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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家務事

凜冽的風捲著細密的雪花,無聲地覆蓋著庭院樓閣。

夏萍依偎在趙子文懷中,那雙清澈的美眸中,淚光如同凝結的露珠,在風雪中盈盈欲滴。她清純又帶著幾分倔強的模樣,襯著漫天飛舞的瓊瑤碎玉,竟讓那純淨的雪花也顯得遜色了幾分。

趙子文心頭湧起難以言喻的憐惜與保護欲,手臂不由地收緊,將她纖細的腰肢輕輕環住,聲音低沉而堅定:“別怕,有我在這裡,沒人能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這不僅僅是一句安慰,更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

他喜歡眼前這個時而嬌憨、時而慧黠的小書童,那份鮮活與依賴,早已悄然滲入心底。

然而,一絲難以言喻的疑慮也隨之浮現——夏萍的身影,似乎總與夏府那些諱莫如深的秘密隱隱重疊。

這念頭讓他覺得荒誕,卻又揮之不去,只是此刻,他更願意將這份疑惑暫且壓下,專注於眼前人兒的脆弱與信任。

夏萍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和話語的力量,心中的不安漸漸平息。

她抬起微紅的眼眶,聲音輕柔得像雪花落地:“夏文……我知道你放不下寶兒姐姐獨自在那西湖邊的茅屋。往後……往後我同你一起過去,和寶兒姐姐一同照顧你的起居,好不好?”

少女說出這番話,已是鼓足了勇氣,放下平日的矜持,只為了能更靠近他一些,也為他分擔一份牽掛。

“一同照顧?”

趙子文微微一怔,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個詞,脫口而出:“雙……”

話到嘴邊,他猛然意識到不妥,硬生生將後面那個字嚥了回去,臉上也掠過一絲尷尬。

“啊!你……”

夏萍瞬間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臉頰騰地一下紅透,彷彿熟透的蜜桃。

她羞不可抑地用冰涼的手捂住滾燙的臉頰,連那小巧晶瑩的耳垂都染上了緋色,聲音細若蚊吶,帶著嗔意:“你這壞人……整日裡……淨想些不著邊際的念頭!還想我和寶兒姐姐……一同……”

她再也說不下去,眉眼間春水流轉,眸光瀲灩,那份因羞赧而生的女兒情態,勝過三月枝頭最嬌豔的桃花,在風雪中搖曳生姿。

這無意間流露的絕美風情,讓趙子文心頭猛地一悸,呼吸都為之一滯。

一股強烈的衝動在胸中翻湧,趙子文暗自叫苦。

眼前的夏萍,身量尚顯單薄,眉眼間稚氣未脫,年紀比寶兒似乎還要小些。

若此刻他真被這旖旎情態所惑,做出什麼逾矩之事,豈非與欺負懵懂少女無異?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心頭的躁動,默唸:罪過,罪過……

夏萍見他只是痴痴地望著自己,眼神複雜,既有驚豔又有掙扎,卻並無輕浮舉動,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赧。

一絲小小的驕傲悄然升起,她輕輕“嗯”了一聲,將滾燙的臉頰更深地埋進他溫暖的胸膛,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

漫天飛雪無聲落下,將世界染成一片純淨的潔白,她多麼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凝固,只有他和她,在這無垠的雪幕之中。

“咳……咳咳……”

正當趙子文擁著懷中溫軟的身軀,心神沉浸在這靜謐雪景之中時,幾聲突兀而刻意的咳嗽聲從不遠處的街道傳來。

那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這份安寧。

趙子文全身一震,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裹著厚實棉袍的中年漢子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朝著夏府大門走來,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

“夏虎?”

趙子文看清來人,著實吃了一驚。

田虎(夏虎)咧開嘴,露出標誌性的憨厚笑容,但那擠眉弄眼的神情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思:“嘿嘿,大哥!真是許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小弟這剛回來,就瞧見您這……嘖嘖,連‘雙’字都蹦出來了,看來小弟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大哥雅興了?”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神在趙子文和羞得無地自容的夏萍之間來回打轉。

“你這可惡的夏虎!”

夏萍羞得幾乎要哭出來,狠狠跺了一下腳,雪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她再也無法面對田虎那戲謔的眼神和趙子文同樣尷尬的表情,猛地掙脫趙子文的懷抱,像只受驚的小鹿,轉身便朝著府內飛奔而去,粉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迴廊深處,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趙子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倉皇而去的纖細背影,看著她因奔跑而微微搖曳的裙裾,心中再次感嘆這丫頭身上那份奇特的、日益增長的風致。

她真的只是夏府一個普通的小書童嗎?那份不經意間流露的韻致,絕非尋常丫鬟所有。

“我說趙兄,看夠了嗎?”

