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伴隨死亡
在陸川如今的理解裡，在這個世界的修士可能會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壽數耗盡以及肉身死亡，這也是大多數人所理解的死亡。
第二次死亡是靈性的消失，身處冥界的靈體順著冥河進入歸墟，在靈性消失之後，即便是謝婉的符籙也無法再將逝者從冥界召回。
靈性消失過程所需要的時間和靈體本身的靈性強大與否有關，按照冥族的經驗來看，通常合道境的靈體會更加強大，通常需要五六十年的時間才會逐漸開始消散，當然也有特殊的例子，像之前的天武帝便是有著超人之處，即便殞落兩百餘年，仍能靈性不散。
其實按照陸川的理解，靈性消失基本上已經等同於徹底死亡了，如果這個世界也有輪迴一說，失去靈性的靈體進入歸墟，也許就已經迎來了新的開始，但還有一種情況例外。
第三次徹底的死亡是在大道上徹底泯滅，這便是陸川已知的例外情況，他曾在大道上和許多非凡的存在交流，魔族的魔祖，清輝山的祖師等等，時間過去如此之久還能留下一個可以交流的道影，很難說他們已經徹底死去了。
陸川不知道這位驚才絕豔的活人谷祖師算不算得上非凡存在，但既然清輝山的祖師可以藏身於道，開創死中求活的齊思賢也未嘗不可。
可這些齊山翁並不知曉，他非常意外陸川提出了這樣一個冒昧的請求。不管是天下聞名的劍修還是命運執掌者，似乎和醫術毒術都扯不上任何關係。
眾所周知，活人經是活人谷最核心的功法，只有內門弟子可以修習，而且在沒有邁入合道境之前，須得將命匣交給宗門代管。
眾所又周知，烏托邦一向對傳世宗門的功法保護行為持有批判態度，並且主動透過手機付費“開源”高階功法，其中也不乏某些傳世宗門的核心功法。
齊山翁的猶豫只存在了片刻，很快就做出了決斷，他和陸川只做了一個不會將功法外傳的口頭約定，便痛快地交出了記錄著功法的玉珏。
他是活人谷的當代宗主，如果活人谷的核心功法外洩，他肯定會因為這件事成為活人谷數千年傳承的罪人，但如果往生秘術能在他手中補全，毫無疑問他將成為自祖師齊思賢之後最偉大的宗主。
齊山翁自己也快到了要死中求活的年紀，沒有什麼不敢賭的，他自己也在期待著完整的往生秘術能夠參破生死玄機，給自己的人生照亮新的前路。
更何況對方是聞名天下的陸川，人的名樹的影，即使對方說出他參悟了活人谷之後也許能在大道上和祖師齊思賢交流這樣離譜的話，齊山翁也覺得或許有三成可信，畢竟和天選之人有關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離譜，他可以不理解，但也可以先相信。
陸川對自己的天賦有相當的自信，但他畢竟也不是萬法皆通的張清河，兩輩子他對醫療的所有經驗都是作為患者，再加上活人經本身就是不俗的頂級功法，即便是有齊山翁在一旁指點，陸川也不能再短短几個小時就做到登堂入室，只是略通一些皮毛。
齊山翁面上驚歎陸川的學習速度，表示宗門裡最有天賦的弟子在剛入門時都不會有陸川這麼順利，實際上心裡倒是送了一口氣，陸川要是真的一下子就掌握了活人經，那才真叫人直呼大道不公。
不過對於陸川來說，略通一些皮毛就已經足夠了，他並不需要對活人經有多麼深刻的領悟和造詣，只要足夠觸發自己的金手指，能夠透過身與道合的符籙進入到對應的大道中尋找齊思賢就已經足夠了。
齊山翁頗有些豔羨地看著陸川掏出身與道合的符籙，他聽說過這種由烏托邦部長級人物製作的符籙，可以幫助修士感悟大道和有一定機率進入悟道境界，簡直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寶物。
隨著烏托邦和外界的交流日益頻繁，許多烏托邦的金手指和特色的符籙也早已不再是秘密，像不滅之軀、咫尺天涯、身與道合、時間零這些風格各異但又無比強大的符籙，對所有的修士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只不過這些符籙幾乎沒有出口的途徑，即使是齊山翁這等傳世宗門的宗主，也只是從網路上的傳聞了解到它們的強大。
