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夢迴三國的感覺
周硯白和林昊商議定下整合騰越境內各股勢力的策略之後，因為心中又有了新的奮鬥目標，有了一個新的值得輔佐的人選，心中安定踏實了許多，服完藥之後就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一直睡到了次日清晨。
等他醒來之後，發現在身邊服侍的是一名從未見過的年輕侍女，不由好奇問起了她的身份。
那侍女輕笑道：“周大人，民女是林將軍身邊侍女秀秀。將軍說周大人久受牢獄之苦，又大病初癒，身邊需要有人伺候，所以就讓民女暫時在大人您身邊伺候。大人您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
周硯白聞言，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雖然這是一件小事，但是卻能看出林昊對自己的看重，畢竟連自己的貼身侍女都派過來了，足見其心意。
周硯白要起身，秀秀想要過來幫他，卻被他推開了。
“老夫雖然毛髮斑白，但今年也不過四十有二，還沒有到動彈不了的時候。老夫只要將養幾日，腿腳不比你這個小丫頭慢多少。”
周硯白一邊用雙臂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來，一邊嘴上不服老。
秀秀心道這還真是個倔老頭，於是也就隨他去了。
照顧周硯白洗漱完，秀秀又給他端來早飯。
周硯白倒是好伺候，雖然秀秀因為剛當侍女，很多事情還不是很熟練，比如說給周硯白梳頭髮的時候手有點重，幫他擦臉的時候弄疼了他……
不過周硯白卻並沒有苛責於她，反而和顏悅色地跟她拉起了家常，這讓秀秀也放鬆了許多，動作也自然了起來。
周硯白跟秀秀拉著家常，也順便從秀秀口中得知了她和一群流民被林昊所救的過程。
雖然秀秀說的有些過程有些神乎其神，比如在秀秀口中林昊手下兵馬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出現在山谷之中。
不過周硯白倒是並沒有當真，只是覺得鄉下姑娘沒有看清，以訛傳訛之下變成了這樣。
應該是林昊早就將士兵藏於山谷之中，這才能殺了那些清兵一個措手不及。
又問了一些林昊在邱家莊子裡面的事情，秀秀畢竟單純，問什麼說什麼。
不過說的都是林昊的好話，周硯白聽得也是心中暗暗點頭。
林昊愛民如子，又軍紀森嚴，而且作戰有勇有謀，目光遠大，又心志堅定，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出色人物，值得老夫輔佐。
正當他沉思的時候，卻聽秀秀憤憤道:“將軍這麼好的人，可是那些壞人卻偏偏要害他。幸好將軍吉人自有天相，那些壞人才沒有得逞。”
周硯白一驚，意識到自己睡覺的這段時間內應該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於是急忙追問起來。
秀秀看他著急的樣子，於是將昨日林昊在城中遇刺一事說了一下。
當然，她只不過是一個侍女，僅僅知道一個大概，只說是石家派人行刺林昊，卻被林昊反殺。林昊一怒之下抓了石家的人，查封了石家的店鋪，還要對石家開戰。
周硯白一聽大驚失色，口中喊著大事不好，就要往床下跳去，口口聲聲喊著要送他去見林昊，若是晚了就恐怕誤了大事了。
秀秀被他嚇了一跳，只能叫來守在外面的林昊親衛。
留守在周硯白身邊的親衛首領是一個總旗，看到周硯白著急的樣子，只好一邊派人稟告林昊，一邊安排馬車送周硯白去知州衙門。
周硯白坐在馬車上心急如焚，暗暗埋怨林昊還是年輕容易衝動。
這明顯是邱家栽贓陷害石家，就是想讓林昊與石家開戰，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對林昊期望過高了，他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有智慧啊。
別人一個小小的栽贓嫁禍就讓他中計，這日後還怎麼應對那麼多的陰謀詭計啊！
終究還是出身底層，欠缺鬥爭的智慧啊！
希望時間還來得及，否則一旦真的跟石家開戰之後那就完了！
好不容易到了知州衙門，一下馬車，周硯白就急吼吼地往裡面走，要去尋找林昊。
兩名林昊親衛無奈，只能一邊讓人通報，一邊扶著他趕過去。
