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義軍戰敗
起義軍馬軍極多。
精銳老營基本是一人雙馬，甚至是三馬。
正是靠著機動力極強的優勢，起義軍才能遇官兵得利而進，不利而走。
官兵一般步騎想當，一時間根本追不上。
至於起義軍的老弱和步軍，一般會躲進山林，等到大戰之際，再徵召隨軍作戰。
這就造成起義軍每家內部也十分鬆散，戰力不強。
雖然說要走，但是杜文煥、洪承疇來勢洶洶，怎麼都要打一場再走。
起義軍開始做準備。
但是張獻忠、老回回的軍隊開始在府谷縣一帶擄掠。
李毅的軍隊駐守在南面的楊家灣。
這裡靠近黃河渡口，因為來往商隊比較多，形成了一個集市。
可是這些年天災兵禍，集市也冷清許多。
大同軍入駐之後，會拿賞賜的錢糧換取東西，讓原本冷靜的集市多了幾分生機。
這也讓集市上的百姓對大同軍十分好奇。
不知道這群講道理，不擾民的賊寇是從哪裡來的。
李毅讓軍方抓緊時間練兵，而農會則就地宣傳天下大同的思想，講述大同軍的主張。
大戰在即，一切都要抓緊時間。
可就在這個關節，老回回馬守應的軍隊居然闖進了楊家灣開始擄掠。
大同軍自然不允許這種殘民害民的事情發生。
駐守在楊家灣的高老實收到訊息，一方面向李毅稟報，一方面派兵前去阻攔。
派去傳信的心腹只帶回來一個口信，先打再談。
高老實立刻心領神會，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友軍，直接迎頭痛擊。
李毅擔心第一司吃虧，還派了布顏的騎兵隊前來支援。
結果他是高看著老回回的軍隊。
第一司一個衝鋒，老回回的軍隊就被打的抱頭鼠竄。
等到騎兵隊衝入敵陣，更是直接將老回回的軍隊打崩了。
被大同軍解救的百姓一個個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向大同軍磕頭道謝。
望著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百姓，高老實親自下馬扶起他們。
他先是宣告大同軍是真正的義軍，絕對不會殘害百姓，還會保護他們。
然後大聲怒斥老回回馬守應是義軍中的敗類，大同軍恥與和他們為伍。
再然後農會前來，一方面宣傳大同思想，號召百姓建立起農會，另一方面發放錢糧，讓百姓能夠過完這個冬天。
就這樣，大同軍的影響力在府谷縣一帶迅速傳播，很多人都知道這支軍隊是真的為窮苦人做主。
而老回回馬守應吃了虧，又被打的滿頭包，只能去王嘉胤那裡告狀。
王嘉胤叫來李毅，居中調和。
王嘉胤嘴上說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實際上明裡暗裡，都是想讓李毅低頭，還站在為了義軍團結的道德制高點上，向李毅施壓。
李毅心中冷笑。
但他之所以讓高老實直接動手，就是為了表露自己的態度。
在他看來，既然起義軍自命為百姓做主，要帶百姓過上好日子，就不能行殘民害民的事情。
不然不就是既當又立，無恥之尤。
李毅並沒有就此事和馬守應爭論。
他直接詢問王嘉胤，義軍軍紀如此敗壞，那他們到底是義軍，還是賊寇。
王嘉胤自然不會自認為自己是賊寇。
可是面對義軍軍紀敗壞，殘民害民的種種行徑，卻啞口無言。
李毅當即苦心規勸，希望王嘉胤能旗幟鮮明的站在他這一邊，讓各家頭領約束手下，嚴明軍紀，護佑百姓，不要行賊寇的作風，不然義軍怕是難成大氣。
王嘉胤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這個盟主實在沒多大實權。
只能嘴上附和，再也不提讓李毅道歉的事情。
一旁的老回回馬守應心中暗恨，心中鬱悶至極，再也坐不下去，起身恨恨離去。
等到老回回馬守應離開，王嘉胤這才與李毅說了幾句交心的話。
各種道理他自然心知肚明。
但是各頭領並非都是目光長遠之人。
