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比武招親
錢塘集市，年關將至的人流熙熙攘攘，喧囂鼎沸。
各色年貨琳琅滿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追逐嬉鬧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著節日的喜慶與食物的香氣。
夏萍的香肩劇烈地顫抖著，如同受驚的小鹿。
她不顧一切地撲進趙子文懷中，雙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身，彷彿要將自己嵌進去。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晚他單手橫握長槍，如一座巍峨山嶽般擋在她身前，獨自面對數位高手圍攻的凜然背影。
那高大身軀為她遮擋風雨的畫面，此刻化作洶湧的淚水，浸溼了趙子文的衣襟。“夏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連累了你……”她哭得梨花帶雨，聲音破碎而充滿自責。
集市上穿梭的人流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無數道目光驚愕地聚焦在集市中心這對緊緊相擁的年輕男女身上。
幾個身著長衫、鬚髮花白的老者駐足搖頭，捻著鬍鬚低聲議論：“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真是有傷風化！”
“咳咳……”
夏文登、方天宇、蘇太師三人站在一旁，被這大膽的場面和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只能尷尬地乾咳幾聲。
再這麼下去，他們幾個怕是要被這無形的壓力給“瞪”穿了。
饒是趙子文臉皮不薄，此刻在數百道目光的“洗禮”下，也不禁感到耳根發熱。
他輕輕拍撫著夏萍顫抖的背脊，放柔了聲音，帶著安撫的笑意道：“夏萍，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一根頭髮都沒少。”
懷中少女溫軟的身軀和清甜的體香，讓趙子文心中掠過一絲異樣。
他早就隱隱覺得，這丫頭絕非普通小書童那麼簡單。這般水靈的容貌，若真是夏府尋常書童，恐怕早就……他搖搖頭，將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此刻安撫好懷中人兒才是正經。
今日的夏萍，一襲粉紅長衫襯得肌膚勝雪，秀髮如瀑披散肩頭，眉似遠山含黛，目若秋水凝波。
此刻淚眼朦朧，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嬌柔，引得不少過往的年輕公子都看呆了眼，忘了移步。
突然，夏萍猛地從他懷中抬起頭，揚起粉拳，帶著委屈和嗔怪，氣惱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淚珠兒斷線般滾落：“討厭！討厭！你這壞蛋！嗚嗚……為什麼要打昏我？為什麼……要拋下我一個人……”
她的聲音帶著控訴，彷彿要將那晚的恐懼和獨自面對黑暗的無助都發洩出來。
“原來夏兄還有這等‘雅好’？打昏了再……”方天宇促狹地朝夏文登和蘇太師擠擠眼，三人臉上頓時浮現出心照不宣的曖昧笑容，眼神齊刷刷地投向趙子文，充滿了揶揄。
“哈哈哈……”
趙子文被他們看得老臉一紅，連忙打個哈哈，試圖解釋，“這個……誤會，純屬天大的誤會！”
他心中也是無奈，這丫頭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自責得要命，轉眼就怪他“拋妻棄子”了。唉，做男人，難啊！
“誤會？對對對，確實是誤會！”方天宇立刻接腔，笑聲更響，顯然是在落井下石。
趙子文被他們弄得哭笑不得，感覺自己此刻活脫脫就是個負心薄倖的“陳世美”。
“夏萍，這裡是集市……”大小姐夏雨晴走上前，輕輕扯了扯夏萍的衣袖，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提醒。
連一向溫順的寶兒也誤解了其中曲折，她拉著趙子文的衣袖，小臉滿是認真和擔憂：“大哥，你可不能辜負夏萍姐姐！”
趙子文頓感百口莫辯，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他只得湊到夏萍耳邊，壓低聲音，用上了“苦肉計”：“夏萍，這次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你是不知道，我這次可是九死一生，差點就回不來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
