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君傳承
石桓猛地睜開眼，劇烈的頭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彷彿有無數根鋼針在顱內攪動。
入眼的不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樑，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氣息。
他躺在一張寬大的硬木床上，身上蓋著觸感略顯粗糙卻異常溫暖的錦被。
“這是哪？”
陌生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衝入他的腦海，強行與他原本的意識融合。
好半晌，劇烈的頭痛才緩緩退去，石桓，或者說，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同樣名為石桓的少年，撐著床沿坐起身，額角已是冷汗涔涔。
他環顧四周。房間寬敞，陳設古樸，桌椅案几皆是由不知名的沉重木材打造，透著歲月的沉澱感。
牆壁上懸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山水畫，角落香爐青煙嫋嫋。
透過微微敞開的雕花木窗，可以看到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和近處飛簷斗拱的古建築群。
“武王府…我成了石毅的哥哥？”石桓消化著記憶，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完美世界！那個光怪陸離、萬族林立、天驕並起、動輒血染蒼穹的可怕世界！而他，竟然穿成了那個天生重瞳、擁有至尊骨卻命運多舛的石毅的親生兄長！
在原主的記憶裡，父親石子騰常年在外，母親早逝，他與“弟弟”石毅雖為嫡系血脈，但在偌大的武王府中，因父母緣故，處境實則有些微妙。（不是一個媽，不要一直反駁）
弟弟石毅天生重瞳，被譽為上古聖人之資，自幼便被宗老們寄予厚望，傾盡資源培養，光芒萬丈。
而他這個哥哥，資質雖也算上乘，可與弟弟一比，便顯得黯淡無光，如同皓月旁邊的螢火，更多時候是作為“重瞳者兄長”這個附庸身份存在。
原主內心壓抑，既為弟弟驕傲，又有著難以言說的不甘，性格因此略顯沉悶。
“重瞳本是無敵路…何須再借他人骨…”石桓喃喃自語，想到了原著中石毅的結局，心情複雜。那不僅是石毅的悲劇，也是整個武王府乃至石國悲劇的縮影。
“既然我來了，還成了他的哥哥…”石桓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有些事，或許能變得不一樣！”
但首先，他得擁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談。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恭敬的侍女聲音：“桓少爺，您醒了嗎？宗祠大祭的時辰快到了，宗老命人來催了。”
宗祠大祭？石桓搜尋記憶，想起這似乎是武王府每年一次的重要祭祀，祭奠先祖，祈求庇護，所有嫡系子弟必須參加。
“知道了。”他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沉聲應道。聲音還帶著少年人的清朗，卻又多了一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
在侍女的伺候下，他換上了一聲莊重的玄色祭服。布料觸手冰涼絲滑，上面用暗金線繡著古老的符文與瑞獸圖案，華貴而神秘。
走出房間，跟隨引路的侍從，穿過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走向武王府最深處的宗祠區域。
越靠近宗祠，氣氛越發莊嚴肅穆。遇到的王府子弟也越來越多，皆身著祭服，神色恭敬。
不少人看到石桓，目光都有些微妙，點頭示意間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遠不如對待他弟弟石毅那般熱切甚至敬畏。
石桓面色平靜，對此並不意外。原主習慣了這種待遇，而他一個穿越者，更不會將這些小兒科的世態炎涼放在心上。
他的注意力，更多被這座龐大古老的府邸所吸引。
高牆深院，符文隱現，空氣中流淌著濃郁的天地精氣，遠非前世所在的世界可比。甚至能隱約感知到暗處一道道強橫的氣息蟄伏，那是武王府的底蘊。
終於，一座恢弘、古老、散發著蒼茫氣息的巨大石殿出現在眼前。
武王府宗祠。
石殿以巨大的黑色巨石壘砌而成，歲月在上面留下了深刻的痕跡，斑駁而古老。
殿門前矗立著幾尊猙獰兇悍的太古遺種石雕，栩栩如生，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兇威。厚重的石門洞開，裡面光線略顯昏暗，香菸繚繞，彷彿通往另一個時空。
此刻，殿外廣場上已經站滿了武王府的嫡系子弟和重要人物。一位位氣息雄渾、目光開闔間有精光流轉的宗老站在最前方。
石桓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被幾位宗老簇擁著的幼小身影。
那是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孩，身穿同樣制式的玄色小祭服，面容精緻，表情卻有著超乎年齡的平靜。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雙眼睛，瞳孔內有淡淡的輝光流轉，彷彿蘊藏著無盡的奧秘，讓人看上一眼就幾乎要沉淪進去。
重瞳者，石毅。
似乎是感應到石桓的目光，石毅微微側頭，那雙重瞳看向他，平靜無波，只是微微頷首，便又轉了回去，繼續聆聽身旁一位老祖的低聲囑咐。那份天生的不凡與聚焦萬千關注的光芒，展露無遺。
石桓默默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站定，位置不前不後，恰如其分地體現了他在這王府中的地位——重要，但非核心。
“吉時到——！”一位司儀長老高聲唱喏。
冗長而古老的祭文誦讀聲響起，伴隨著莊嚴的鐘鳴。所有武王府子弟，無論身份高低，皆神色肅穆，躬身行禮，祭拜先祖。
石桓隨著眾人一起行禮，動作規範，心思卻有些飄遠。穿越的震撼，未來的迷茫，以及對力量的渴望，在他心中交織。
“……祈我先祖，佑我武府，血脈昌隆，武運綿長……”
祭文進入高潮部分，香菸愈發濃郁，整個宗祠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場。
