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東皇鍾
“汝斬去敖蒼？”
東華帝君並未開口，一道清朗嗓音便自行入了李無腦中，李無眉頭一皺，未有回話，只是同這天庭‘四極’之一對視。
只見帝君微有抬手，護住增長天王的東皇鍾便被他收回，後者數千丈高的身軀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颳起的颶風將雲層蕩空，連帶著東華帝君的青色法衣亦是滾動不休。
他的目光卻未在增長天王身上停留半點，仍放在李無身上，那嗓音再次響起：
“吾抽離神洲所有水系神官，助敖蒼保有真龍境界，本欲待到今日收走，未曾想被汝壞去，這一世果真英傑輩出。”
東極青華帝君，天庭男仙之首，統管十洲三島，水府眾神，若無天庭掣肘，他調動水系神官不過一念之間。
李無吐出口氣，他沒有跟這位大能閒聊心思，只是惦記著更為重要一事，便問道：
“九年前登天的許遜，此時如何了？”
“許遜？”
被李無反問，東華帝君也不惱，反而輕咦一聲，若有所思起來，過了兩息他才認真回覆：
“吾的確記得此人，在這靈機衰退，真法消亡之時，竟也有能煉出胸中五氣，成就天仙之輩，實在出乎吾之意料。”
“只是可惜......”
東華帝君面有遺憾搖了搖頭，
“此人連吾一面也未見得，倒不如汝之運道了。”
許老頭死了？
李無只覺心裡一空，但又反應過來這不過是一家之言，天庭之大，可不全是東方，究竟如何，還是要親眼見上一遭。
念及此處，李無便按下其餘心思，只冷聲道：
“我觀帝君甚是清醒，不似何種亂仙，今日捨得下凡，恐怕不只是為了救增長天王一命吧？”
“哈哈哈，自然不是，汝說話當真有趣......”
東華帝君兀地大笑出聲，雙臂張開，滿頭白髮飛揚，似是聽到何種極好笑之事。
但他背後的十洲三島仙，江河水府神無一人敢有神色波動，只是彎腰更甚，有些膽小者，面上竟現出懼怕，彷彿見得何種大恐怖。
這廝據說已修成金仙，這應是其某具化身，故才有這般放浪心性？
李無有些不解，面前的東華帝君觀其氣機，的確看透不得，但這般表現，可不像歷經萬世萬界之人，著實有些奇怪......
“吾並非金仙。”
李無心中一驚，這位莫非真能看透自己心思，佛門有‘他心通’，道家有‘同心術’，都可聽到他人心音，但這需是道行差距極大才可使出。
能知曉他這真仙心思者，道行該要高到哪兒去？
哪怕不是金仙，恐怕也差得不多！
“哪兒有什麼差得不多，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吾歷經九世，如今才見得證得‘金性’之機，哪怕已將天仙道途走完，在那些存在眼中也不過砂礫而已。”
“旁人見吾活得久，便以訛傳訛吾乃金仙，實在愚不可及。”
聽得東華帝君言語，李無心中大震，只連忙握緊手中劍器，心中默唸《靈劍子》，再無半點雜念。
“至於吾為何要待到今日下界，告訴汝也是無用，不若這樣......”
東華帝君敲打幾下泥丸，面色滿意地點頭道：
“汝奉我為主，甘心成為吾一具化身，替吾行走萬界謀求金性，還可保住道行性命，如何？”
他語氣自得，彷彿真是賜給李無一場大機緣，只需等李無喜不自禁答應即可。
李無輕笑兩聲，靈淨劍上赤紅火氣浮現，方才同增長天王一劍他心中難有波動，此時才真生出兩分火氣。
“登仙九年，尚未取得人頭，我觀帝君容貌甚偉，不若將頭顱予我一用，好生祭煉下手中寶劍。”
東華帝君嘴角勾起，額心處東皇鍾虛影若隱若現，這是真正的天地至寶，比李無手中的靈淨劍，獨角兕手中的金剛琢還要高妙許多。
但他並未出手，而是飛身坐回仙輦之中，指著李無道：
“眾仙眾神，抹殺此人，肉身陰神皆任由汝等處置。”
兩列雲集的十洲三島仙，江河水府神終是開啟耳目，他們原本還算正常的神情倏地變得扭曲，眼珠赤紅，面上有黑紋生出，貪婪目光鎖在李無身上。
“謹遵帝君法旨！”
話音尚未落下，數十位仙神便各自打出手段，齊齊向李無撲殺而來，他們失了心神，沾染魔念，那裡還能惦記所謂仙神風範，自然是要併肩子上！
“老鍾啊，乃公數了數，合計四十八名真仙，只怕佔了天庭十成中的一成，這東華帝君隱忍到了今日，竟還能有這般手段，老爺怕是危矣......”
“在這局面前，乃公同一隻凡俗公雞也沒了區別，這該怎個是好？”
黃司晨望向天上繁雜靈光，面上憂慮忐忑不定，他嘆息一句，卻又不知自己能做何事。
“仙神者也並非全都精於鬥法搏殺，如那福祿壽三星，便不會是李道友一合之敵，故這十洲三島仙，江河水府神還算不得大患。”
“反而是那位......”
鍾離權佯裝不經意瞥了一眼仙輦中單手撐顱的東華帝君，後者竟立馬察覺，透過白玉珠簾朝鐘離權點頭致意。
果然認出了自己！
鍾離權心中暗罵一聲，如今看來，他也再逃脫不得此難，東藏西躲幾百載，莫非就這般身死此地？
他啐了一口，摸了摸頜下長髯，面色凝重朝著黃司晨道：
“昴日道友，我尚有最後一計，需得你借力，或可讓我等渡過此劫。”
黃司晨一愣，旋即喜道：
“那還磨嘰作甚！乃公可不想淪為開道童子，駕車仙獸！”
鍾離權閉上眼，伸指刺進自己泥丸，在其中攪動幾息，看得黃司晨頭皮發麻，直到後者終是夾出一物，那是一塊青銅殘片，瞧不出什麼神異，黯淡無比。
“東皇鍾早就破碎，那天上之人也並非完整帝君，反倒是我這徒兒，或許有希望能取回帝君傳承，屆時，可與天上那位爭鋒。”
鍾離權取出此物，氣息萎靡至極，泥丸處一點靈光熄滅，代表其修出的‘神花’凋零，他如今境界再次滑落，成為了煉氣士。
“你要乃公怎個做？”
鍾離權坐到呂岩背後，手中道決變幻，在後者背後召出了一張威嚴無比的紫色符籙，他面色複雜盯著此符，嘴中只道：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