夏萍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嚇得止住了哭聲，緊張地在他耳邊追問：“夏文，你真的沒事嗎？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田虎還不讓我跟任何人說那晚的事……”
趙子文見她緊張，心中微暖，故作輕鬆地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至於那些敢欺負你的人嘛……”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幾分豪氣，“全都被我一個人收拾乾淨了！一個不留！”
“吹牛！”
聽他語氣輕鬆，夏萍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下來，破涕為笑，嬌嗔地白了他一眼，“要說欺負我的，第一個就是你！你自己跟自己算賬去吧！”
一場“淚雨”終於雲收雨歇。
夏文登三人不約而同地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長長舒了口氣。
再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當“背景板”，不被目光瞪死，也要被人流擠死了！
“好了好了，”
趙子文也鬆了口氣，看著夏萍和寶兒，豪爽地一揮手，試圖驅散剛才的尷尬氣氛，“夏萍，寶兒，你們想買什麼，儘管挑！今天大哥付賬！”他刻意加重了“大哥”二字，既是安撫寶兒，也是向夏萍表明一種兄長的立場。
“那我們呢？”夏文登立刻代表三位“落難兄弟”發聲。
趙子文眉毛一挑，毫不客氣地回道：“我只管付姑娘們的賬。至於你們三位大老爺們兒嘛……自費！”
“重色輕友！”
“見利忘義！”
夏文登三人立刻同仇敵愾，憤憤不平地聲討起來。
一旁的夏雨晴聽著趙子文只點了夏萍和寶兒的名字，心中莫名地微微一顫，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瀰漫開來。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黯淡。然而，就在這失落瀰漫的瞬間，那個熟悉的、帶著點壞笑的聲音清晰地鑽入耳中：
“大小姐，你想要什麼？我也買給你。”
“我……我才不要……”夏雨晴心尖猛地一跳，彷彿被窺破了什麼心事，臉頰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層薄紅。
她強作鎮定地反駁，聲音卻比平時軟了幾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甜蜜悄然湧上心頭。
趙子文看著她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自從與餘思凌解開誤會，他心中豁達了許多。
與大小姐之間那點齟齬，在那懸崖底下的生死與共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他主動上前一步，帶著幾分促狹，又帶著真誠的笑意追問道：“大小姐，是真的不要？”
夏雨晴被他那彷彿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亂，臉上紅暈更盛。
她再也無法保持那份清冷自持，嬌軀輕扭，如同受驚的蝶兒，率先轉身鑽進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人流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幽香。
“小姐！等等我！”夏萍的心情早已陰轉晴。見趙子文安然無恙，剛才那點小委屈也發洩完了，此刻正是輕鬆愉快。
她歡快地喊了一聲，像只靈巧的雀鳥，追隨著夏雨晴的身影，也融入了熱鬧的人潮裡。
趙子文面帶微笑，目送著她們的身影，心中卻不由得泛起一絲隱憂。
夏萍還不知道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田虎又諱莫如深。
這個看似活潑的丫頭，就像一顆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燙手山芋”。然而，想到那晚對她許下的承諾——“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趙子文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我們也跟上去吧。”
項子軒溫潤的聲音響起。他看到夏雨晴出現，眼中便多了幾分光彩。
今日有機會能與她同遊集市，他自然不願錯過。
