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波再起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李珊珊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她眯著眼睛看向聲源——徐克明正躡手躡腳地在行李箱裡翻找什麼，身上只套了條皺巴巴的睡褲，後背的肩胛骨隨著動作像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幾點了？“李珊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徐克明嚇得差點跳起來，手裡的東西“啪“地掉在地上——是一管牙膏。“七、七點半...“他結結巴巴地回答，手忙腳亂地去撿牙膏，“吵、吵醒你了？“
李珊珊伸了個懶腰，絲綢睡裙的肩帶滑落到臂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徐克明的目光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今天不是下午才返程嗎？“李珊珊故意慢悠悠地整理肩帶，欣賞徐克明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我想去買點東西...“徐克明背對著她套上T恤，結果穿反了標籤，領口勒得他直咳嗽。
李珊珊翻了個白眼，下床幫他整理衣服。
徐克明像個木偶一樣僵在原地，呼吸都屏住了。
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著獨有的消毒水氣息，莫名讓人安心。
“要買什麼這麼急？“李珊珊鬆開手，轉身去拿梳子。
“就、就是...“徐克明支支吾吾，“上、上次你說喜歡的那個...“
李珊珊梳頭的手頓住了。
上個月她確實隨口提過想要城隍廟一家老字號的雪花酥，但當時徐克明正埋頭看論文，她還以為他沒聽見。
“哦。“她故作冷淡地應了一聲，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那家店九點才開門。“
徐克明推了推眼鏡：“我、我想排隊...“
李珊珊心頭一暖，剛想說些什麼，手機突然響了。
是蘇萌發來的訊息：“李總監，我在酒店餐廳等您吃早餐，有急事彙報！“
她皺眉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四十，這丫頭搞什麼鬼？
“有事？“徐克明湊過來，下巴輕輕擱在她肩頭。
李珊珊側頭看他，發現他眼鏡片後的眼睛清澈得像兩汪山泉，沒有一絲雜質。
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猜忌有些可笑。
“蘇萌說有急事。“她把手機螢幕轉向他，“一起去？“
徐克明點點頭，轉身去拿眼鏡時不小心踢到了行李箱，疼得單腳跳了幾下。
李珊珊忍不住笑出聲，順手把梳子扔過去：“笨蛋。“
酒店餐廳裡，蘇萌已經佔好了位置，面前擺著三份早餐。
看到他們進來，她立刻站起來揮手：“李總監！徐老師！這邊！“
李珊珊注意到蘇萌今天化了淡妝，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她拉開椅子坐下：“什麼急事？“
蘇萌咬了咬嘴唇，從包裡掏出一個隨身碟推過來：“昨晚我整理峰會資料時，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李珊珊挑眉接過隨身碟：“什麼意思？“
“趙明...就是昨天那個CTO...“蘇萌壓低聲音，“他公司的AI醫療系統有問題！我查了他們公開的資料，發現...“
徐克明突然打斷她：“回、回房間說。“
李珊珊這才注意到周圍幾桌客人都在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
她點點頭，三人迅速收拾東西上樓。
房間裡，李珊珊把隨身碟插入膝上型電腦。螢幕上很快顯示出一系列資料和圖表，蘇萌在一旁解釋：“這裡，還有這裡，資料明顯被篡改過。他們的臨床實驗成功率虛報了至少30%...“
李珊珊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如果這些是真的，那明德醫療就是在欺詐投資者和患者。
“你從哪弄到這些的？“她銳利地看向蘇萌。
蘇萌縮了縮脖子：“我...我黑進了他們的測試伺服器...“
“什麼？！“李珊珊和徐克明同時驚呼。
“就、就是個小漏洞！“蘇萌慌忙解釋，“而且我立刻退出來了，沒留下痕跡...“
徐克明臉色發白：“這、這是違法的！“
李珊珊揉了揉太陽穴。一方面，她為蘇萌的大膽行為震驚；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確實有兩把刷子。
“這事還有誰知道？“她沉聲問。
蘇萌搖頭：“只有我們三個。我昨晚發現後第一時間就...“
話沒說完，門鈴突然響了。三人同時僵住，李珊珊示意他們別出聲，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趙明西裝革履地站在外面，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噓。“她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迅速合上膝上型電腦，“徐克明，帶蘇萌去浴室躲一下。“
