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全球化
前方驟然明亮起來,一條幽深的長廊緩緩映入李安的眼簾。長廊像是一道時空的裂縫,靜謐而神秘,將外面的喧囂與這裡的肅穆完全隔絕開來。
布林克斯率先走進長廊,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長廊中悠悠迴盪,皮鞋與地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那聲音彷彿是一種古老的節奏,引領著他們走向未知的秘密深處。
長廊兩側,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年代久遠的畫像。昏黃的燈光在牆壁上搖曳閃爍,如同一簇簇微弱的鬼火,為這些畫像蒙上了一層神秘而朦朧的色彩。畫中的人物,有的神情肅穆莊重,彷彿在沉思著人類的命運;有的目光深邃如淵,好似能看穿時間的迷霧,他們靜靜地凝視著每一個踏入這裡的人,宛如歷史的見證者,默默審視著來訪者的來意。
李安合上雨傘,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在一幅幅畫像上緩緩掃過,像是在翻閱一部宏大的歷史典籍。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一張現代黑白照上。照片中的人是東亞裔,身著筆挺的西裝,外面套著一件瀟灑的風衣,頭上戴著一頂精緻的禮帽,渾身散發著儒雅和自信的氣度。他劍眉星目,整個人氣宇軒昂,那目光仿若活人,深邃而有神,透著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強大力量。
見到這張照片,李安原本毫無波瀾的內心在震撼之餘,又感覺難以置信。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滿是驚愕與疑惑,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頓住,彷彿被釘在了原地。
“這都是我們組織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布林克斯看出了李安眼神裡的複雜情緒,輕聲解釋道,聲音在長廊中迴盪,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莊重,“他們為了人類最高的理念和目標……”
“他們都是?”李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微微顫抖,他實在不太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而且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在組織中的地位似乎不低。
布林克斯目光在李安視線著落的照片上停留了一會,隨後緩緩掃過走廊上的每一張畫像,語氣篤定:“是的,他們都是,每一個人,不分種族,不分國家,不分信仰,同舟共濟。”
“同舟共濟?”李安壓下內心的震驚,重複著這四個字,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深意,眼中滿是探尋的光芒。
布林克斯再次邁起腳步,聲音低沉卻清晰:“瘟疫,戰爭,饑荒、死亡,在人類的歷史中反反覆覆。基督教將之稱為天啟四騎士,當末日審判來臨的時候,代表著上帝對人類罪惡的怒火,只有贖罪才能得到上帝的寬恕和解脫。”
他微微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悲憫,又似無奈:“但縱觀人類歷史,宗教,國家,種族,正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天啟三教,因為不同的宗教信仰,持續了兩千年血戰。從聖城耶路撒冷的土地被鮮血染紅,到無數信徒在聖戰的旗幟下倒下,那片古老的土地見證了太多的殺戮與紛爭。他們都宣稱自己是上帝的選民,為了所謂的神的意志,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殘酷的戰爭,無數家庭支離破碎,文明在戰火中被摧毀,傳承千年的文化瑰寶付之一炬。”