周硯白一邊走，一邊看著空蕩蕩的衙門心中嘆氣。
林昊啊林昊，你還是太沖動了啊！
沒多久就來到了林昊居住的知州小院門口，親衛百戶盧偉守在門口，看見周硯白急忙迎上去。
“末將見過周大人。”
周硯白來不及還禮，大聲道：“快帶老夫去見林昊，老夫有要事要見他！”
盧偉心中暗道這老頭子還真是個急脾氣，不過還是保持著禮貌道：“將軍正在書房會客，周大人還是先稍等片刻吧。”
“會客？這時候會的哪門子的客？”周硯白皺著眉頭問道。
盧偉心中有些不快，但是也知道周硯白是自家將軍如今倚重的智囊，性格耿直急躁，只好耐著性子壓低聲音道：“是石家的人。”
周硯白一愣，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石家的人？”
他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昊不是要和石家開戰了嗎？怎麼可能這時候還在接見石家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意識到好像這其中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正在這時，一名親衛走了出來對盧偉道：“將軍請周大人進去說話。”
周硯白跟著那名親衛很快來到了林昊的書房前，親衛正要進去通報的時候，裡面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林將軍明察秋毫，挫敗了邱家嫁禍我石家的陰謀，我石家上下感激不盡。”
“我家家主已經明白將軍的誠意，願意與將軍捐棄前嫌，一起對付邱家。”
“我家家主願意出五千石糧草，兩萬兩銀子捐獻給將軍作為軍資，並且願意出兵一千協助將軍攻打邱家大寨！”
周硯白聽到這話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整個人臉上露出了無比驚愕的神情。
不是說石家刺殺林昊，林昊大怒，要對石家動兵嗎？
為什麼自己聽到的卻是石家反而要捐獻糧草銀兩，還要出兵協助林昊一起攻打邱家大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林昊給那石家家主石城下了什麼聽話蠱毒不成？
周硯白一腦袋的問號，原本心中的焦急失望等情緒早已經蕩然無存，有種自己一覺睡了好幾年的錯覺。
就聽林昊的聲音傳來：“你家家主倒是個聰明人，給的比我要求的還要多一倍。既如此，想必是有什麼條件吧，不妨直言。”
之前說話的聲音道：“我家家主的確有一點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在攻破邱家大寨之後，若是能擒住那邱松，請將軍將那邱松交給我家家主處置。”
林昊的聲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然後這才重新響起：“此事我可以答應你。另外，我信中所說的其他事情依然不變。”
“多謝將軍！”
“將軍，周大人求見。”
這時候，親衛在門外稟報的聲音響起。
“請周先生進來。”林昊在裡面說道。
親衛推開門，請周硯白進去。
周硯白進去之後，發現書房裡面除了林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年約五旬，身穿一件由蜀繡製成的長袍，腰間玉帶，頭髮用玉冠束起，面相精明的男子。
此人好像有些眼熟，周硯白心道。
林昊起身道：“周先生大病初癒，有什麼事情讓人傳話即可，何必自己受累親自跑一趟呢。”
周硯白雖然脾氣耿直一些，但是如今既然認了林昊為主，自然也遵守禮數。
向林昊行禮之後，這才開口道：“老夫聽秀秀姑娘說主公昨日當街遇刺，心中擔憂，所以這才趕了過來。如今看來主公安然無恙，老夫就放心了。”
林昊微微有些詫異，這倔老頭雖然答應輔佐自己了，可是也不太可能從大明的忠臣的心態一下子轉變過來，為何突然稱呼自己主公？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客人，心中突然明白過來。
顯然，周硯白匆匆趕來並非只是擔心自己遇刺，畢竟他既然知道了自己遇刺，也應該知道自己安然無恙。
此時匆匆趕來，顯然是擔心自己真的被邱家的陰謀所左右以至於貿然與石家開戰，所以才會不顧身體虛弱親自趕來阻止。