他們心比天高，互不服氣，就是自己這個盟主，有時候也不放在眼裡。
只是如今官兵追剿，形勢危急，這才聯合在一起，若是形勢好轉，怕是義軍早就分崩離析。
王嘉胤自認為自己維持大局，將義軍聯合在一起，付出甚多。
但是在李毅看來，王嘉胤還是太過軟弱。
如今西北民亂越來越烈，義軍天然受到百姓擁護。
他應該做的，正是要嚴明軍紀，換取更多百姓的支援。
然後整合義軍精銳，與官兵打突襲戰、阻擊戰，長此以往，義軍根據地經營妥當，攻守之勢必定逆轉，就能鯨吞西北，劍指巴蜀湖廣，問鼎中原，角逐天下。
實際上，這也是李毅的戰略構思。
大同軍和老回回之間的爭端，很快傳遍了整個義軍中。
各部頭領反應不同，不過大部分頭領對於老回回擄掠百姓的事情十分不齒，倒是對李毅生了幾分好感。
但也有一部分頭領暗罵李毅多管閒事，阻止他們收集錢糧，壯大隊伍。
而高迎祥也從王嘉胤嘴裡得知了李毅勸說的言論。
高迎祥是個眼界長遠之人。
他能看到嚴明軍紀對軍隊戰鬥力，甚至是義軍正義性的好處。
於是他率先開始整頓軍紀，嚴明軍法，並且將這個事情交給了李自成來做。
李自成也由此，在高迎祥手下獲得更高的地位。
洪承疇和杜文煥的大軍已經接近府谷。
賀人龍和艾萬年的前鋒，已經開始和起義軍交戰。
起義軍並不擅長打硬仗，所以還是靠著遊動作戰，只有發現官兵的破綻，才會呼朋喚友，集中兵力莽一波，是輸是贏心裡也沒底。
王嘉胤率領聯軍和洪承疇率先交手，整個戰線分成三個戰場，中路軍就是王嘉胤、王自用的聯軍，北面是不沾泥、老回回、張獻忠率領的北路軍，難免則是高迎祥和李毅率領的南路軍。
因為李自成的緣故，高迎祥現在和李毅走的很近。
兩人之間經常走動，高迎祥最喜歡去大同軍中的學堂聽課，還不恥下問，對教書的女先生詢問各種自然常識。
因為上層的來往，使得闖王大軍和大同軍之間的聯絡也加強，許多管隊、千總都有了些交情。
大戰一觸即發。
南路軍首先接敵，高迎祥鼓舞士氣，帶著軍隊率先向官兵發起猛烈的進攻。
李毅緊跟在後。
固原參將陳倉看到大同軍的軍旗，知道這就是那支攻佔延安城，害的固原兵白跑一趟的元兇。
當下全軍壓上，想要憑藉戰力的優勢，直接擊潰南路軍。
兩支軍隊在山丘上相遇，然後碰撞在一起。
闖王高迎祥衝的快，但是敗的也快。
只因他沿用舊戰術，讓飢兵充當炮灰前衝，結果被官兵一個衝鋒打散，然後裹挾著殺進高迎祥的中軍。
高迎祥大吼著指揮手下反擊。
但是陣型被衝散，手下各個為戰，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反倒是大同軍首先讓前鋒營三千人投入戰場。
隨著火銃隊的整齊射擊，組成的彈幕直接將固原兵的衝鋒打得破爛不堪。
然後騎兵隊衝鋒，將損失慘重的固原兵殺的哭爹喊娘，狼狽潰散。
陳倉不敢相信，賊寇竟然有這麼犀利的火器。
他抽調家丁統率的軍隊衝擊大同軍的陣型。
可是大同軍陣腳紋絲不動。
只見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大同軍推出五個虎蹲炮。
有眼尖的官兵看到，臉色鉅變。
只是下一刻，虎蹲炮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嘭……”
“嘭……”
“嘭……”
接連幾聲巨響，排山倒海般衝過來的官兵瞬間被鐵子籠罩，隨著空中綻放出濃厚的血霧，慘叫聲、哀嚎聲、驚呼聲、怒罵聲響成一片。
李毅手握虎牙槍，大喝道：“弟兄們，跟著我衝。”
前鋒營士兵跟著李毅快步向前，瞬間殺進固原兵的隊伍中。
經歷炮擊後，固原兵士氣大降。
被李毅帶頭衝鋒，陣型瞬間被擊潰，陳倉虎目怒睜，握著手錘帶著親兵上前。
他一連錘殺三名大同軍士兵，看到縱馬賓士，不斷殺戮固原兵的李毅，怒吼一聲，拍馬而來。
李毅回頭張望，只見一個身材魁梧，如同黑熊般的壯漢衝了過來，立刻勒住韁繩，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陳倉乃是武官世家出身，從小熬煉武藝，力大無窮。
