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龍王九子，徒勞奪船
李無一愣，他的確忘了此事，有司天監坐陣，尋常妖魔哪兒敢來關中撒野，他這些時日斬殺的那些，要麼是藏匿手段高明，蹤跡難尋，要麼是害的人不多，未引起司天監注意，畢竟後者人手有限，哪兒能全然顧及。
可自己還打算再幹幾單讓三渠樓派人修繕一下竹池小苑來著，可這些雜活不僅耗時長，賞金也少了太多，李無便又問道：
“未有其他了？富貴險中求，險不險倒是其次，但這富貴可少不得。”
玉壺露出個瞭然笑容，又從桌下掏出幾張黃紙緝賞，低聲說道：
“涇河龍宮的你敢不敢接？這可不是此前那灞河偽神一般的雜魚，而是實打實的真龍血脈，我勸你還是好生考量。”
涇河龍宮？
李無眉眼一挑，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自己正愁對他們無從下手，便只當做沒聽到玉壺後面半句，接過了其手上黃紙。
‘淮瀆小黃龍，八百年道行，使寒鐵鎮浪戟......’
‘濟瀆小驪龍，六百年道行，法寶淵驪珠......’
“江瀆青背龍，六百年道行，修翻江覆海法......”
涇河龍王具體有多少子嗣無人知曉，但其中有些名聲的共有九位，除開被李無斬殺的小鼉龍也還有八位，緝賞上對他們有不少介紹，而這些龍種的目的......
“八月十五龍宮宴？”
李無略有疑惑問了一句，他還真未想到這些大妖也會過人世佳節。
玉壺躺在藤椅之上，懶散開口：
“那尊真龍號大龍神，其麾下的龍種亦是分管各地水系，每過半甲子的夕月時節，他們便迴歸龍宮敘職，你當做人間朝廷的上朝就可。”
唐時中秋賞月之俗盛行，但此時還不喚做‘中秋節’，而是稱為‘夕月節’，取自禮記中‘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夕月，便是拜月。
李無自然明瞭這些，又指著緝賞上一句話問道：
“截於途中？”
“就是讓你阻截他們，勿要使其回到龍宮，跟你直說吧，此事是司天監託付給我會的，具體是何意，我也不曉得。”
“評級皆是甲等，賞金都是千兩起。”
玉壺說罷，又‘啊呀’一聲，將幾張黃紙收回，
“這幾位沒攔住，已是回到龍宮，你再看看其他吧。”
李無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挑選一二，隨後選定一張拍在桌上，
“就他吧。”
玉壺拿過一看，其上寫著‘徒勞龍，居西牛賀洲，六百年道行，道法手段不明......’。
......
幽暗深水裡，幾個巨大身影遊行而過，只見居中是位毛色斑駁的龍種，身旁一蝦妖將一蟹妖帥，雖無其他人馬，但這三位身上威壓不俗，好些水族遠遠聞到味兒就要倉惶避開。
“蝦大，到何處了？”
開口者是中間那頭龍種，他雙眼半睜，不知是睡是醒，身旁的蝦妖將卻一個激靈，長鬚一抖，連忙道：
“大王，我等三日前入了東勝神洲，如今已是到了九曲河，離龍宮不算遠了，也就四五日功夫。”
聽到此話，徒勞龍來了興致，他睜開雙眼打量一下週邊，道：
“我是說怎覺得舒坦許多，原是到了此處，這東勝神洲的江河遊起來就是要比西牛賀洲的爽利。”
“大王說的在理，此地靈機充沛，還無有煩人禿驢。”
蝦大正欲開口，卻被蟹妖帥搶了先，他只得悻悻閉嘴，狠狠瞪了後者一眼，這蟹二，看似憨厚老實，卻最會討好大王。
果不其然，徒勞龍聞言哈哈一笑，粗壯龍尾還拍打了幾下蟹二以示親近，後者面上賠笑，心中卻是叫苦不迭，生生接下了這幾擊。
三者前行一會兒，徒勞龍又開了口，不過此次語氣卻有些惆悵，
“父王只認九個兒子，哥哥弟弟們都是有本事的，只有我老五，連回宮也這般寒酸，除了你二者陪伴，無有任何真龍之種的排場。”
徒勞龍雖在涇河龍王九子中排行第五，但他因生得醜陋，向來不被敖蒼所喜，就連名字也是後者隨意取下，天可憐見，哪兒有龍種會叫‘徒勞’的？
緣由也無他，龍族推崇純色，他這般毛髮斑駁者自然會被視作劣等血脈，若不是修行上還有些天分，只怕難得敖蒼承認。
故哪怕徒勞龍本事不俗，也被打發到了西牛賀洲，在那水脈枯竭之地渡過近百年光陰，美其名曰是查勘佛土，收攏其中妖族，實際上只是不想讓他離龍宮近了，免得敖蒼心裡生厭。
又說蝦大蟹二聽聞自家大王此話，兩人對視一言都不敢率先開口，這是徒勞龍的心病，他們當手下的怎敢置評。
水中光線忽地暗沉，徒勞龍抬頭一看，只見一片陰影從他頭上劃過，這東西他雖許久不見，但也認得出來是艘大樓船，不過徒勞龍對此沒甚興趣，又埋下頭向前游去。
可蝦大眼珠一轉，心裡有了主意，連忙諂媚開口道：
“大王啊，大大王他老人家在人世居住許久，想來不會厭惡此物，不若我等將此船佔為己有，裝滿各地奇珍異寶，乘船回到宮中，不僅顯得威風，說不得還可討大大王歡喜呢！”
一旁的蟹二兩隻巨鉗夾緊，他心中嘆息，既生蟹何生蝦，這般好主意，他怎就想不出。
徒勞龍反而有些猶豫，他遲疑道：
“船上定然有好些生人，他們若是被我那些哥弟見得，哪兒有活命一說。”
您性子這般溫良，真是龍種嗎？
蝦大心中腹誹，面上卻只是崇敬道：
“大王仁慈，若是西方極樂尚在，少不得請您登上菩薩果位。”
徒勞龍聞言龍顏大悅，就連遊動速度也快了幾分，又聽得蝦大繼續開口：
“不過這船上生人，讓他們替您搜尋寶物即可，待到要入龍宮，便放走了去，如此一來，他們不僅保得性命，還可見得您的龍身，以後氣運會更旺呢！”
蟹二無有作聲，一對鉗子卻快要夾碎，好個拍須溜馬之輩！
徒勞龍聞言雙眼一亮，在水中盤起身子思索幾息，隨後猛地頷首，道了聲“妙極！”。
三者往上游去，光線漸明，能見得樓船邊沿坐著位麻衫打扮的青年遊俠，頭戴斗笠，正悠閒垂釣。
“且讓我蟹二為大王先驅，拿下此船！”
蟹妖帥大喊一聲，衝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