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多電燈泡
季韻沒想到宋雲霆會拒絕得這麼徹底，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帶著薄紅的臉，瞬間白了。
喻高遠看出大家的氣氛有些尷尬，連忙開口緩和道：“明天你們女知青要進城，村裡會給安排牛車，就不要麻煩別人了。”
季韻僵硬著點了點頭，心裡有些酸澀，她憑藉著樣貌才華，在大隊裡不說呼風喚雨，至少吃香喝辣。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漢子，只是見了她的笑，都會一個個上趕著幫忙幹活，也讓下鄉插隊的她輕鬆不少。
頭一回被人這麼落了面子，季韻想起來便覺得屈辱，眼眶也不知覺的紅了，賭氣般的看著宋雲霆。
宋雲霆像是沒看見一樣，季韻這樣的女孩子，他沒進部隊還在燕京大院裡混日子的時候，不知道見過多少，別以為他沒看出她的心思。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冷冰冰拒絕，就是要徹底斷掉季韻那不切實際的念想。
喻高遠還想幫季韻幾人說話，蘇依依拿著一個月的工資前來道謝了。
“喻大隊長，這些錢是組織獎給我的，我不能一個人要了！”蘇依依彎著眼，語氣溫柔，聲音乖巧道。
蘇依依想用這些錢幫蘇家改善生活，但不是時候，以後有的是機會，這些錢用到大隊裡，別人才不會妒忌他們家，不然真要盛極必衰，物極必反了。
喻高遠聽了這話，由心覺得蘇依依心善聰明，和她說話語氣不自覺放輕，自然也就把季韻幾個骨氣傲的知青忘在腦後。
“這錢本就是獎給你個人的，集體的補償剛剛已經說了，不用費心。”喻高遠笑眯眯說道。
蘇依依皺著眉頭，總覺得自己把這些錢全拿了不太好，猶豫著怎麼開口拒絕，一道濃厚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你要是心裡過意不去，可以去城裡買些糖果，分給大隊學校的學生們，自然沒人說你的閒話了。”
蘇依依回頭看去，只看到了軍綠色的胸脯，對方個子太高，她必須抬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見是那個被眾人關注的軍人，蘇依依有些意外，自己和對方並沒有交集，他卻願意熱心腸的開口想辦法。
加上前世本就對軍人有好感，蘇依依對宋雲霆真誠的笑了笑：“謝謝提議，我知道怎麼做了。”
蘇依依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衝擊力，宋雲霆卻是明晃晃的感覺到了。
他心口某處像被人用錘子狠狠地撞了一下，怦怦直跳起來，神情變得不自然，也就忘記回應蘇依依。
蘇依依覺得眼前人的性格有些怪異，明明之前還會主動開口幫忙想辦法，這下又悶著不說話，真是個怪人！
只是短短的交集，甚至雙方都沒說上幾句話，卻把季韻這些女知青氣著了。
宋雲霆對蘇依依說不上多麼熱情，但和她們比起來，要好上很多，心中紛紛猜測，宋雲霆該不會是看上蘇依依這個村姑了吧？
於是女知青們看蘇依依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裡頭全是妒忌。
周春蘭一直在遠處等女兒，注意到女知青們的神情變化，暗叫一聲不好，忙開口喊道：“依依，和大隊長聊完了嗎？”
“聊完了就趕緊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誒，我這就來！”蘇依依應了一聲，笑著向喻高遠和宋雲霆點了點頭，便小跑離開了。
宋雲霆這個反應慢的傢伙，等人家小姑娘跑了，才後知後覺沒和蘇依依說上幾句話，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懊惱。
喻高遠是聰明人，一眼看出兄弟的不尋常，又見那些女孩子虎視眈眈看著，便僵硬著身子解釋道：“各位女同志不要生氣，不是我戰友不送你們，是他軍中有公務，晚上就要走了，所以明天還是由村裡安排牛車送你們進城吧！”
喻高遠不愧是做政治隊長的人，這安撫人心的話說的是一套一套的，季韻的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了。
“原來是這樣。”季韻點了點頭，再次笑著和宋雲霆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剛剛我們沒弄清楚情況，就貿然開口，打擾你了。”
宋雲霆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實際上他也沒放在心上。
既然喻高遠人送到了，又在河陽大隊站穩跟腳，他也是時候離開了。
宋雲霆和喻高遠本來還有些私底下的話要說，可季韻不知道是沒有看出來，還是真的沒有眼力勁，站在他們身邊不動彈。
宋雲霆看了她好幾眼，季韻羞澀的低下了頭，以為宋雲霆終於開竅，知道她長得好，準備多說幾句話。
看到最後，宋雲霆清楚季韻是不會離開的了，黑著臉和喻高遠握了握手，簡短說道：“有空去城裡，提前知會我一聲，你腿腳不方便，我讓人來接你！”
喻高遠知道這次和宋雲霆分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眼眶微紅的拍了拍兄弟肩膀道：“不用麻煩，得空一定去看你們！”
再多離別的話，宋雲霆不再開口，面無表情的瞥了眼季韻，便乾淨利落的招呼年輕警衛隨從離開。
季韻被宋雲霆那個冰冷的眼神嚇到，脖子也好似被人掐住，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抓著玉芹的手，才慢慢好了一些。
緩過神來後，同喻高遠點了點頭，帶著頹然的女知青們回到住所。
喻高遠揉了揉額角，覺得有些頭疼，宋雲霆那個傢伙太優秀了，平時在軍營都是大老爺們，沒有爛桃花，但只要出門總會要招上幾朵。
這次送他回鄉，又在大隊的公審大會上露了臉，恐怕今晚過後，大半的年輕女孩都要惦記他！
心裡不爽的宋雲霆，冷著臉坐在軍用吉普上，周身釋放著冷氣，開車的警衛小鄭頻頻側目，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他一路從燕京追隨宋雲霆到這兒，他的心思也知曉七八分，斟酌道：“團長你別和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計較。”
宋雲霆的爛桃花何止這些，燕京大院的那些女孩才難對付呢，以前也沒見宋雲霆生多大的氣，今兒怎麼不一樣了？
“你知道個屁兒，開你的車去！”宋雲霆煩躁罵了一句，隨即看向車窗外黑黝黝的田野，數著一間間看不清輪廓的房子，猜測哪間是蘇依依的家。
隨著汽車遠去，連房子輪廓都看不清了，青年跳動不已的心，終於慢慢冷卻下來，閉著眼睛，捏了捏眉，不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