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輪迴者的生活
遠山腳下，無垠的荒野，向天際蔓延。
荒野與遠山交際的邊緣，一座臨時營地正在搭建。
一輛未經裝潢的出廠版車舟上，幾個瘦弱青年男子和女子，正將一捆捆木棍、布匹和皮革向下搬運。
圍繞著車舟，幾個簡易的營帳已經搭建完成，幾個青年女子，和兩個少年、三個少女正在認真地搭建著另一個營帳。
將一根根木棍，插入布匹邊緣提前縫好的長條形空袋，透過提前設計，將整個營帳立起來後，用加工後的皮革連線成內囊，插入到提前縫好的空袋中，保持整個營帳在夜晚的保暖。
不遠處營帳間的一片空地上，幾個精裝青年正在用車舟上解除安裝的石轉快和就地取材的泥土，還有拉車舟的運獸的糞便，正在壘砌著一個爐灶。
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李提督和燎雲子一行人，從山中出來，來到營地邊緣。
“這裡就是我們今天的露營地了。唐教官……啊，道長你們可以在這邊放心紮營。”劉崇新介紹道。
為了不要太過牽扯前塵往事，燎雲子要求不要稱呼他生前的名諱，只需要叫他燎雲子就好。
李提督他們自然不會這麼稱呼，卻是學著秦風他們叫起了道長。
燎雲子點了點頭，看向了正在用最原始手段搭建營帳的女子和少年少女，回想起秦風給自己提供的速搭式帳篷，不由地回頭問道：“小風，你給我們那個帳篷，很貴嗎？”
“泰升昌”裡一頓大餐，再加上這十日裡的長期接觸，三人間更加熟悉了一些，互相間稱呼也近乎了不少，對尹星嵐都是直呼星嵐，對秦風，一個叫小風，一個叫風哥，只有對燎雲子，還是尊稱道長。
秦風努力回憶了一下，快二十天前的事了，搖了搖頭道：“記不太清了，但是一頂不會超過10000能點。”
燎雲子當下露出了一絲十分同情的表情，看向了李提督。
用少數幾人養活十幾人團隊的日子果然不好過啊！他們也太窮了吧！
“咳咳~”李提督滿臉通紅，幾十年閱歷，精明如他怎麼不知道燎雲子這眼神的意思？雖然其實不是這麼回事，但是真實情況也沒那麼富裕。
“道長，我們不是不知道有這些便宜好用的生活生存用具，但是我們一方面要把資源集中起來升級主要戰力，另一方面我們沒有穩定的採購渠道……”
“咦？那你們的車舟是哪裡買來的？”說到買便宜東西，秦風就自動上頭了，當即插話道。
“在我們傭兵團的前輩手裡買的……二手車舟和運獸……”劉崇新回道。
“你們沒去過集市嗎？”尹星嵐好奇地問道。
“聽說過集市，秦蒙周圍有好幾個集市，但是一直沒有找到過，前輩們說，是需要門路的，我們沒那麼多買路錢……”劉崇新一臉委屈。
尹星嵐和秦風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這是什麼意思？像終南墟這種集市，不是傭兵團都有交易站的嗎？為什麼還要門路？還有，買路錢？
歷經百年風雲，閱盡塵世百態的燎雲子倒是欷吁一聲，果然，有祖師爺做保，他們三人從加入傭兵團起就被另眼看待，而且後來好像是小風的元魂資質，讓他們更被祖師爺等大佬和傭兵團的那些負責人關注有加。
正常的輪迴者，是沒有他們這麼順的地獄生存體驗的。
燎雲子想了想，問道：“你們現在加入的是哪個傭兵團？”
安蒙前輩說過，秦蒙這地界，大型傭兵團不多，也就三五家，但是因為背後的勢力不同，風格截然不同。
血堡傭兵團背後是用愛發電的人域神盟，有聖血商行作為支援，屬於相對自由的風格，周圍的道家、儒家、佛家等人域神盟統領的大勢力分支，一般都會安排新人加入血堡。
雖然安蒙也不明白，這群斬妖除魔的，為啥和一群吸血鬼關係這麼好。
他們相熟的太陽傭兵團，背後是輪迴空間等同官方勢力的人界聯盟，有煜皇庭這樣的大型商會支援，據說背後大佬是聯盟八柱國之一。太陽傭兵團紀律嚴格，級別森嚴，整體風格很正規，但是有很多從更高境域送到這人界第一境域試煉鍍金的大勢力子弟，裡面的關係盤根錯節，十分複雜。很多大勢力子弟，以及普通的輪迴者和原住民，都會選擇太陽傭兵團加入。