不過他應該是在外面聽到了自己和石家的使者剛才的談話，有意在石家使者面前來給撐面子，所以才會對自己如此鄭重的稱呼。
畢竟周硯白這三個字在騰越州還是很有名望的。
只是主公這個稱呼讓林昊有那麼一瞬間有種夢迴三國的感覺。
果然，那個石家使者聽到林昊稱呼周硯白“先生”，周硯白又尊稱林昊為“主公”，臉上浮現出詫異之色。
看來石越沒有說謊，周硯白這個當初寧死不願一起降清的大明忠臣真的歸順了林昊，而且還稱呼他為主公，顯然他也認為林昊是個能成大事的人物，這才願意輔佐他。
如此看來，家主這一步棋是走對了。
“草民石林見過周大人。”
那石家使者面向周硯白鄭重行禮。
周硯白聞言仔細一看，皺眉道：“老夫認得你了，你是石淙的第三子，當今石家家主石城的三叔石林。”
石淙是上一代石家家主，也就是石城的父親。
雖然石淙是土司老爺，可是在周硯白這樣擔任過朝廷重臣的人眼中依然是不夠檔次的，所以才會如此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不過石林卻並沒有表現出介意的樣子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周硯白的名望還是他如今的身份。
“正是草民，周大人好記性。”石林表現的很謙遜。
林昊示意石林落座，然後面向石林道：“我方才所言你可都記下了？你回去之後轉告石城，除了你們石家之外，騰越十三家豪紳也全都願意跟本將軍站在一起，並且也都各自捐獻了錢糧，出動人馬跟我們一起進攻邱家大大寨。”
“兩日後，所有的人馬將會在城外兵營集結。”
“邱家這一次死定了！”
石林聞言心中又是一驚，本以為自己已經高估了林昊，可沒想到林昊竟然這麼快就將十三家都給收服了。
看來此人的確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他立刻起身道：“草民一定會將將軍的話原封不動地稟告我家家主的。”
林昊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儘快回去準備吧。石奎的遺體我已經讓人收殮好了，你可以直接帶回去。”
石林想起身首異處的前任家主石奎，心中閃過一絲悲傷。
但是在家族生死存亡的利益面前，石奎的死是萬萬不能追究的。
他起身謝過，然後跟著盧偉一起出去交接石奎的遺體了。
待到石林離開，周硯白這才迫不及待地開口道：“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雖然猜到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林昊微微一笑，將事情的簡單經過大概說了一番。
“石家跟邱家是世仇，我料定石家不願意為邱家背這個黑鍋。但是光這一點還不夠，還必須要讓他們感覺到和我們開戰的代價實在太大。另外，除了威脅之外，還要給他們一些利益。如此三管齊下，他們答應我的條件也就順理成章了。”
林昊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說道。
周硯白聽完看著林昊的神情有些複雜，片刻後搖頭感慨道：“將軍比老夫想象的還要聰慧有決斷，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扭轉局勢，讓事情依然向著我們預定的方向走，而且結果還遠超我們之前預期的。老夫欽佩！”
林昊擺手笑道：“先生過譽了，這多虧了先生之前的定策，我才能有的放矢啊。”
兩人商業互吹一番後，周硯白又問道：“將軍剛才對那石林說十三家已經歸順，可是真的？”
林昊笑道：“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切地訊息傳來，但是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周硯白愣住了，感情林昊剛才的話純粹是忽悠石林的。
不過林昊這時候又補了一句：“先生放心吧，他們不歸順也得歸順。對付一個邱家興許有點麻煩，但是收拾他們這些人卻是舉手之勞。”
“這個道理我明白，他們心中更明白。”
林昊倒也不是自我吹噓，畢竟豪紳地主這一階層可是歷史上最善於見風使舵的一個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