看著項子軒望向大小姐背影時那依舊執著而溫柔的目光，趙子文心中暗歎：看來這位小王爺，還是未能放下。只是……以大小姐那外冷內更冷的性子，這份深情，怕是要付諸東流了。他搖搖頭，也邁步跟了上去。
項子軒對大小姐的情意有多深，趙子文並不完全清楚。
但這位小王爺年過二十有二，至今仍未娶親，府中連個侍妾都無，這份長久的等待，或許只為伊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似乎總是無情。
“夏文！我要這個！”
“大哥！我要那個！”
在一處擺滿精巧首飾的攤位前，夏萍和寶兒彷彿被解開了束縛，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來，毫不客氣地向趙子文“點單”。
趙子文看著她們雀躍的樣子，哈哈一笑，大手一揮：“行！看中什麼儘管拿！都算我的！”
夏萍拿起一對翠綠的玉鐲，戴在自己纖細瑩白的手腕上。
翠色慾滴的玉鐲與她雪白的肌膚相映生輝，更襯得她面頰紅潤，嬌俏可人。
“哎喲，姑娘，您戴上這鐲子，可真是太好看了！簡直是為您量身定做的！”胖墩墩的攤主眯著小眼睛，臉上堆滿了生意人精明的笑容，賣力地奉承著。
夏萍被誇得心花怒放，巧笑倩兮，抬起皓腕伸到趙子文面前，眼中帶著期待：“夏文，好看麼？”
陪女人逛街……這活兒趙子文前世可沒少幹。
那時總覺得是件苦差——費力又費錢。可今日看著夏萍和寶兒歡喜的模樣，想著她們為自己擔驚受怕的日子，這點“苦差”也變得甘之如飴。
“好看，”趙子文由衷地點頭笑道，“夏萍你戴什麼都好看。”這話倒也不全是奉承，青春靚麗的少女，本身便是最好的裝飾。
夏萍卻故意鼓起腮幫子，嘟起嘴嗔道：“哼，說什麼都好看，油嘴滑舌的馬屁精！”
話雖如此，她眼底眉梢卻滿是藏不住的甜蜜笑意，整個人都煥發著動人的光彩。
“大哥，你看這胭脂顏色好看嗎？”
寶兒不知何時已對著攤上的一面小銅鏡，在雙頰輕輕暈開了一層淡淡的胭脂。
柳眉杏眼，朱唇輕點，薄薄的脂粉為她溫婉的容顏增添了幾分嬌豔，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清新又動人。
“好看，真好看！”
趙子文看得眼前一亮，心中滿是愛憐。自家寶兒本就清麗，略施粉黛更顯嬌美。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目光溫柔。
寶兒察覺到趙子文專注而溫柔的目光，臉上飛起紅霞，羞澀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大哥……”那不勝嬌羞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
“哼！”
一旁的夏萍看在眼裡，不知怎地心裡有點小小的酸意，伸出纖指，輕輕在趙子文腰間軟肉上掐了一下，嗔怪道：“叫你總盯著寶兒看！”
三人的親密互動，笑語晏晏，自然落在了旁邊的夏雨晴、項子軒以及夏文登三人眼中。
夏文登他們三個單身漢，看得是又羨慕又有些“嫉妒”，暗自腹誹這夏文的女人緣也太好了些，而且個個都是這般出色。
“夏小姐，”項子軒不失時機地走到夏雨晴身邊，姿態優雅，聲音溫和，“不知你可有看中的首飾？若有中意的，子軒願效犬馬之勞。”
今日的他，一身月白錦袍，頭束金冠，面如冠玉，鼻若懸膽，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溫潤如玉，風度翩翩。
這份出眾的儀容氣度，引得集市上不少年輕女子都忍不住偷偷側目。
趙子文在一旁看著，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小王爺確實是龍章鳳姿，貴氣天成。
夏雨晴冷豔的容顏依舊平靜無波，她禮貌而疏離地微微一笑，婉拒道：“多謝王爺好意。我對這些珠翠之物，素來興趣不大。”
項子軒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黯然，但他修養極好，那抹失落轉瞬即逝，神色恢復如常，依舊溫文爾雅地道：“既然夏小姐不喜首飾，那我們去別處看看可好？聽聞前面有家字畫鋪子，頗有些雅緻之物。”
他們身旁，兩位駐足看熱鬧的女子正低聲議論著：
“你看那位小王爺，生得那般俊朗，身份又如此尊貴，真是世間少有的良配。為何夏小姐卻總是冷冰冰的？若換作是我呀，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另一位女子介面道，帶著點八卦的興奮，“夏小姐今年已過二十，聽說去年除夕夏將軍回杭州時，就為她的婚事急得不行，原想辦個比武招親大會，好選個乘龍快婿。可惜邊關突然告急，只能作罷。今年夏將軍凱旋而歸，這事兒十有八九要重新提上日程！以小王爺這般人才武功，定能拔得頭籌，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