩黑犬，手中舉杯相邀。
這位對面是個半大少年，容貌俊俏難辨男女，身披紅袍，頭髮披散，不知從哪裡掏出瓜果啃著，看向李無的目光半是奇怪，半是懷疑。
李無倒不惱，或者說見到這兩位也算全了自己一個念想，只點點頭，大步入了亭內，坐在空置石蒲團上，舉杯道：
“淨明道李無，見過清源妙道真君，三太子。”
說罷，他一口飲盡。
不錯，這兩位李無只消看上一眼，就可知曉來者何人，正是二郎神楊戩與三太子哪吒，實打實的兩尊天仙，且都是搏殺一道的大能。
見到推背圖上畫像時李無還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也是應該，若無這兩位助拳，須菩提祖師想讓自己單挑所有，簡直是痴人說夢。
酒水入肚，李無咂咂嘴，怎感覺啥也沒喝到，這兩位喝的酒，起碼不會比那‘九年仙香’差吧？
楊戩搖頭笑了笑，只是手指亭外泥路上方灰雲，開口道：
“我等在這裡呆了五百年，再多的瓊漿玉液也是喝光，只能摘下幾朵雲霧，騙個滋味罷了。”
他又朝哪吒攤手，示意給點瓜果，後者翻了個白眼，只當沒見。
“請問真君此是何地？”
李無一邊問話，一邊從袖中掏出僅剩的一壺‘崑崙觴’，這可是如今的凡酒之最，只論味道還要更勝九年仙香一籌。
楊戩眼前一亮，看似溫潤有禮，實則極快地給自己滿上，哪吒猶豫兩息，也板著臉給自己倒上。
“道佛兩家多有間隙敵視，但靈山與天庭關係可是極好，這地界喚做‘本源路’，以往兩邊若要交流，就走此路，免得接引佛祖撐船，或者四大天王開門。”
“本源路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天庭靈山遭劫時也無人有閒心過來，我跟哪吒也只有在這裡才能落個清淨。”
楊戩一邊飲酒，一邊緩緩道來，哪吒灌了一杯，隨後不耐開口：
“你這傢伙不過初登真仙，煉了三氣，來這裡湊什麼熱鬧，原本不應是那鯤鵬嗎，他若成了真仙羅漢，倒勉強有些用處。”
李無一時語塞，哪吒說的也不假，同這兩位相比，他的道行的確不夠看。
楊戩也有些無奈，卻是因哪吒向來心直口快，此時便只好由他來打個圓場：
“道友勿慮，在我看來，道友可比那鯤鵬清正許多，不愧是我道門真修。”
“只是那猴子化身六根，又因前車之鑑不許天仙接觸，便只能交由你等收集，足足過了五百年，才算是等到道友你來。”
李無點點頭，卻又想起一事，便問道：
“以兩位本事，也只可屈居此地，打不上天庭靈山嗎？”
此話卻是為了許老頭，若這兩位都只可避戰，那前者恐怕自身難保了。
楊戩還未回覆，哪吒就吐出一個果核，神色有些煩悶，拍桌罵道：
“打不上？放屁！”
“是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