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告白之後的早晨
晨光透過紗簾，在臥室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李珊珊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纏繞著徐克明的睡衣紐扣——深藍色的棉質布料，已經被她無意識的動作扯得微微變形。
徐克明還在熟睡，眼鏡歪在鼻樑上，鏡片反射著晨光。
他的呼吸均勻而溫暖，拂過李珊珊的額角，帶著淡淡的薄荷牙膏氣息。
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雨夜、薑湯、那個笨拙的吻...李珊珊的臉頰突然發燙，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卻不小心扯動了紐扣。
“嗯...“徐克明皺了皺眉，睫毛輕顫，慢慢睜開眼。鏡片後的眸子還帶著睡意，在看到李珊珊的瞬間猛地睜大。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徐克明的喉結上下滾動，嘴唇微微顫抖：“早...早安...“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一直蔓延到脖頸。
李珊珊突然注意到，他的鎖骨處有個小小的痣，藏在睡衣領口下若隱若現。
“早。“她輕聲回應，手指還捏著那枚紐扣。
徐克明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又迅速移開，像是被燙到了。他手忙腳亂地坐起身，眼鏡滑到鼻尖：“我...我去做早餐...“
他幾乎是逃著下床，結果左腳絆到右腳，差點表演個平地摔。
李珊珊忍不住笑出聲，徐克明回頭看她，鏡片後的眼睛溼漉漉的，像個做錯事的小狗。
“小心點。“李珊珊裹著被子坐起來，“別把廚房炸了。“
徐克明點點頭，同手同腳地走出臥室，還不忘輕輕帶上門。
李珊珊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突然把臉埋進枕頭裡無聲尖叫——天啊，他們昨晚真的...接吻了？
枕頭裡還殘留著徐克明的氣息，清爽的薄荷混著一絲實驗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李珊珊深吸一口氣，突然注意到床頭櫃上擺著體溫計、水杯和藥片，旁邊是徐克明留下的便籤：“醒來先量體溫。——K“
字跡比平時潦草了些，最後一筆甚至有些發抖，像是寫的時候手不穩。
李珊珊拿起體溫計，金屬端涼絲絲的，顯然已經消過毒。
36.5度——完全正常了。她放下體溫計，發現下面還壓著另一張便籤：“PS：如果你後悔了...就當沒發生過。“
字跡更亂了，幾乎難以辨認。
李珊珊盯著這張便籤，胸口突然一陣發緊。
這個傻子...以為她會後悔？
廚房傳來鍋碗瓢盆的交響曲，間或夾雜著“哎呀“和“糟糕“的小聲驚呼。李珊珊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門口。
徐克明繫著那條可笑的HelloKitty圍裙，正在手忙腳亂地翻煎蛋。
他的頭髮亂蓬蓬的，顯然還沒來得及梳，眼鏡片上沾著油漬，鼻尖上還蹭了一點麵粉。
“需要幫忙嗎？“李珊珊靠在門框上問道。
徐克明嚇得差點把鍋鏟扔出去：“你...你怎麼起來了？“他手忙腳亂地關火，轉身時差點撞到料理臺，“應該多休息...“
“我已經好了。“李珊珊走進廚房，故意站得離他很近，“做什麼好吃的？“
徐克明的呼吸明顯加快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帶子：“煎蛋...吐司...還有...“他指了指電飯煲，“粥...“
李珊珊掀開電飯煲蓋子，白粥的香氣撲面而來。
粥煮得恰到好處，米粒開花卻不糊，上面飄著幾顆枸杞——和昨天一模一樣。
“你連放幾顆枸杞都記得？“她忍不住問。
徐克明推了推眼鏡，鏡片反著光：“實...實驗記錄很重要...“
這個回答讓李珊珊心頭一暖。
她拿起鍋鏟，接手了煎蛋的工作：“你去擺餐具吧。“
徐克明如蒙大赦般逃離灶臺，卻在拿盤子時手抖得厲害，兩個瓷盤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
陽光透過廚房窗戶，在流理臺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兩人肩並肩忙碌著，偶爾手臂相碰，徐克明就像觸電般彈開，耳尖紅得能滴血。
餐桌上，李珊珊看著面前完美的溏心煎蛋和烤得金黃的吐司，突然想起什麼：“你昨天...是不是說喜歡我？“
徐克明一口橙汁嗆在喉嚨裡，咳嗽得眼鏡都歪了。
他手忙腳亂地擦嘴，紙巾在手裡揉成了一團：“我...那個...“
“我就是確認一下。“李珊珊慢條斯理地切著煎蛋，“怕是我發燒出現的幻覺。“
“不是幻覺！“徐克明猛地抬頭，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又立刻降下來，“我是說...確實...說過...“
他的手指在桌下不安地敲打著膝蓋，節奏快得像打電報。
李珊珊突然伸過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去給你送傘嗎？“
徐克明愣住了，鏡片後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他的手掌在李珊珊手下微微發抖，溫暖而乾燥：“因...因為下雨？“
“因為我也喜歡你，笨蛋。“李珊珊捏了捏他的手指，“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丈夫'，而是因為你是徐克明——那個會為我記菜譜、煮粥、偷偷摸我頭髮的徐克明。“
