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目張膽
看得出來風齊晟對這個新進的探花柳楚衡還是很滿意的,若是尋常臣子敢這麼問他的話,他估計能找侍衛將人拖出去,不過對柳楚衡的問題他卻是耐心地回答,“賬冊上的賬目確實是沒錯,誰若是不相信的話,朕便將管理賬冊的官員傳來。”
皇上的話都放在了這裡,自然不會有人懷疑這賬目的真實性,而且就算是沒有賬目,還有當初風齊晟所下的聖旨,這一次為了治理南境的澇災,國庫可謂是損失巨大,可是現在這錢糧都已經撥了下去,災情卻沒有得到一點兒緩解似的,更多的災民漸漸湧向王城。
如此的話柳楚衡的心中就已經有數,就聽他不疾不徐地說道:“微臣覺得這賑災款若是用於修建河道的話,那麼如今南境的澇災早就已經被解決,方才丞相大人說修建河河道勞民傷財,可是在微臣看來,比起如此一昧的下撥錢糧賑災,還收不到半點兒效果而言,修建河道才是最好的選擇。”
柳楚衡的這話說的有夠狂,若是方才他只是在委婉的提醒李連傅,那麼現在就是在明目張膽地和他叫板,不過他可不是那些有勇無謀之人,既然他敢如此說,就說明他是有理有據的。
李連傅前面才被鳳傾歌氣到無話可說,現在一個新封的區區五品小官兒就又要爬到他的頭上來,這讓他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當即便冷哼著問柳楚衡,“柳大人,年少輕狂是好事兒,不過有些話還是最好不要隨便說,修建河道不是勞民傷財的事情?難不成柳大人覺得那些河道會自己連通嗎?還是說你不知道綾南江到北戴河到底有多遠。”
真的是異想天開,柳楚衡這話說的容易至極,可是要連通綾南江和北戴河,這其中可是隔著數百里,豈是他說連通就能連通的?若真的這麼容易的話,這工程早就被他李氏家族給接過去了,畢竟修建河道可是一項肥差,修建好了的話絕對是不世之功,更會受到百姓們的敬仰。
“丞相大人,這個就不用您去操心,微臣的家便是在南境,說起這南境的災情,自然沒有人能比微臣更有發言權。”柳楚衡看著李連傅笑著道:“丞相大人日日為國事操勞,想必十分不瞭解綾南江到北戴河之間的這段地理位置到底如何。”
說著,柳楚衡轉向風齊晟,面上神色十分淡然,早已對此事成竹在胸,“皇上,微臣自小便是在南境長大,對南境的地理位置十分熟悉,其實修建這河道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微臣可以保證,修建河道所用的銀兩,絕不會超過這次給南境的賑災款。”
柳楚衡的這話簡直震驚了朝堂之上的眾臣,都覺得柳楚衡是不是瘋了,李連傅更是藉機冷嘲他。
“簡直是無可救藥,柳楚衡,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過痴人說夢,就算是三歲小兒都知道此事絕對不可能的,你以為修建河道是什麼,就是挖點兒土的事情嗎?”
要知道賑災所用的銀兩再怎麼樣也無非就是那幾百萬兩,可是修建河道那可是沒有三五年都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所耗費的銀兩更是不可計數,更不用說從哪裡徵來那麼多的人來,這新進的探花剛才被授予官職,是不是有點兒太狂了啊!
柳楚衡已經將這些人的反應淨收眼底,早就知道他們這些人會震驚,不過對於此事他自然是有把握才會說出來的,空口說大話這種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不過柳楚衡還是下意識地看向鳳傾歌,卻發現她並沒有一點兒驚訝,彷彿他說的就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這怎麼可能呢?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從小生長在南境,在朝中這些人之中,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南境的情況,可是樂和公主為何也一點兒都不驚訝的模樣。
這讓柳楚衡對這位樂和公主越來越好奇了,若是能有機會和她聊一聊,想必是不錯的選擇,不過現在顯然並不是合適的時候,柳楚衡壓下自己心裡的疑問,面對朝堂之上百官的震驚,還有丞相李連傅的步步緊逼,依舊錶現的從容不迫。
“微臣既然敢說這話,便是經過了仔細的考察,正如丞相大人所言,綾南江距離北戴河確實是隔著數百里,不過你們可知道這數百里之間到底有什麼?想必你們都未曾親眼見過,其實綾南江和北戴河之間,是有無數小河道的,只不過通常都會被人所忽略,微臣所說修建河道也只不過是將那些小河道都連通起來而已。”
柳楚衡說的有理有據,容不得在場的百官不信服,比起柳楚衡這個從小生長在南境的人來說,他們確實對那邊的地理位置非常不瞭解,所以方才才會非常震驚,可是現在聽過他說之後,覺得修建河道此法也未必就不可行。
李連傅眼看朝中的風向不對,立刻出來找柳楚衡的茬,“哼!就算修建河道沒有預想的需要那麼多銀錢,可是柳大人不要忘記,南境的災情已經十分嚴重,而你修建河道少則都需要數年,怎麼解決當下的燃眉之急?”
