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族議焦點，暗流湧動
夜色如墨，籠罩了龐大的武王府。
白日的喧囂與震撼並未隨著夜幕降臨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漣漪正在更深、更暗處擴散。
宗祠內的驚世異象、額生三眸的石桓、那名為《八九玄功》的神秘傳承……這一切都像是一場風暴，在武王府的核心層掀起了滔天巨浪。
王府深處，一間守衛森嚴、佈下了重重隔音禁制的密室內，燭火通明。
武王府當今話語權最重的幾位宗老盡數在場，氣氛凝重而熱烈。
大宗老石淵端坐主位，面色沉靜，但眼底深處跳動的光芒顯示他內心絕不平靜。
“查！必須查清楚！”一位脾氣火爆的赤發宗老猛地一拍桌子，檀木桌面瞬間佈滿裂紋。
“那金光究竟從何而來？跨越界壁？無視禁制？這背後是否牽扯到什麼我們無法想象的存在或因果？福兮禍所伏，萬一是什麼驚天陰謀……”
“石燎，收起你的火爆脾氣！”另一位面容清癯、眼神睿智的青袍宗老沉聲道，“無論來自何方，那力量至神至聖，浩大純正，絕非邪魔之氣。”
“其為石桓洗筋伐髓，助其開啟神目，賜下玄功，這是實實在在的機緣！我石族子弟得此造化，當為幸事！”
“石明說得對。”另一位老嫗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威嚴，“老身以神魂秘術感應過，桓兒靈魂無恙，並無被操控或奪舍的痕跡。”
“那力量更近似於一種……傳承的接引。或許，是我武王府某位飛昇上界、乃至更遙遠時空的古老先祖，感應到了血脈中的特異，降下的恩澤？”
這個猜測讓在場眾人呼吸都微微一窒。若真如此，那石桓的重要性將提升到一個難以估量的高度！他等於是連線那位“先祖”的橋樑！
“當務之急，是如何對待石桓。”大宗老石淵終於開口，一錘定音，“他獲得傳承，潛力無窮，神目玄功皆是不凡。但我觀他今日言行，雖看似茫然，實則心志堅定，自有主張，絕非懵懂稚子。”
眾宗老沉默下來。他們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豈會看不出石桓那份刻意保持的“低調”。那孩子，心裡明白著呢。
“傾盡資源，培養！”赤發宗老石燎毫不猶豫，“如此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與他相比，雨族那個所謂的天才，屁都不是！我武王府當再添一擎天柱石！”
“培養自是要培養。”青袍宗老石明較為冷靜，“但如何培養？是如之前對石毅那般，集全族之力，明確作為核心繼承人培養？還是……暫觀其後效？畢竟他所獲傳承迥異於此界法門，前路未知。且其性情似乎也因此有所變化。”
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資源是有限的，投資的傾向至關重要。
老嫗緩緩道：“石毅乃重瞳者，聖人之資，路數清晰，前途明朗。石桓所得，神秘莫測，強大固然強大，但福禍難料，且其年歲稍長，根基已定，雖經改造，未來能否完全兌現潛力，猶未可知。老身認為，資源可傾斜，但核心……或可再觀望一段時日。”
這話代表了部分宗老謹慎的心態。重瞳是看得見的無敵路，而石桓的第三隻眼和玄功，更像是未知的寶藏，可能一飛沖天，也可能蘊含風險。
“觀望？”石燎宗老眼睛一瞪，“如此機緣砸在頭上，還觀望什麼？等他被其他皇都大族，甚至古國之外的大教盯上，強行擄走或暗殺嗎？今日異象，絕不可能瞞住！恐怕現在，人皇陛下、魔靈湖、甚至補天教、截天教那些無上大教的耳目，都已經收到訊息了！”
此言一出，密室溫度驟降。
懷璧其罪！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一個重瞳者石毅已經讓武王府處於風口浪尖，如今再多一個更加神秘莫測的石桓……武王府固然是石國頂尖王侯府邸，但面對那些龐然大物，依然顯得薄弱。
“保護！必須嚴密保護！”石淵大宗老斬釘截鐵，“從今日起，加派暗衛，由我等輪流暗中守護石桓，絕不可出任何差池！王府大陣全部開啟，嚴防死守！”
“那……對待他的態度？”石明宗老追問。
