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舟入江中,妖擇夫婿
白牡丹不過肉體凡胎,只在澄澈江水中見到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她還以為是何種沉江之物。
呂岩面色一變,他感知到那頭路過蛟龍已是察覺他倆目光,正遊向水面,連忙上前一步,將白牡丹拉到懷中。
“哎呀!”
白牡丹驚呼一聲,落入呂岩寬厚胸膛,她面紅更甚,囁嚅幾下說不話來,只是悄悄埋頭靠緊。
‘嘩啦啦’
一顆巨大虎首鑽出水面,目光在呂岩身上打量不斷。
呂岩握緊腰間七星劍,他看不透眼前此蛟道行,但無論如何,總不能束手待斃。
“唔......皮囊不錯,氣度不俗,元陽尚在,可惜修為低微了些,不過也不要緊。”
那蛟龍思索幾息沉吟道,身旁又浮現些水族妖物,好奇看向呂岩。
不過這些傢伙身上裹著模糊靈光,是某種收斂行蹤的手段,這才未引起旁人注意。
白牡丹面色慘淡,她如今最是懼怕妖物,嬌弱身子抖如篩糠,牙關打顫,險些咬破嘴唇。
呂岩心中並無旖旎之念,只是輕輕抱住白牡丹肩頭稍作安撫,沉聲道:
“閣下平白現身人世,驚擾生民,此是何意?”
“需知饒州仍有龍虎山,司天監,若是胡來,少不得有些麻煩。”
呂岩並非莽夫,先借借虎皮再說。
蛟龍咧嘴一笑,竟有幾分豪邁之氣,他開口道:
“什麼作亂胡來,我瞧你這傢伙福緣深厚,是有樁大機緣要予你!”
“我本事低微,這機緣勞煩閣下還是另尋旁人。”
呂岩眉頭皺起,護住白牡丹就要後退,此離饒州城不算遠,只需到了岸上,這蛟龍便不敢猖獗,城中至今還盤旋著好些不良人。
見得呂岩動作,蛟龍不滿冷哼一聲,手下妖物會意,將小篷船層層圍住。
鯰魚腦袋蛤蟆頭,水蛇身子蝦蟹鰲,這蛟龍倒也肯花心思蒐羅,能找得這些斑駁妖物。
“呂大哥......”
白牡丹閉上雙眼不敢再看,只緊緊攥住呂岩衣袖。
“勿要怕,我在此。”
呂岩緩緩渡過道細微真氣,前者顫抖身子勉強好些。
“我饒虎居住此江兩百載,雖算不上玄門正修,但也從未有過殘害生靈之舉,落了個‘饒江君’的名頭,這位兄弟,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則便是不給面子!”
“若是你之性命出了半點差錯,我便將這蛟首割下給你換酒!”
饒虎信誓旦旦開口,蛟須拍打在水面上嘩嘩作響。
呂岩環視一週,這蛟龍道行他看不透,但周圍妖物中幾個領頭的就已很是棘手,若是拔劍,自己或許能走,但牡丹姑娘如何也顧及不上了,他只好道:
“我可與你一去,但這位小娘子,還請讓我將她送回。”
“不可!若是她通風報信招來那些道人可就麻煩!”
饒虎斬釘截鐵答道,見得呂岩面色沉下,幾近拔劍,他低聲嘟囔一句,口中吐出一物。
“便將我的蛟珠持在手中,我大半道行性命都在此物上,交付你等還不夠有誠意不成?”
呂岩以劍鞘接過此物,精氣濃郁,靈光旺盛,的確是枚‘蛟龍珠’,思索幾息,呂岩將此珠放進了酒壺之中。
饒虎面色一變,他感知到自身與蛟珠聯絡頓時變得極其淺薄,但轉念一想,本就沒打算害這人,且其道行低微,應是翻不出什麼風浪,便先按住不表。
他招呼一聲,手下妖物立即將蓬船拖入水中,有蚌女捧‘避水珠’立在前方,一層朦朧光幕籠罩蓬船,使其如若行駛水上。
又說一旁的九江樓中有兩個一直注視此處的目光,見得蓬船入水,黃司晨不由問道:
“老爺,這小蛟連五百年道行都差了一大截,怎會敢在光天化日下拖走生人,實在古怪,不如前去看看?”
李無手中輕搖酒盞,這是最後一口‘清華婺’,他聞言只淡然開口:
“不急。”
黃司晨正欲追問,又見得那江邊柳岸上出現個道人身影,袒胸露乳,髯長過腹,正看著蓬船消失之處捶胸頓足。
這道人似乎罵了幾句,旋即無可奈何地投身入江,化作一點隱晦靈光,周旁有百姓經過,卻無人見得其動作。
黃司晨若有所思,這道人他很是面熟。
李無將手中酒盞一口喝光,笑語一句:
“原是這位,當真愈發有趣。”
旋即他邁出窗簷,步步走入江中,靈淨劍柄上有道靈光打出,在江底開出條道來。
此劍曾飽飲真龍血,自然不會困於江海。
黃司晨撓撓頭,只是將桌上剩菜收入袖中,跟在了李無身後。
......
呂岩入了這蛟龍儀仗中,才發覺如自己一般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深色泰然彷彿知曉何事者,亦有面有憂慮不斷打量之人。
他們被一齊圍在中間,雖有盯梢妖物,但暫時的確無何危機。
只要別想著離去,這些人作甚都可,便有一人靠到蓬船旁,朝著呂岩拱手道:
“在下呂才字清平,博州人士,不知能否與道友一敘?”
此人身形瘦弱,容貌端正,看似年紀不大,但兩鬢微白添了些滄桑氣息。
呂岩又見得對方腰纏銀帶銙(音同垮),上刻日月星辰,他畢竟在長安混過許久,自然能一眼認出此為‘司天教授’的身份象徵。
司天教授雖只是正七品,但出身清貴,又是時常面聖的京官,且其定然還是位道行精深至極的煉氣士,這等人物,只怕整個饒州也無人敢在其面前拿捏架子。
呂岩離仕途不過臨門一腳,自然知曉這些,便拱手道:
“在下呂岩暫未取字,蒲州人士,呂才兄弟實在客氣,還請上船。”
其實他出身官宦之家,又早過了及冠之年,自然是要取表字的,只是呂岩自認一事無成,取個寓意美好之字反而有些諷刺,便就以名字‘呂岩’行走。
呂才道謝一聲登船,打趣道:
“你我同出一姓,說不得五百年前曾是一家。”
呂岩笑了笑,只是點頭未有回話,他性子不算外向,經歷百世沉浮後更是鮮有言語,又聽得那位司天教授繼續開口:
“呂岩兄可知這位饒江君請來這般多男修所為何意?”
這算是問到點上,呂岩不由回道:
“何意?”
呂才哈哈一笑,揶揄道:
“聽聞有兩尊血脈高貴的女修,託付饒江君尋些俊才人傑,要擇其為夫婿呢。”
“嘖嘖,能讓饒江君奔波至此,恐怕這兩位少說也有五百年道行,若是靠上一尊,只怕你我此後修行資糧再無憂慮。”
原本萎靡不振的白牡丹此時在一旁偷聽,聞言不由緊張地看向呂岩。
呂岩卻未有半點心動覬覦神色,只淡然道:
“某修為尋常,不曾有這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