“而國家與國家的戰爭,從國家這個概念誕生,血戰便持續至今。為了領土的擴張,為了資源的爭奪,君王們一聲令下,無數年輕的生命奔赴戰場。凡爾登絞肉機,索姆河地獄,一戰的慘烈景象至今仍讓人膽寒;還有二戰,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毒氣室,南京城的大屠殺,人類在戰爭的深淵中越陷越深,對同類的殘忍超出了想象。”
“還有不同的種族廝殺,種族滅絕,迄今為止,無數種族被另外一個種族消滅。美洲的印第安人,在歐洲殖民者的槍炮與病菌下,人口銳減,他們的文化、傳統被肆意踐踏;納粹對猶太人的種族消滅計劃,那是一場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數百萬猶太人在集中營中被殘忍殺害,整個民族遭受了滅頂之災。”
“這些災難的源頭,都是來自於宗教,國家,以及種族之間的隔閡。我們從歷史中可以看到,帶來末日的從來不是上帝,而是人類本身。當一個人的時候,可能只是法律上的暴力事件,但當不同的人們因為宗教,國家,種族而凝聚,就彷彿變成了地獄來的惡龍,釋放出無盡的惡意與破壞。”
“作為人類,我們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如何阻止真正的末日降臨。我們發現宗教之所以出現,是因為社會殘酷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層的人,可以最大程度地享受物質和精神的供應。隨著層次逐漸遞減,最底層的人所擁有的物質能量,通常只能勉強維持他們的生存,精神供應幾乎為零。當人們精神供給缺失的時候,自然就成了宗教成長的源頭。”
“而種族之間的屠殺,則往往是部落和國家的存在,也正是這樣的社會將人們分成三六九等,導致了種族戰爭和宗教的戰爭。共濟會因此誕生,歷任會員,無論石匠,還是建築師,都在思考怎麼樣的建築才不會因為人類自身而毀滅。”
“我們追尋著問題的源頭,最後得到了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見布林克斯腳步一頓,李安內心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還是開口問道。
布林克斯緩緩轉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李安,眼中似有萬千思緒湧動,鄭重開口:“只有上帝才能結束這一切。”
“上帝?”
李安嘴角抽搐了下,內心一萬個媽媽皮在奔騰。
“不是各大宗教人格化的上帝。”
布林斯克皺了皺眉,繼而彷彿恍然大悟飆起了漢語說道:“草,差點忘了你是中國人。
易經中有句話,見群龍無首,吉。
老子中也有類似的話,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想想看,一個全新的社會秩序,一個沒有宗教、沒有國家和種族界限的新秩序,人們不再被這些束縛,就不會凝聚,單個人無法釋放人類的負面慾望。
這樣的天道,沒有惡龍。
一定可以永遠結束人類的紛爭。”
布林斯克微微仰起頭,彷彿透過這斑駁的牆壁,看到了那個理想中的世界,聲音愈發堅定:“在這個秩序裡,人們沒有三六九等,尊重彼此的追求,互相包容和理解。
沒有國家和種族隔閡,沒有精神供給的不足和宗教信仰,在天道下,全世界不再有紛爭,每個人同舟共濟......”
老實說,李安此刻很想笑。
人類社會發展了數千年,宗教、國家和種族早已深深紮根在文化、歷史和生活中,怎麼可能輕易抹去?
在他看來,布林克斯描繪的那個理想世界,不過是遙不可及的空中樓閣,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然而當走到道路盡頭,看到牆上的黑白照片慢慢變成一張張油畫,他有點笑不出來了。
歐洲有愛因斯坦,本傑明,丘吉爾等等世界名人。
而亞洲竟然也有許多著名的政治家,哲學家,以及科學家。
亞洲人還好說。
特別是東亞怪物房,接受道家思想很正常。
但這幫歐洲人竟然也用‘天道’信仰,想要搞天道之下眾生平等那套就有點離譜了。
難不成,這幫鳥人的信仰也是假的!
“看到了嗎?”
布林克斯似乎知道李安的心聲,輕聲說道,“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世界,一個充滿愛與和平,沒有紛爭與苦難的世界。也許它看起來遙不可及,但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有一天,這些畫面會成為現實。”
“聽起來很美好。”李安對布林克斯勾畫的理想藍圖有點不以為然,斟酌著詞句說道:“但這真的可行嗎?人類社會發展了數千年,宗教、國家和種族早已深深紮根在我們的文化、歷史和生活中,怎麼可能輕易抹去?”
