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庭攻堅戰

週六早晨七點零八分，李珊珊被門鈴聲驚醒。透過貓眼，她看見父母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外，母親正低頭核對門牌號。

“媽？！“她猛地拉開門，“你們怎麼......“

“驚喜吧？“李母笑著舉起手裡的保溫盒，“帶了剛出鍋的灌湯包。“她的目光越過女兒肩膀，“這位是......“

李珊珊回頭，看見徐克明站在走廊，頭髮支稜著，腰間繫著她的粉色圍裙——昨晚包餃子時用的那件。麵粉從他指縫簌簌落下，在拖鞋邊堆成個小雪堆。

“爸，媽，這是徐克明。“她聲音發虛，“我們......“

“結婚了。“徐克明接話，喉結動了動，“去年十二月。“

玄關的空氣瞬間凝固。李父手裡的行李“咚“地砸在地上。

餐桌上，灌湯包的熱氣在三人之間繚繞。李母的視線掃過客廳——茶几上兩杯咖啡，一杯杯沿有口紅印，另一杯乾乾淨淨。

“結婚半年，“她突然開口，“怎麼連張婚紗照都沒有？“

李珊珊的筷子戳破了包子皮，湯汁流了一碟。徐克明默默遞過紙巾，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道新鮮的燙傷。

“我們......“

“工作忙。“徐克明截住話頭，“預約了下個月拍。“

李父哼了一聲，起身走向書房。李珊珊的心提到嗓子眼——書櫃第三格放著他們的婚前協議。

物業辦公室裡，老劉正在接電話：“是的李夫人，您女兒確實住在7樓......您問徐先生？“他翻看登記簿，“系統顯示是戶主。“

小張湊過來小聲說：“徐先生昨天申請了停車位，登記的是夫妻關係。“

老劉突然想起什麼：“上週下水道維修時，徐先生是不是說過......“

“說李小姐的頭髮又長又韌，“小張點頭，“堵了三回。“

出版社茶水間，小王舉著手機衝進來：“李姐！你媽媽剛加我微信，問你們結婚證是不是真的！“

李珊珊的鋼筆尖“啪“地折斷在稿紙上。她這才想起，當初和徐克明領證後，只給父母發了條微信通知。

“你怎麼說的？“

“我說當然是真的啊，“小王眨眼，“徐總上週不是還來社裡給你送餃子？麵粉都沾在西裝上了。“

超市生鮮區，徐克明正與促銷阿姨進行緊急磋商。

“丈母孃喜歡吃什麼？“

“哎呦！“阿姨拍大腿，“這你可問對人咯！“她從冰櫃底層掏出盒冷凍黃魚，“用這個做松鼠魚，我女婿上次做了，親家母誇了三天！“

徐克明認真記下做法，沒注意阿姨偷偷往他購物車裡塞了盒“丈母孃開心糕“。

回到家時，李父正在陽臺打電話：“......對，突然就說結婚了......什麼婚禮都沒有......“看見徐克明，他立刻結束通話，“買菜去了？“

“嗯。“徐克明把袋子放在廚房，“媽呢？“

“在次臥。“李父意味深長地說，“說要'幫忙整理'。“

徐克明的後背僵直了一瞬。李珊珊衝進次臥，看見母親正站在開啟的衣櫃前——裡面清一色掛著男士襯衫，連睡衣都是單獨疊放的。

“解釋一下？“李母拎起件灰色睡衣。

“他......他衣服多！“李珊珊急中生智，“我衣服在主臥！“

李母不為所動，徑直走向衛生間。洗手檯上，剃鬚刀和護膚品涇渭分明地擺在兩端，中間像隔著三八線。

晚餐時，徐克明端出松鼠魚。油亮的醬汁裹著金黃酥脆的魚身，李父夾了一筷子，突然愣住：“這是......“

“我做的。“徐克明聲音發緊，“珊珊說她最喜歡吃魚。“

李母挑眉：“我女兒海鮮過敏，從小就不吃魚。“

餐桌瞬間安靜。李珊珊的指甲掐進掌心：“媽！你明明知道我只對蝦蟹過敏！“

這句話像按下開關。李母的眼圈突然紅了：“你還記得？那為什麼不帶他回去見外婆？老人家臨走前都在唸叨......“

徐克明輕輕握住她的手，從錢包取出張照片：“上個月我去看過外婆了。“

照片上，病床上的老人正笑著教徐克明包餃子，陽光透過窗簾，在他們身上灑下溫柔的光暈。李珊珊的眼淚砸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的圓點——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的醫院。

深夜，李珊珊發現書房燈還亮著。徐克明趴在桌上睡著了，面前攤著建築圖紙和她的採訪筆記。她輕輕抽走圖紙，背面用紅筆畫了顆歪歪扭扭的心，裡面寫著：【她的書房要朝南】。

窗外，初夏的晚風掀起窗簾。李珊珊站在光影交界處，突然發現這個她一直當作臨時住所的房子，不知何時已有了家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