秦蒙鎮還有一個本土最強大的鐵血山河傭兵團，歷史悠久，有鐵血軒轅商行作為支援，據說背後勢力是本位面飛昇的一群大佬，和人界兩大勢力關係都不錯。鐵血山河傭兵團戰鬥兇猛，豪爽任俠，整體風格是中立守序，是很多希望重活一回，瀟灑一回的“大俠們”的首要選擇，同時很多不被聯盟主流認可的人物也將鐵血視作能容納他們的庇護所。
除了這三家大的傭兵團，還有一些中小型的，有商行支援，有背後勢力的正規傭兵團，比如同為人域神盟勢力的彌賽亞傭兵團等，但因為被接引者的地域問題，規模較小，風格中規中矩，都算是守序陣營。
還有很多小微型的傭兵團，是晶修萌新們們自己創立的，但一般是依附或者掛靠到幾大傭兵團名下，屬於外圍組織或者血堡系、太陽系或鐵血系。這些初創型傭兵團，因為有背後的大傭兵團約束，基本上還算是守序。
再之外就是一些野生的小型傭兵團，沒有背後勢力約束，有些有自建的商社支援，有些連支援的商社都沒有，經費十分緊張，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就趨向於混亂，比如所謂過路費等灰色收入。他們的加入標準很低，幾乎只要是輪迴者，或者有可能升級晶修的原住民，都是來了就進。
個別的野生傭兵團，甚至有哄騙新人加入，簽訂契約後，欺壓霸凌新人，強迫新人降低任務分成比例，甚至更過分地將新人轉成血奴契約的。這些就幾乎屬於中立混亂了。
除了有背後勢力，而且勢力跨境域遍佈輪迴空間的大中型傭兵團，其它傭兵團在各個集市是沒有交易站的，當然這些大中型傭兵團的附庸或者掛靠傭兵團，也是可以透過它們的交易站自由進出集市的，但是對於野生傭兵團來說，進入集市卻是十分麻煩的事情，除了靠和大中型傭兵團的關係或交易之外，只能透過和集市眾多攤販的關係和交易了，而後者就是所謂的門路。
透過門路的費用，就是過路費了，有些是攤販收取全部，有些是攤販和野生傭兵團分成，更過分的是，攤販是免費允許進出，但是野生傭兵團自己全收的。
剝削，無處不在，尤其是對於普通的輪迴者，和底層的原住民。
“替天行道傭兵團……當時在街上攔住我們，說了一堆好聽的，就把我們幾個能打的給簽了，這些婦女和未成年他們沒簽……”劉崇新現在已經知道當時簽約是多麼的錯誤了。
秦風有些無語，這麼中二的名字，連他都想不出來。
“為什麼不退出呢？我記得傭兵契約裡，是可以自由退出的……”尹星嵐好奇地看著這幾個明明很精明的老兵。
“我們的契約裡，有違約金條款……”劉崇新羞愧地低下了頭。
尹星嵐：“……”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秦風指了指用石磚、泥土和糞便搭建爐灶的幾個精幹小夥，轉移話題地問道。
“砌爐灶，他們幾個都是犧牲在前線的炊事兵……”劉崇新回道。
秦風想了想，拉了一把燎雲子和尹星嵐，小聲說道：“道長，星嵐，我有一個想法……”
半分鐘後，燎雲子回過身來，對李提督說道：“相逢即是緣分，作為同批被接引的輪迴者，還是我生前多年的戰友，我們剛才溝通了一下，決定送給你們三個大型的行動式爐灶，和配套的炊具……”
李提督滿臉激動，雙手握住燎雲子的右手，連聲道：“謝謝~謝謝~”
劉崇新則用一個軍禮，向秦風和尹星嵐表示了感激。
很快，三個大型行動式爐灶，在秦風的指導下，被那幾個精明的炊事員倒騰了起來。尹星嵐則拿出了三人勻出的很多口糧與剛結束營帳搭建，正在整理食材的女子和少年少女們，一起準備晚餐。燎雲子和劉崇新一起，把三人的速搭式帳篷展開，簡單而快速的搭建方式，讓劉崇新驚奇不已。
炊煙渺渺升起，眾人席地而坐，吃起了相對於之前十分豐富的晚餐。
“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地道的秦地泡饃了！”李提督感慨道。