徐克明拉著蘇萌輕手輕腳地躲進浴室，李珊珊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表情才開門：“趙總，這麼早？“
趙明笑容不變：“早啊李總監。剛好路過，想請你喝杯咖啡。“他的目光越過李珊珊，掃視著房間，“沒打擾吧？“
“很不巧，我正在收拾行李。“李珊珊擋在門口沒讓他進來。
“哦？“趙明挑眉，“徐教授不在嗎？昨晚看你們...很恩愛啊。“最後幾個字咬得意味深長。
李珊珊面不改色：“他去買早餐了。“
“是嗎...“趙明突然壓低聲音，“李總監，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那個小實習生，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李珊珊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絲毫不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趙明笑了笑，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一點心意。年輕人嘛，有時候太好奇不是好事...“
李珊珊盯著支票上的數字，冷笑一聲：“趙總這是要收買我們？“
“言重了。“趙明收回支票，“只是交個朋友。對了...“他話鋒一轉，“聽說徐教授正在申請國家重點專案？評審組裡有我老同學...“
赤裸裸的威脅。李珊珊眯起眼睛：“趙總訊息真靈通。“
“行業小，圈子更小。“趙明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身後的房間，“希望李總監好好考慮。下午峰會閉幕式前，我等你的答覆。“
送走趙明，李珊珊關上門，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徐克明和蘇萌從浴室出來，臉色都不好看。
“他、他知道了？“徐克明緊張地問。
李珊珊點點頭：“不僅知道，還威脅要影響你的專案評審。“
徐克明皺眉：“不、不能妥協...“
“當然不能！“蘇萌激動地站起來，“這是原則問題！那些虛假資料會害死人的！“
李珊珊看著眼前義憤填膺的兩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一個結巴教授和一個愣頭青實習生，倒比她這個商場老手還有正義感。
“冷靜。“她開啟電腦，“蘇萌，這些證據足夠實錘嗎？“
蘇萌湊過來：“如果能有更多內部資料...“
“不行！“徐克明打斷她，“太、太危險了！“
李珊珊思索片刻，突然笑了：“誰說我們要繼續黑進去？“她拿起手機，“我有個大學同學在食藥監局...“
一小時後，三人分頭行動。
徐克明負責聯絡他在學術圈的人脈，收集明德醫療過往論文中的疑點；蘇萌繼續分析已有資料，整理成舉報材料；李珊珊則悄悄聯絡了幾家媒體朋友，為後續曝光做準備。
中午時分，李珊珊的手機響了。是趙明：“考慮得怎麼樣了，李總監？“
“趙總，“李珊珊語氣輕鬆，“我建議你先看看《財經日報》的午間特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和一聲咒罵：“你！“
“對了，“李珊珊繼續道，“食藥監局的稽查組應該已經到你們公司樓下了。友情提示——銷燬證據是重罪哦。“
她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電話，衝房間裡的兩人比了個OK的手勢。徐克明長舒一口氣，蘇萌則興奮地跳起來：“太棒了！“
“別高興太早。“李珊珊潑冷水，“趙明在行業里根基很深，這事還沒完。“
正說著，她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公司CEO：“珊珊，怎麼回事？趙明剛打電話說要撤資我們的AI專案！“
李珊珊早有準備：“王總，我正想跟您彙報。明德醫療涉嫌資料造假，已經被立案調查了。我這裡有詳細資料...“
電話那頭的語氣立刻變了：“什麼？快發給我！幸好你發現得早，不然我們就被拖下水了！“
掛掉電話，李珊珊衝徐克明眨眨眼：“搞定。“
徐克明看著她，眼神裡滿是欽佩。蘇萌突然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識趣地說：“我、我去收拾行李...“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徐克明輕輕握住李珊珊的手：“謝、謝謝...“
“謝什麼？“李珊珊挑眉，“我也是為了公司。“
徐克明搖頭：“不、不只是這個...“他深吸一口氣，“謝謝你...信任我...信任蘇萌...“
李珊珊心頭一熱，故意板著臉：“下次再敢瞞著我什麼事...“
“不、不敢了！“徐克明連忙搖頭，眼鏡都滑到了鼻尖。
李珊珊伸手幫他推回去，順勢在他唇上輕啄一下：“獎勵你的正義感。“
徐克明呆住了，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剛想湊近再親一下，門鈴又不合時宜地響了——是蘇萌來叫他們去吃午飯。
返程的飛機上，李珊珊靠窗而坐，徐克明坐在中間，蘇萌則靠走道。
空姐送來飲料時，蘇萌主動接了杯橙汁遞給李珊珊：“李總監，給。“