石淵沉吟片刻，目光掃過眾人：“順其自然，全力支援，暫不強行約束。他既有機緣，必有氣運在身。他所求，只要不危及家族，盡數滿足。”
“他所修功法，我等不懂，便不指手畫腳，但提供一切所需資源與護法。他要熟悉力量，演武場、藏經閣，或許對他有啟發、寶庫，儘可向他開放。”
“他要的，是尊重和空間，而非圈養。”石淵看得透徹，“我等只需確保他安全，讓他對家族產生歸屬感，將來無論他走到何種高度，都是我武王府之幸！”
眾宗老聞言，細細思量，最終緩緩點頭。這是目前最穩妥、也最可能贏得石桓好感的策略。
“那石毅那邊……”老嫗忽然提到另一個天才。
密室內再次安靜。雙日同天，是家族大興之兆，但也可能演變成龍爭虎鬥，內耗的悲劇。
“兩個孩子心性都不壞，尤其是石桓，今日我觀他看石毅的眼神，並無嫉妒，反而有種……長兄般的關切。”石淵緩緩道，“找個機會，讓他們兄弟多親近。或許，他們能成為彼此最好的磨刀石，而非敵人。”
會議至此，基調已定。
然而，正如石燎宗老所料，武王府的異動，根本瞞不過皇都那些敏銳的觸手。
皇都，雨王府。
一座陰暗的密室內，雨王聽著心腹的彙報，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面色陰沉。
“武王府……又是武王府！一個重瞳者還不夠，竟然又出了一個引來天地異象、額生神目的石桓？”他聲音冰冷，帶著濃濃的忌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查！給本王查清楚那石桓的底細和那所謂神目的能力！武王府想雙日同天？問過本王沒有！”
魔靈湖安插在石國的據點內，一道模糊的虛影發出桀桀怪笑：“有趣，實在有趣！重瞳者，三眸者……這石族血脈倒是有點意思。或許都是不錯的實驗材料……盯緊那個石桓，找機會，‘請’回來看看。”
甚至遙遠的域外，某些無上大教的古老傳送陣也微微亮起，有訊息在飛速傳遞：“荒域，石國，武王府，現異象，疑有禁忌傳承或特殊體質現世，留意一個名叫石桓的少年。”
暗流，已開始湧動。
而此刻，風暴中心的石桓，正獨自一人，盤膝坐在自已庭院修煉靜室之中。
外界因他而起的波瀾，他雖未能盡知，卻也猜到了七八分。
他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心神徹底沉入識海。
《八九玄功》的浩瀚經文如同金色星辰般緩緩流轉，深奧莫測。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八九玄功，七十二變，肉身成聖，萬劫不磨……”
他嘗試著按照經文指引，推動體內那淡金色的氣血，沿著一條無比複雜、玄奧的路線開始執行第一轉的功法。
僅僅是一個起始，便感到渾身經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彷彿無法承受這種高等能量的運轉方式！
但同時，每完成一絲一毫的運轉，肉身便傳來一種飢餓般的渴望，貪婪地吸收著天地間的精氣，一絲絲微不可查的雜質被淬鍊排出，肉身的強度與韌性，正在以一種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提升！
這功法，霸道無比，修煉起來痛苦艱難，但效果也堪稱逆天！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收功，渾身已被汗水溼透，但眼神卻越發明亮。
他走到窗邊，望向漆黑寂靜的王府夜空，額間銀色豎痕在黑暗中微微閃爍。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低聲自語，“武王府並非久留之地。這裡的資源固然好，但溫室的呵護，練就不出真正的八九玄功。”
“大荒……我必須儘快去往大荒！”
唯有在血與火的生死搏殺中，在無盡的危險與機遇中，才能最快地激發潛能，將這無上玄功修煉入門！
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重重殿宇，落在了弟弟石毅住所的方向。
有些話，也該去說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