布林克斯微微頷首,似乎早就料到李安會有此一問:
“這正是共濟會一直在努力的方向。我們從教育、文化、經濟等多個層面入手,潛移默化地改變人們的觀念。透過教育,傳播平等、包容的思想,讓人們未來不再被宗教、種族和國家的狹隘觀念所束縛;在文化領域,鼓勵不同文化的交流融合,消除偏見;在經濟上,推動全球合作,打破貿易壁壘,讓資源得到更公平的分配。”
“但是...看起來並沒有黑人成員參與。”
李安掃視周圍,淡淡說道。
沒錯。
他是很震驚這傢伙說的理想。
也很震驚歷史上諸多名人都可能是‘共濟會’成員。
加上有著對未來的瞭解,他大概猜得到,後來的全球化很大機率真的是這幫人所主導。
先不說這裡的畫像是否是虛構。
就算是事實,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所說的話。
至少。
這裡的成員,沒有黑人。
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李,你確實非常獨到,在我們觀察可以吸收的人類經營中,很少人會問到這個問題,至少,在他們意識到共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不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布林克斯鄭重看著李安,眼神透著欣賞之色。
李安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淡淡說道:“除了這個問題,我還有一個問題。據我所知,猶太人的信仰非常純粹,但聽起來,共濟會的信仰似乎是規則而不是上帝。閣下身為一名猶太人,應該知道共濟會想要解決的問題,也是中東地區持續爆發的戰爭。”
幾十年前,愛因斯坦給以色列第一任總統哈依姆·威茲曼寫了一封信,他說,我最大的悲傷是看到猶太復國主義者對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所做的事和納粹對猶太人所做的事一樣。
如果我們無法找到與阿拉伯人正當合作、真誠對話的途徑,那麼我們就沒有從過去兩千年痛苦中學到任何東西,而我們所經歷的一切痛苦也是咎由自取。”
布林克斯並沒有什麼不滿神色,反而帶著一種複雜的傷感說道。
李安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此時,他們走到了長廊的盡頭,一扇古樸厚重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大門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神秘而複雜,似乎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布林克斯從懷中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插入鎖孔,隨著“咔噠”一聲輕響,門緩緩開啟,一股陳舊卻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在召喚著他們踏入未知的世界。
布林克斯率先走進門內,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神秘莫測。
屋內光線昏暗,四周擺滿了書架,上面堆滿了古籍和卷宗。
那些古籍散發著陳舊的氣息,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正中央的桌子上,攤開著一本泛黃的羊皮卷,上面繪製著複雜的符號和圖案,那些符號和圖案似乎與共濟會的秘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它們扭曲著、纏繞著,彷彿在向李安傳達著某種神秘的資訊。
一顆全知之眼浮於表層。
布林克斯摩挲著全知之眼,說道:“偉大的理想總是天道一樣縹緲,就像是上帝一樣從未見過真容,作為人類真正的精英,我們的使命就是塑造一個全新的上帝,或者說天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聽到一個猶太人這麼說,李安莫名有點想笑。
布林克斯卻沒有笑,認真說道:“是的。宗教,國家,種族的隔閡,導致了無休止的戰爭,瘟疫,飢餓,和死亡,你願意加入我們,去改變這一切嗎?”
“人這種東西,是非常複雜又矛盾的。前一刻感動的淚水直流,下一刻拔刀殺人,這是人。為了理想奮鬥了很多年,但最後又背棄理想。這也是人。”
李安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目光深邃說了一句。
布林克斯不僅沒有失落,反而露出欣慰之色:“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如果是一般人知道加入共濟會可以得到的好處,一定不會反問。”
“我只是非常瞭解人的劣根性,就像我,喜歡美女,喜歡高高在上,恨不得全球到處都有丈母孃。而有的人喜歡權力,喜歡高高在上碾壓人類,為所欲為的快感。”
“所以我非常佩服老子先生在兩千年前已經參悟這樣的道理,並且告訴了後來人解決的辦法。”
“解決的辦法?”
“人類社會,必然會形成損有餘而補不足的局面。但如果控制社會的不是人呢?比如說,像上帝一樣,對人類一視同仁的天道秩序呢?我們可以用科技來實現這一點,就像用科技打破了宗教的壟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