“老李，我一直好奇，你明明在京城去世的，為什麼會被接引到這秦蒙？”這是燎雲子一直壓在心頭二十天的疑問。
當時在廣場上，他便認出了李提督。那青年的模樣，他當年是見過的。倒是他紅袍法衣的道士打扮，加上認識李提督的時候已經中年之後了，所以李提督和劉崇新等並沒有把他認出來。
“這事我也很好奇，據說被接引者都有地域劃分的，生前不同地域，會被接引到不同的城鎮。但咱們這一批有很多人都是京城和東北的。”李提督對此也是疑惑不已。
“咱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這次任務結束我們就回秦蒙鎮了，如果順路的話，我帶你們去找幾個攤販，看他們有沒有什麼不用過路費的門路。”秦風則與劉崇新商議起了後續的事務。
劉崇新自然又是萬分感激，與秦風暢聊了起來。
他們這群老兵組成的團隊，在替天行道傭兵團裡雖然不至於被直接欺負，但是打壓什麼的無處不在。
而且他們一群人有女人有小孩的，傭兵們出任務不帶她們怕有危險，帶上她們在戰鬥時卻成為累贅；她們倒是能做好後勤工作，但分享任務獎勵時卻沒有她們的事，反正怎麼樣都不合適。
她們倒曾經想過自力更生，但是一直沒有傭兵團接收她們，碰了幾次壁後，便斷了其他的想法，一直給這幾個老兵做後勤。
所以李提督很早就有想法，他們幾個傭兵要好好積攢傭兵積分，還清違約金後，他們便退出這個傭兵團，並且自己創立一個小型傭兵團，把這批女人小孩都收進來，一起出任務，一起分享獎勵，一起成長升級。
秦風聽著聽著，有些奇怪，問道：“你們為什麼不讓她們也升級一下基本屬性和原力級？變強之後不就會有傭兵團接收了嗎？”
劉崇新又一次羞愧了起來：“每次任務的獎勵，太低了……我們不但要養活這麼多人，還要給主力隊員升級屬性、技能和裝備……”
秦風有些吃驚，他看了眼和安蒙那輛差不多大的車舟，問道：“你們沒有售賣戰利品嗎？”
“當然售賣了，但是稅太高了，買的人太少了，很多次最後都是被傭兵團的前輩們發良心，買走了……”劉崇新奇怪秦風為什麼對那些不值錢的戰利品這麼上心。
“稅？哦，對了，你們沒找到集市……”秦風不禁慶幸自己好運氣，剛來地獄就遇到了尹星嵐和燎雲子，一個提出了黑市的可能性，並付諸計劃，另一個有一個祖師爺是地獄大佬，為他們開啟了正規傭兵團和集市的大門。
突然，他意識到了不對，接著問道：“你們的戰利品就算加上稅，也是值很多能點的啊……”頓了頓，他看著劉崇新說道：“我覺得可能是咱們的對戰利品的理解出現了矛盾。舉個例子，一隻錦雉，你們擊殺後，會怎麼處理戰利品？”
劉崇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對戰利品的理解發生了問題？，但還是認真回答道：“當然是切割下來雉喙、雉爪，拔掉錦羽，還要做什麼？”
秦風有些明白了，繼續問道：“那其它部位呢？”
劉崇新傻了：“什麼其它部位？”
秦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每一個任務物件，身上的每一根毛、每一塊肉，都是戰利品。不然，如果沒有這些遊魂的肉脂，你以為咱們秦蒙鎮這麼多人每天那麼大的消耗量，是鎮子周圍那幾個小小的牧場，能夠供應的來的嗎？”
劉崇新呆住了。他突然明白他們之前到底錯過了什麼。
那可不是錯過了一個億那麼簡單，用能點計算，那可是幾十個億啊！
秦風一面安慰，一面欣慰，自己有運氣能遇到弗拉德這樣靠譜的教官，給他們建議找老手組隊，而且又很運氣地找到了無敵防禦的黃金瑞和地獄百科的安蒙，讓他們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彎路！
弗拉德教官真的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