他看到李毅衝來，臉色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立刻張開手臂揮動重錘。
只是下一刻，一道寒光剎那間映照在眼中。
陳倉只覺得天旋地轉，只看到一個無頭身體坐在馬背上，就眼前一黑，陷入無盡的黑暗。
這一幕太快了，陳倉的親兵根本都沒反應過來。
等到他們勒住戰馬，看到無頭屍體跌落馬下，只覺得通體冰冷，顫抖著不知所措。
有幾個忠僕怒吼一聲，拍馬圍殺向李毅。
但是他們太過弱小。
李毅揮舞虎牙槍，如同虎入羊群，左右劈砍，七八個家丁親兵瞬間被殺的血流成河。
這時候，其餘親兵才猛然醒悟，連忙拍馬後退。
“將軍死了，將軍被殺了。”
有人驚慌失措，一邊拍馬，一邊大叫道。
固原兵這才發現將旗下沒有了陳倉的身影。
隨著劉宗敏快步上前，一刀砍斷將旗。
整個固原兵再也沒有戰心，紛紛四散奔逃。
李毅率軍前衝，命令大同軍高呼“降者不殺。”
最後俘虜千人，從側面突入圍殺高迎祥的官兵側翼，接了高迎祥之危，將南路官兵盡數擊潰。
高迎祥頭戴氈帽，身穿鐵甲，對著李毅抱拳。
“李兄弟，今日若非有你在，老哥我怕是要折損慘重。”
李毅擺擺手道：“高大哥言重了。你我同是義軍，情同兄弟，既然有難，我如何能坐視不管。”
兩人說著話，這時有斥候來報。
“大帥，北路軍已經被官兵擊潰，中軍失利，正在撤退。”
李毅眉頭一皺。
“開戰不過兩個時辰，如何會敗的這麼快？”
高迎祥卻苦笑道：“李兄弟的大同軍戰力強大，對戰官兵自然輕鬆。只是其他義軍卻戰力稀鬆，遇到不利戰局，怕是會有人後撤。”
斥候也道：“闖王說得對。正是張獻忠、老回回見手下損失慘重，率先後撤，才使得北路軍慘敗。北路官兵威脅中軍，大頭領只能後撤。”
李毅眼中冷光閃動，“義軍如此鬆散，為求儲存實力，置大局不顧。長此以往，如何能敵得過官兵？”
高迎祥嘆息道：“老哥我自然明白。只是大家貌合神離，大頭領懷柔有餘強硬不足，說到底還是實力不濟。要是大頭領有李兄弟這種軍力，自然能夠整合各家，只是可惜。”
此話說的已經很深，可見高迎祥是將李毅當成自己人。
李毅自然投桃報李道：“高大哥若是有心，今後你我合營作戰，也算是互為援兵，也能保險些。”
高迎祥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和李毅合營。
此戰他可是看到大同軍軍力強大，有這種強大的盟友，今後也能安全許多。
雖然有被吞併的危險，但同樣也能從大同軍得到許多好處。
他是私鹽販子出身，懂得利益和風險往往同時存在。
戰況不利。
王嘉胤下令各家交替後撤。
南路軍擊敗固原兵，陣斬固原參將陳倉，奪取將旗，可謂是大獲全勝。
相比於慘敗的北路軍，失利的中路軍，可謂是大出風頭。
高迎祥自然不敢居功，向眾位頭領陳述李毅手下大同軍戰力多強，引得眾人側目。
張獻忠、老回回等人卻嗤之以鼻，臉上有些掛不住，直接撂了句話，帶軍隊向東撤退。
王嘉胤本想安排撤退路線，叫了幾句也沒能留下他們，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這時候洪承疇趁勝追擊，中軍各部也按耐不住，紛紛後撤。
若是一窩蜂撤退，必定陷入混亂，成為大敗。
王嘉胤無計可施，李毅當即站出來願意阻擊官兵，為大部隊撤退贏得時間。
這種義舉，引得眾位頭領欽佩。
當即曹操羅汝才也願意留下來跟李毅並肩作戰。
高迎祥也衝李毅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留下來。
於是王嘉胤命令心腹王自用一同阻擊官兵，自己帶大部隊後撤。
可是官兵來的太快，大部隊各部頭領心思不齊，有些驚恐之下，竟然丟棄老弱飢兵，直接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