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屋簷下的硝煙

清晨七點半，李珊珊盯著廚房檯面上排成一列的七個咖啡杯，太陽穴突突直跳。每個杯底都用馬克筆標著數字，活像實驗室裡的標本。

“第8號杯的口感最醇厚。“

徐克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她差點打翻手邊的牛奶。這人晨跑回來，連汗都沒擦乾，髮梢還滴著水，就迫不及待地來推銷他的“咖啡杯測評實驗“。

“徐克明，“李珊珊咬牙切齒地抓起抹布，“你要是再往家裡搬這些破杯子，我就......“

“就怎樣？“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還沾著水霧。

“就把你的寶貝資料全刪了！“她作勢要去拿他放在餐桌上的筆記本。

徐克明一個箭步衝過來攔住她，運動後的熱氣撲面而來：“別動！那裡面記著......“

“記著什麼？“李珊珊趁機翻開筆記本，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表格裡，全是關於她的記錄：週二愛喝加半包糖的拿鐵，週四偏好美式；洗澡水溫度要調到剛好不起霧的程度；半夜寫稿時會不自覺地咬筆帽......

“你變態啊？“她啪地合上筆記本，耳根卻莫名其妙地發燙。

出版社的午休時間，小王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李姐，你家徐總又上熱搜了！“

手機螢幕上，#建築師的家居實驗#話題下，是徐克明昨晚發的九宮格：被擺成函式曲線的蔬菜，按色系排列的調味罐，還有標註著“最佳口感區間“的咖啡溫度記錄表。

“嘖嘖，“小王搖頭晃腦，“評論區都說這是理工男的浪漫。“

李珊珊翻了個白眼：“浪漫個鬼！你知道我今早在他枕頭底下發現了什麼？一疊《居家物品擺放規範》！“

......

超市裡，徐克明正在日用品區糾結。促銷阿姨熱心地湊過來：“小徐啊，買抹布呢？“

“嗯。“他推了推眼鏡，“有沒有......“

“編號的是吧？“阿姨一臉瞭然，“你媳婦剛才買了十條彩虹色的，說讓你看著辦。“

徐克明的嘴角抽了抽。

......

晚上八點，李珊珊癱在沙發上刷劇，故意把抱枕扔得滿客廳都是。徐克明站在門口，手裡提著兩杯奶茶，看到這場景時明顯呼吸一滯。

“你點的奶茶。“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動了動，似乎很想把歪倒的抱枕扶正。

李珊珊憋著笑，慢悠悠地插上吸管：“今天怎麼捨得買奶茶了？不怕糖分超標？“

“微博上說，“徐克明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這家店的半糖茉莉奶綠評分最高。“

李珊珊差點被珍珠嗆到。她抬頭看著這個一絲不苟的男人，忽然發現他左腳的拖鞋穿反了——估計是看到亂糟糟的客廳太震驚，連鞋都穿錯了。

“喂，“她用腳尖踢了踢他的拖鞋，“反了。“

徐克明低頭一看，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他彎腰換鞋的功夫，李珊珊已經眼疾手快地把他的筆記本塞到了沙發墊下面。

“我的資料！“

“想要啊？“李珊珊晃了晃手機，“拿你微博密碼來換。“

徐克明眯起眼睛，突然伸手去搶。兩人在沙發上扭成一團，抱枕飛得到處都是。打鬧間，李珊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著一絲咖啡的苦澀。

“停戰！“她氣喘吁吁地舉手投降，“我餓了。“

徐克明起身整理被扯歪的衣領：“冰箱裡有你愛吃的......“

“不要保鮮盒！“李珊珊搶先喊道，“我要吃現做的！“

“......番茄雞蛋麵。“徐克明無奈地補完後半句，“我媽剛送來的新鮮番茄。“

廚房裡很快傳來切菜的聲音。李珊珊躡手躡腳地摸出沙發墊下的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面工整地寫著：

【觀察記錄DAY7】

-故意打翻咖啡杯1次

-亂扔抱枕8個

-偷看筆記本3次

-笑起來右臉有酒窩（新增發現）

PS：生氣時更可愛

李珊珊啪地合上本子，卻摸到封底夾著張照片——是搬家那天，她累得在紙箱堆裡睡著時，被人偷拍的。照片一角還粘著朵壓扁的小雛菊，應該是她那天別在頭髮上的。

“面好了。“徐克明端著碗走出來，看到她手裡的照片時差點打翻湯碗。

李珊珊把照片塞進兜裡，若無其事地接過麵條：“明天我要把書房漆成粉紅色。“

“不行。“徐克明條件反射地反對，隨即又補充道，“除非...你讓我在客廳擺咖啡杯。“

“成交！“

暖黃的燈光下，兩人嗦著麵條，腳邊是亂七八糟的抱枕，茶几上並排擺著編號咖啡杯和彩虹色馬克杯。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臺，在木地板上畫出一道柔和的分界線——就像他們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