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就是巫師
深夜。
黑雲密佈，遮住所有星光。
學徒營地中一個個黑色帳篷矗立著，漆黑寂靜，如同是一個大型墓地。
在伊森帳篷周圍，數道頭戴面罩的身影無聲浮現。
一共有著五個人。
“殺了伊森，解魔藥劑我們平分。”
“他可是領悟了騎士秘技的大騎士，我們打得過他嗎？”
“你們沒看到另外四個喝了魔力血漿後的虛脫模樣嗎？萊納比伯甚至連站都站不來，需要人攙扶著，伊森再強，終究還是人，不是巫師。”
“而且他的騎士秘技是需要蓄力的，我們這麼多人趁著他熟睡，一擁而上，他反抗得了？”
“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只是擔心事後被圖卡巫師他們發現。”
“被發現又怎麼樣？大不了一死！死前能拖伊森這個萬眾矚目的天才一起下地獄，死都值了！”
“沒錯，反正沒有解魔藥劑我們也活不了多久，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沒有人再有異議。
趁著巡邏的黑甲騎士離開，他們眼睛對視一眼，手握利刃猛地衝進伊森的帳篷。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衝進伊森帳篷中的四人，猶如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任何聲息。
空氣寂靜得可怕。
只有夜間悶熱的晚風在耳邊吹拂。
本想跟著其他人步伐進入伊森帳篷的最後一人，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吞嚥著口水，汗水直流。
他多麼想開口向裡面的人喊話。
問他們是不是出了意外，為什麼那麼安靜。
咕嚕！
在他的口水吞嚥聲中，帳篷門簾被撥開，一名十五歲黑髮少年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那人瞳孔陡然瞪大。
居然是伊森·艾爾！
伊森活著走出來，那衝進帳篷裡的四個人豈不是？
竟然連一點打鬥聲響都沒有，四個有著騎士實力的人就被伊森幹掉了，伊森實力也太強了吧？
不是說因為魔力血漿後遺症的緣故，全身乏力動彈不得嗎？
贏不了！
逃！
那人剛想悄悄離開，卻發現伊森的視線朝他射了過來。
“索克，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幹什麼？”伊森問道。
“我、我不是索克……”見實在瞞不下去，索克只能摘下頭套，惶恐說道：“我只是剛好路過而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跟他們不認識，伊森大人您放過我吧……”
這個想夜襲伊森，殺了伊森奪取解魔藥劑的人，赫然是伊森最初的病人之一，索克！
巡邏回來的黑甲騎士看到對峙的索克和伊森兩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道有人偷襲伊森，結果被伊森反殺後。
黑甲騎士說了句“屍體你自己處理吧”，然後就走人了。
伊森走進帳篷，不多時便一左一右各扛著兩具屍體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呆呆站在原地的索克，眼睛一眯。
“愣在這裡幹什麼？你想讓我自己處理這些屍體？”
“是！”
索克急忙進入帳篷，學著伊森一左一右扛著兩具屍體走了出來。
兩人沉默著朝著平時丟棄屍體的護城河走去。
近了。
已經能夠聽到河流洶湧的水波聲。
沉默了許久的索克終於開口了。
他抬頭注視著沒有一絲星光的陰沉夜空，視線彷彿看到了萬里之遙的故鄉。
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心理，竟然說起了他的往事。
“我的母親只是一介女僕，在某次服侍醉酒的男爵時，被男爵強要了身體，懷了我。”
“然而母親並不討男爵喜歡，男爵甚至不願意給予母親情婦該有的待遇。”
“沒有屬於自己的僕從，沒有屬於自己的院子，還需要掃地煮飯打雜伺候人，除了多了一個男爵情婦的名頭，和還是女僕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我從小到大，甚至不允許喊男爵一聲父親。”
“我和僕從們混跡在一起長大。”
“這種生活我並不討厭。”
“因為我有一個很好的青梅竹馬，她叫瑪琳，是馬廄管事多恩大叔的女兒……”
“她笑起來嘴角有兩個酒窩，眼睛像太陽一樣明亮，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心中所有陰霾都會被驅散掉……”
“我沒有遠大的理想。”
“我這輩子不求大富大貴。”
“只要能夠和瑪琳一輩子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已經約定好了，等我十六歲成年，我們就結婚……”
索克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和瑪琳在一起的時光，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他的一生，本該平凡且幸福。
然而那一天，男爵突然找到他，本該美好的一切都毀了。
索克的臉龐忽然變得扭曲起來。
“我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沒享受過男爵之子的權利。”
“可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承受做為男爵之子的痛苦？”
“他有那麼多兒子，有那麼多私生子，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
“我不想進入黑沼魔森！”
“我不想成為巫師！”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活著回去！和我的瑪琳在一起！”
撲通！
四具屍體被扔進護城河中。
水花四濺。
半米長的黑色食人魚翻滾著身體，爭先恐後的啃食著。
索克轉過身來，淚流滿面的看著伊森。
他蠕動著嘴唇，發出他這輩子最真摯的懇求。
“求您了。”
伊森不語，只是一腳踹在索克腰間。
“啊！”
索克飛入河中，在河水中掙扎著，想要爬上岸。
只是河中的食人魚根本沒有給他機會，數十上百條食人魚圍著他瘋狂啃食。
咔咔嚓嚓。
“啊啊——”
慘叫聲漸漸變小，直到完全消失。
伊森伸手摸了摸臉頰，臉頰上沾染著幾滴透明的液體，那是索克飛濺的淚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索克的故事非常感人，他都快被感動了。
那又如何？
殺人者人恆殺之！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伊森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烏雲散去。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
在伊森眼瞳深處，河水平緩的流淌著，魚兒在水中嬉戲，看上去多麼的寧靜祥和。
剛才屍體被食人魚分食，索克在食人魚的圍攻下慘叫掙扎，都彷彿是假象一樣。
“再見。”
“願你下輩子不再踏入巫師世界。”
對於索克背叛一事，伊森內心深處沒有任何波瀾，既不後悔，也不傷心，更沒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