徐克明的嘴巴微微張開，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科研成果。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
他反手握住李珊珊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了。
“真...真的？“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李珊珊沒有回答，而是傾身向前，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這個吻比昨晚那個更輕，卻讓徐克明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蓋章認證。“李珊珊笑著坐回去，“快吃吧，蛋要涼了。“
徐克明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去拿叉子，卻戳到了自己的手指。他紅著臉低頭吃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露出那個罕見的酒窩。
早餐後，李珊珊主動提出洗碗。徐克明站在一旁，像個監工似的盯著水流，時不時提醒：“左邊那個盤子...還有一點油...“
“徐教授。“李珊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今天不上班？“
徐克明這才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看錶：“啊...要遲到了...“他卻站在原地不動，目光黏在李珊珊臉上，像是第一次看清她似的。
“快去換衣服。“李珊珊推他一把，“我幫你熨襯衫。“
徐克明點點頭，同手同腳地走向臥室，半路還回頭看了她一眼，差點撞到門框。
李珊珊笑著搖搖頭，去衣櫃裡找他的襯衫。
熨斗的蒸汽在陽光下形成小小的彩虹。
李珊珊仔細熨平每一道褶皺，突然在領口處發現了一點口紅印——淡粉色的，幾乎看不出來。
她愣了一下，想起這是前天自己不小心蹭上去的。徐克明居然沒發現？還是...故意沒洗掉？
臥室門開了，徐克明穿著整齊的西褲和白T恤走出來，頭髮還滴著水。看到李珊珊手裡的襯衫，他明顯愣了一下：“那件...髒了...“
“就一點口紅印。“李珊珊晃了晃衣領，“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的。“
徐克明的耳尖又紅了：“我...我知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就...沒捨得洗...“
這個回答讓李珊珊心頭一顫。她放下熨斗，抖開襯衫：“轉身。“
徐克明乖乖轉身，讓她幫自己穿襯衫。
李珊珊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他的後頸，感受到他微微的戰慄。她慢慢扣上每一顆紐扣，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珍寶。
“低頭。“她輕聲說，幫他系領帶。
徐克明順從地低下頭，呼吸噴在她的額頭上，溫暖而急促。
李珊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混合著一絲實驗室特有的冷冽氣息。
“好了。“她拍拍他的胸口，“完美。“
徐克明低頭看了看領帶，又抬頭看她，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謝...謝謝。“
“不客氣，男朋友。“李珊珊故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
徐克明的臉“唰“地紅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領帶末端：“我...我該走了...“
“等等。“李珊珊拉住他的領帶，把他拽回來，在他唇上又親了一下，“路上小心。“
徐克明像個被雷劈了的木頭人，同手同腳地走到玄關，穿鞋時差點把自己絆倒。
他回頭看了李珊珊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笨拙地揮揮手，關上了門。
李珊珊站在窗前，看著徐克明走出單元門。
他步履匆匆，卻在樓下突然停下，回頭望向窗戶。發現李珊珊在看他，立刻像個被抓包的小偷一樣慌亂轉身，差點撞上電線杆。
這個畫面讓李珊珊笑出了聲。她摸出手機，發了條訊息：“電線杆沒事吧？“
徐克明秒回：“......“然後又是，“我到了給你發訊息。“
李珊珊放下手機，環顧這個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家。
陽光灑在餐桌上，照亮了兩隻並排放著的咖啡杯；沙發上的毯子還保持著昨晚兩人依偎時的形狀；玄關處，徐克明的拖鞋歪歪扭扭地擺在她的拖鞋旁邊...
這一切平凡又溫馨，像是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又像是剛剛開始。
李珊珊拿起徐克明忘在茶几上的備用手機，鎖屏是她睡著時的照片——頭髮亂蓬蓬的，嘴巴微微張著，醜得讓她想立刻刪掉。
但她沒有。而是輕輕吻了吻螢幕，把手機放回原處。
窗外的陽光正好，微風拂過陽臺上的多肉植物，葉片上的水珠閃閃發亮，像是昨夜雨水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