田虎走到近前,毫不客氣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還在出神的趙子文,揶揄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趙子文這才收回目光,仔細打量起許久未見的田虎。

他穿著一身半舊的青布棉袍,頭上戴著擋雪的氈帽,臂彎裡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風塵僕僕。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唇上那兩撇修剪得整整齊齊、卻顯得格外醒目的八字鬍鬚。

“噗……哈哈哈……”

趙子文看清那兩撇小鬍子,先是憋了一下,隨即再也忍不住,指著田虎的臉放聲大笑起來,“我說田兄!你這……你這副尊容,是打算去東洋當個什麼‘太君’不成?”他笑得幾乎直不起腰。

“東洋太君?”田虎自然知道趙子文嘴裡常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詞,但“東洋”加上“太君”的稱呼,聽著就不是好話。

他佯怒地瞪起眼:“我剛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你就這般奚落我?還有沒有點兄弟情誼了?”

趙子文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上前用力拍了拍田虎厚實的肩膀:“哪能啊!兄弟重逢,我這是高興!發自肺腑的高興!”可目光一觸及那兩撇滑稽的鬍子,嘴角又忍不住開始抽搐。

田虎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你以為我願意弄成這副模樣?還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望江城那一仗後,你我二人的形貌,尤其是小弟我這‘白白胖胖的中年漢子’,怕是早已被有心人畫影圖形傳遍各處了。不留點改變,走在大街上,豈不是自投羅網?”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留了這兩撇,是不是顯得傻氣了許多?再配上這身打扮,誰還能把我和那‘田虎將軍’聯絡起來?”

趙子文仔細一想,確實如此。田虎本就生得一副憨厚面孔,如今配上這兩撇八字鬍,更添了幾分市井小民的平庸感,與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將軍形象判若兩人。

他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委屈你了,田兄。這法子……確實絕妙。”隨即他又想到關鍵問題,“不過,你此番冒險回來,可是……上面那位又有新的旨意下來?夏府的事,還沒完?”

田虎臉上的輕鬆神色褪去,變得凝重起來。

他剛才故意出言調侃,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支開夏萍。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正是。夏府這潭水,比我們想象的更深。上面那位……豈會輕易放手?”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那你向他稟報了我的真實身份後,他……有何反應?作何打算?”

趙子文眉頭緊鎖,試探著問道。這關乎他未來的處境,甚至可能牽動整個夏府的安危。

田虎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越過趙子文的肩膀,投向府門外那條被積雪覆蓋的僻靜小巷深處,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大哥,這些軍國大事,暫且放一放。我看,你還是先顧好眼前這樁‘家事’吧。那一位……可是在風雪裡站了許久了。”

“家事?”

趙子文一怔,順著田虎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見小巷的盡頭,風雪交織的帷幕中,隱約佇立著一個纖細的身影。一襲長裙在寒風中微微擺動,身姿單薄卻異常挺直。

距離有些遠,風雪迷濛了視線,但那模糊的輪廓卻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是寶兒嗎?他心中猜測,又覺得那身影的氣質似乎有所不同。

“快去吧。”田虎推了他一把,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正事我們稍後回屋再細談不遲。再讓人家這麼凍下去,怕是要成雪人了。”

趙子文點點頭,心中疑竇叢生。

他不再猶豫,轉身大步朝著那條寂靜的小巷走去。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隨著距離拉近,巷中女子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位穿著略顯單薄的櫻草色長裙的女子。

她靜靜地立在巷角一處背風的屋簷下,螓首蛾眉,膚光勝雪,唇不點而朱,容顏秀麗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像。

風雪吹拂著她烏黑的髮絲和單薄的裙裾,她卻彷彿渾然不覺,只是凝望著遠處夏府那覆滿白雪的亭臺樓閣,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淡淡憂傷,宛如一幅被風雪凝固的仕女圖。

一片片雪花悄然落在她的髮間、肩頭,甚至在她濃密的睫毛上短暫停留,更添幾分清冷孤寂的美感。

或許是感受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來。

當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她身體明顯一顫,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眼中瞬間交織著複雜難辨的情緒,最終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趙……子文……”

看清她的面容,趙子文眼中最後一絲可能的暖意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冰冷和拒人千里的疏離。

他停下腳步,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餘小姐?此地似乎並非餘府地界,更非你該踏足之處。至於‘子文’二字……你我之間,似乎並無這般相稱的交情。”

巷中的女子,正是褪去捕快裝束、換上女裝的餘思凌。

她精心裝扮,懷著難以言說的心思來到夏府附近,只盼著能讓他看一眼自己真實的女兒模樣。然而,迎接她的依舊是這張毫無表情的臉和這冰冷刺骨的話語。

最後一絲希冀如同被風吹熄的燭火,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聲音低微得幾乎被風雪聲淹沒:“我……只是恰巧路過罷了。”這蒼白的辯解,連她自己都覺得無力。

趙子文的目光在她精心描畫的眉眼間掃過,不得不承認,卸下那身公門勁裝的餘思凌,確實有著令人驚豔的容光。

那是一種與夏萍的純稚、寶兒的溫婉截然不同的、帶著些許清冷倔強的美麗。

但這份美麗,絲毫未能融化他心頭的堅冰。

他漠然地移開視線,語氣依舊冷硬:“既是路過,那便請餘小姐自便。道不同,就此別過。”

說罷,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便要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狹小空間,將風雪和那孤寂的身影一同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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