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國境以西（三）
她怎麼可能對女孩的話產生懷疑呢！
同樣是背井離鄉的人，又都同樣沒了家的庇護，對女孩的遭遇小離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況且，這個女孩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根本就容不得懷疑。
小離替她擦乾眼淚，走到明亮的地方仔細打量女孩，這一看不要緊，無論是從膚色還是五官上，女孩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再過幾年肯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那位公子應該也會大方地接受她的到來吧！想到這兒小離拉著女孩的手朝住處走。
路上晚歸的行人，匆匆瞥一眼這對姐妹，隨後被她們的美貌所吸引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遠走。
“待會兒見到一位公子的時候，你可要乖巧些啊，不然你就不能跟我在一塊了。”小離耐心地囑咐女孩，接著一拍腦門，“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清緣。”
小離搖搖頭，道：“這名字聽著怎麼像男孩？”
“母親說這一世和我父親相遇是一段孽緣，希望我不要像她一樣隨便相信緣分這種東西。”
小離默然點頭。
再走上一段路、轉過一個衚衕就到宅院，她心裡懸掛的石頭也安穩落地了。
就在這時，小離的視線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一襲白衣的男人正從小離眼前走過，他金色的長髮依舊，如同很多次在小離夢境中出現的那樣隨風飛舞，散發出微微金光的眼眸就如溫柔的大海。
那是——
“陸青鳴，陸公子！”小離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口。
下一秒小離就為自己的莽撞感到懊悔，因為在那個男人的身邊還伴隨著一個同樣身份高貴的美女子，無論在是氣質還是在外貌上，跟她比起來小離都太過卑微。
那是陸青鳴公子的什麼人呢？女人的手挽在陸青鳴的手臂上，兩人有說有笑舉止無比親密。
她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打擾了男人的二人時光。
但男人終究還是聽見她的聲音了。
“小離！怎麼是你？”陸青鳴驚訝地笑道，對於能在這裡見到小離他感到十分意外和驚喜，看一眼小離，又看一眼緊跟在小離身後的清緣，道，“我還以為你一直在天羽城呢！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遇到你。”
冰月也皮笑肉不笑地望一眼小離，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小離對她而言或許是一個威脅，但在陸青鳴面前她還是禮節性地跟對方問好。
迎上陸青鳴的目光，小離的臉龐像被烈火焚燒一般滾燙。
“我跟隨一個好心的商人，就來到了這裡。”小離回答。
“嗯，那這個女孩又是誰？”陸青鳴用審視的眼光看一眼衣物破爛的清緣，目光停留的時間雖短，卻似乎飽含了某些意味。
像是官兵審視罪犯的眼神。
清緣害怕地躲到小離背後，只露出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打量陸青鳴等人。
看到這種狀況，小離摸摸不知所措的清緣的腦袋，解釋說：“這是我認來的妹妹。”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手被清緣抓得更緊了，從清緣的眼中也傳來感恩的光亮。
“咳咳。”冰月咳嗽一聲，說，“既然遇見了，不如到客棧裡好好敘敘舊吧！”
“謝姑娘的邀請，不過我們出來的時間太長，早就該回去，不能再耽誤了。”
小離能從她的眼中看出厭惡的色彩，她分明就不想小離接近陸青鳴。
聰慧如小離自然會識趣地謝絕，和陸青鳴道別後帶著清緣轉身就走。
額頭上竟因為緊張過度而冒出冷汗。
回到宅院誰也沒對她多問些什麼。
至於清緣，青年沒有絲毫猶豫就將它留了下來。
風波總算是過去了。
這一夜小離遲遲無法入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不時發出一聲嘆息。
“姐姐不會是喜歡上那位公子了吧？”睡在她身邊的清緣一語中的，大膽地丟擲讓小離感到難為情的問題。
“哪有！小孩子家家的亂說些什麼呀！”
“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在跟那位公子說話的時候，表現得很緊張呢！”
“瞎說，我這人就這樣，一跟男人說話就緊張。”小離辯解道。
“真的是這樣嗎？”
清緣又小聲嘟囔了些什麼小離沒有在意，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陸青鳴的那張臉，隨著那張英俊面龐的出現，冰月那冷冰冰的眼神也隨之從腦海裡浮上來。
只需被那雙眼睛看上一眼，小離就感到渾身不自在。
真是奇怪啊，怎麼回在這個地方遇上他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
距離宅院不遠處的一座閣樓頂上，有三個人同樣也失眠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孩有問題？”冰月望著宅院裡的燈熄滅了，才小聲問道。
“沒錯。我從她身上感受到妖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隻大妖。”陸青鳴說。
眼睛緊閉倚靠在窗臺上的暗影不急不緩地問：“有沒有這種可能呢？那個小女孩剛剛從妖底下逃出來，正好被小離看到。”
冰月回想起當時小女孩驚恐的表情，還有她一身破碎的衣裳，認為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然而陸青鳴無比堅定地說：“不會錯的，且不說我在天墟宗修行多年，而且我體內本就有一般妖力，對於同類的氣息相當熟悉，當我看她的時候，她分明有種害怕被人識別的恐慌，依我看她就是河洛裡少有的半人。”
“半人？”暗影茫然睜開眼睛，“這又是種什麼東西？”
“妖同人交合後生下的孩子，因為人類和妖的血液各佔一半，所以被稱為半人，們隱藏在人群中根本就不易被發覺。”
“你認為那女孩已經覺醒了是嗎？”冰月問。
“嗯，我確定。”
暗影跳到陸青鳴旁邊，朝他的目光注視那座幽深的宅院，問道：“既然這樣，當時你們倆幹嘛不直接殺了她？如此一來小離的威脅接觸了我們也可以回去睡大覺。”
“她並沒有傷人，又怎麼能因為她是半人就殺了她呢？我可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
暗影被陸青鳴訓斥得啞口無言，灰溜溜地回到下邊的窗臺上。
月亮很快就爬上樹梢，銀白的光芒透過稀薄的烏雲落到他們身上，除了他們的呼吸聲外，整個世界再聽不見其他的聲響。
陸青鳴有一個預感，那就是今晚那半人必定會再次出現，只是等到了現在也沒有動靜，正當他要失去希望的時候，那座宅院裡有一個身影悄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