就算是被李連傅如此針對,柳楚衡依舊沒有半點兒退讓之意,“這便是微臣要請奏的第二件事,徵集南境無家可歸的災民過來修建河道,然後根據每日的勞動來給他們供給糧食,如此既能解決災民的問題,還不用擔心修建河道的勞力,如此便能一舉兩得。”
這下便沒有人能說出反駁他的話了,而且只要是有點兒腦子的人心裡都清楚,柳楚衡提出的這個辦法是目前為止治理南境澇災最好的辦法,不僅能解決了災民的燃眉之急,從長遠上來看也能徹底讓南境免於受災,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不過心裡知道是一回事兒,願不願意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這個辦法是能極好的解決南境的災情,可這也就代表朝廷不會再撥款下去賑災,這就損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災民到底是生是死,他們只在意能得到多少利益。
鳳傾歌自然是完全支援柳楚衡的觀點,不說為了南境的百姓,還有天樞的未來考慮,就只是為了和李連傅作對,她也要站在柳楚衡這邊兒,更何況拉攏人才就要趁早,尤其是像柳楚衡這樣未來的百官之首。
雖然知道柳楚衡現在已經得罪了李連傅,皇后那邊兒是絕對不會再考慮用他,不過最好還是是要趁早下手,不然錯失了這麼一個人才,那可真是無法挽回的損失,如今朝中將近八成的官員都或多或少是皇后那邊兒的人,更不用說李連傅還是當今丞相,要是不拉攏點兒新鮮血液過來,等將來鳳凌玦歸來之後要面對的局勢將會非常難。
所以說這一次為了幫柳楚衡,鳳傾歌也算是徹底的豁出去,“父皇,兒臣覺得柳大人的提議切實可行,絕對能夠解決南境的燃眉之急,況且從長遠的方向來考慮,此舉也算是造福萬民,若是父皇准奏的話,天樞百姓將會感念您千秋萬代。”
“而且……”鳳傾歌偏了偏目光看向柳楚衡,“父皇若是應允此事的話,兒臣還舉薦父皇派柳大人去負責此事,柳大人本身便是南境之人,自然沒有人比他更能勝任這件事情。”
風齊晟的心裡自然知道修建河道是解決南境澇災的最好辦法,而且也省的撥下去賑災的錢糧被那些地方官員中飽私囊,可是若答應柳楚衡的提議,就等於是得罪了李連傅還有李氏家族,這裡面的平衡實在難以掌握。
所以他只能暫時放下,“好了,朕今日有些不舒服,此事等改日再議,先讓地方官員盡力安撫災民。”
此事不能這麼快就答應柳楚衡,風齊晟覺得還要再等兩天,如今時機還未到,反正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他便示意蘇公公宣告退朝,有些事情他就是要多耗兩天才好辦。
就在蘇公公準備宣告退朝之際,大殿外面忽然響起了鼓聲,這意味著什麼朝堂之上的官員心中都有數,看來這一件事情還沒完,另外一件事情又接踵而至,近些日子真的是天樞的多事之秋。
殿外有人敲響了登聞鼓,那就說明是要來告御狀的,這種情況之下風齊晟肯定是脫不開身,只能讓侍衛將外面的人帶進來問道,“下面是什麼人在敲登聞鼓?你可知道登聞鼓可不是隨便就能敲的,你到底要狀告何人?”
就只見到侍衛將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帶了上來,眼見此人都已經奄奄一息,卻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一本儲存完好的賬冊,聲音虛弱卻堅定無比道,“皇上,草民要狀告南境的巡撫李長年,枉顧百姓的性命,私吞朝廷下發賑災的錢糧,而且為了不讓自己的罪行暴露,大肆的屠殺南境百姓,草民拼死才得以偷出這本賬冊,裡面全都是李長年的罪證,還請皇上為南境的百姓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