李珊珊接過杯子，突然發現杯底貼著一張便籤紙，上面寫著：“對不起，給您和徐老師添麻煩了。我以後一定注意分寸。“
她抬頭看向蘇萌，後者衝她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眼神清澈得像個孩子。
李珊珊突然明白了徐克明為什麼這麼欣賞這個學生——她身上有種純粹的執著，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下不為例。“李珊珊撕碎便籤，卻對蘇萌點了點頭。
飛機穿過雲層，陽光透過舷窗灑進來，照在三人的身上。
徐克明悄悄握住李珊珊的手，十指相扣。這一次，她沒有甩開。
回到家，湯圓第一時間衝上來蹭李珊珊的腳踝，喵喵叫著表達不滿。
徐克明蹲下來想摸它，卻被一爪子拍開——這記仇的小傢伙顯然還沒原諒他之前的離家。
“活該。“李珊珊幸災樂禍地抱起湯圓，親了親它的腦袋，“媽媽給你帶了好吃的。“
她從行李箱裡掏出一包魚乾——是徐克明排隊買的雪花酥旁邊那家店的招牌產品。
徐克明驚訝地看著她：“你、你什麼時候...“
“某人排隊買雪花酥的時候。“李珊珊得意地挑眉，“我可不像某些人，只會買一樣東西。“
徐克明撓撓頭，從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禮盒：“其、其實我還買了這個...“
李珊珊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條銀質手鍊，吊墜是個小小的貓爪印，和湯圓的爪子一模一樣。
“你...“她一時語塞。
“上、上次你說喜歡...“徐克明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我偷偷量了湯圓的爪印...“
李珊珊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她一直以為徐克明是個不懂浪漫的木頭，原來他記得她說的每句話，只是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表達。
“幫我戴上。“她伸出手腕。
徐克明小心翼翼地扣上手鍊，指尖在她腕間輕輕劃過，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慄。
湯圓好奇地用爪子撥弄著吊墜，陽光下銀質的小貓爪閃閃發亮。
“對了，“李珊珊突然想起什麼，“我媽明天叫我們回去吃飯，說是要慶祝什麼。“
徐克明臉色一變：“慶、慶祝什麼？“
“誰知道。“李珊珊聳肩，“估計又是什麼奇葩理由。“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響了。媽媽發來一條語音，點開後響徹整個客廳：“珊珊啊！我和你婆婆商量好了，下個月帶你們去溫泉度假村玩！正好是排卵期，抓緊時間給我生個孫子！“
李珊珊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徐克明則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咳嗽。
湯圓被這動靜嚇得炸毛，“嗖“地鑽進了沙發底下。
“我、我去做飯...“徐克明紅著臉逃向廚房。
李珊珊扶額嘆氣，給媽媽回訊息：“不去！想都別想！“
媽媽秒回：“由不得你！房間都訂好了！你婆婆還特意找了送子觀音很靈的寺廟！“
李珊珊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走到廚房門口。
徐克明正笨手笨腳地切菜，聽到動靜回頭看她，眼鏡片上沾了水汽，看起來傻乎乎的。
“喂，“她靠在門框上，“我媽和你媽要帶我們去溫泉，說是要...嗯...你懂的。“
徐克明的刀一滑，差點切到手指：“我、我...“
“你怎麼想？“李珊珊走近他。
徐克明放下刀，轉身面對她，罕見地沒有結巴：“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因為父母的意思...“
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灑進來，在他身後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
李珊珊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曾經讓她抓狂的呆子，已經悄悄走進了她的心裡。
“笨蛋。“她輕聲說，伸手摘掉他的眼鏡，“菜切得太醜了，還是我來吧。“
徐克明傻笑著任由她擺佈，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
窗外，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最終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湯圓從沙發底下鑽出來，好奇地看著廚房裡忙碌的兩人，喵了一聲表示不解。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上一秒還在吵架，下一秒就能笑得那麼開心。
不過沒關係，只要有貓糧和小魚乾，它才不在乎兩腳獸們又在折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