每一位石族子弟的血脈都似乎與之產生了細微的共鳴，身上泛起微不可查的光芒。
石桓也感到體內血液微微發熱。
然而，就在此時——
轟！！！
毫無徵兆地，九天之上，彷彿一道無形的驚雷炸響！
整個宗祠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並非物理上的震動，而是一種源自靈魂層面、法則層面的震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駭然抬頭，連那些修為高深的宗老們也不例外，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
下一刻，一道無法形容其璀璨、其浩大、其威嚴的金色光柱，彷彿跨越了無盡時空，無視了宗祠古老陣法的阻隔，驟然穿透殿頂，精準無比地、毫無偏差地——直直籠罩而下！
目標，正是站在子弟人群中，並不起眼的石桓！
“什麼？！”
“怎麼回事？！”
“那是什麼東西？！”
驚呼聲四起，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石桓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一股浩瀚無匹、至神至聖的力量將他徹底淹沒！
溫暖、強大、古老、尊貴……彷彿置身於母體之中，又彷彿在接受天地間最本源的洗禮。
劇烈的痛苦和極致的舒爽同時傳來，他的腦袋彷彿要炸開，無數龐雜無比、玄奧晦澀的資訊洪流般強行湧入他的識海！
與此同時，那浩瀚神力瘋狂地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沖刷著他的血脈，淬鍊著他的筋骨皮膜，改造著他的五臟六腑！
“呃啊啊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身體表面青筋暴起，毛孔中滲出細密的、帶著汙穢的黑血，但瞬間又被金光淨化。
他的額頭眉心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破開！
“桓兒！”有宗老驚呼，試圖上前，但那璀璨的金色光柱蘊含著無上神威，將他們牢牢阻隔在外，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好可怕的力量！這…這究竟是什麼？”
“是福是禍？難道是先祖顯靈？”
“為何是針對石桓？”
所有宗老都震驚失色，看著光柱中痛苦掙扎卻又氣息不斷攀升的少年，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就連一直平靜無波的石毅，此刻也睜大了他那雙重瞳，清晰地倒映著被金色神輝籠罩的兄長身影，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驚容。
他的重瞳能窺見本源，此刻他能看到，兄長體內正發生著翻天覆地、近乎脫胎換骨般的驚人變化！一股古老而強大的道韻正在其體內生成！
金光持續了約莫十息時間。
對於石桓和所有旁觀者而言，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當金光驟然散去，那股籠罩全場的無上神威也如潮水般退去。
石桓“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被汗水浸透。
祭服下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感。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腦海中多出的那些資訊——
《八九玄功》！七十二變！法天象地！三昧真火……擎天撼地……以及一門名為《無極天眼》的神目修煉之法！
還有零星的記憶碎片——劈山救母、擔山趕日、肉身成聖、清源妙道……二郎顯聖真君！楊戩！
他，竟然得到了神話中二郎神楊戩的完整傳承？！
“嘶——”饒是石桓心志還算堅定，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臟狂跳，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奇遇？！
然而，還不等他細想，眉心處那剛剛平復下去的撕裂感再次湧現，並且愈發劇烈！
“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抬手捂住額頭。
周圍驚疑不定的眾人立刻注意到他的異狀。
“桓少爺怎麼了？”
“他的額頭！”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只見石桓捂住額頭的指縫間，驟然迸射出璀璨的銀色神輝！
一股凌厲無比、能洞察虛妄、勘破本源的神念波動瀰漫開來。
石桓悶哼一聲，感覺眉心彷彿徹底裂開！
他放下手，艱難地抬起頭。
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石桓原本光潔的眉心處，皮肉緩緩向兩側裂開，一隻豎立的、蘊含著無盡威嚴與神秘、瞳孔呈璀璨銀色的神眼，赫然睜開！
神目光華流轉，顧盼之間，冰冷而威嚴，彷彿能看透世間一切虛妄，直指本源！
三隻眼！
整個武王府宗祠，剎那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額生三眸的黑髮少年。
就連那些見慣風浪的宗老們，也徹底失態，張大了嘴巴，瞳孔地震。
重瞳者石毅已是萬年不出的奇才，而現在，他的兄長石桓，竟在宗祠大祭上，引動天降異象，於額間再生一目？！
這……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石毅的重瞳死死地盯著兄長眉心那隻冰冷威嚴的銀色神目，小小的身體微微震顫，他那能看破本源的重瞳，此刻竟從那隻神眼中感受到了一種位階上的壓迫感！
石桓喘勻了氣息，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遠比過去強橫了十倍不止的力量，以及腦海中那浩瀚如煙的玄功秘法。
他緩緩站起身，額間銀色神目並未閉合，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將眾人驚駭、難以置信、疑惑、敬畏的複雜神色盡收眼底。
他心中波瀾湧動，卻強行壓下。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武王府的天，要變了。
而他石桓的路，也將從此，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