齊山翁看著身與道合的符籙在陸川手中消散，陸川閉上了眼睛開始在大道中神遊，他的周身有彌散出的道韻，其中蘊含的道則齊山翁再熟悉不過，絕對是和活人經有關。
這奇特的現象讓他對陸川能成功的信任瞬間從五成暴漲到了八成，緊接著不過片刻的功夫，他便完完全全相信了陸川。
因為陸川已經透過大道找到了齊山翁本人，陸川的聲音在他的天靈響起，來自靈魂深處的大道接觸是這位修道兩百餘年的老前輩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他無師自通地和陸川在肉身相隔不到十米的情況下透過大道交流了起來，這種類似“神交”的交流方式感覺比用手機通話還要絲滑，念頭轉動之間就完成了幾輪對話。
齊山翁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祖師，不僅僅是祖師，還有待他如親子的師父，先一步離他而去的愛侶，還有...
但一切戛然而止，前一瞬還在道境遨遊的陸川於現世睜開了雙眼。
大道的更深處沒有再看到其他人了，沒有活人谷的祖師齊思賢，也沒有齊山翁所說的師父師祖，甚至他都沒有看到今天剛剛在他面前上演死中求活的齊不休。
活人谷的過去，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死亡。
...
告別了心事重重的齊山翁，又婉拒了活人谷精心挑選cosplay仕女的豔麗女修，陸川靜坐在活人谷奢華的客房內，一手操持著手機給烏托邦的親友通訊，一手握著命運覆盤今日在活人谷的見聞。
他今天在活人谷禁地已經動用了非常多次命運，無論是元石還是精力都消耗頗大，經歷了晚上道境探索後，他心裡的疑團反而比白日裡更多了些，只是他還沒有下定決心，是不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把疑團在今天馬上解開。
號稱醫毒雙修的活人谷，其核心功法指向的大道卻似乎並不是醫道，而是一條和命運有關聯的陌生大道，況且他在大道上也沒有見到吳小冉、江靈珊這些熟悉的面孔，也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
但活人谷似乎並不是有意欺瞞，陸川從多方途徑核實的訊息都能證實活人經確實是非常深奧的醫修功法，或許是因為活人經涉及生死之秘，和救人也有一定的關聯。
除了活人經指向的大道之外，活人谷巨屍更是離奇，不僅靠近它可以聽到歸墟同款的虛無之音，似乎還能直接將修士在大道上的道影一併抹除，簡直是聞所未聞。
他本就是考慮從歸墟獲取往生之秘過於危險，這才透過網路輾轉迂迴找到了活人谷，如今看來危險其實總是伴隨著死亡，歸墟是如此，巨屍也不例外，只不過危險的部分全都由活人谷承擔了。
活人谷的齊思賢也是一個藏在迷霧中的人，他的天賦，他的奇遇，他創造的功法和他留下的奇怪規矩，以及他的死亡，如果要探明和還原一個大概的歷史輪廓，恐怕也還需要不少命運提問的投入。
陸川的手指摩挲著命運，心中飛轉的念頭漸漸平息，即便擁有命運，他也不可能搞明白所有的事情，當下對他來說重要的是往生秘術，至於活人谷的隱秘，或許會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地自己浮現出更多的輪廓。
他的心裡有了決斷，於是便關上手機準備再做一下睡前的修行晚課，他習慣性地隨手起了一卦，復算一下這次活人谷之行的運勢。
上吉。
陸川笑了笑，收起了命運，閉上眼睛後幾個呼吸間周身的元氣便開始歡快地遵從某種規律運轉了起來。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起卦的一瞬間，房間外的夜空中，有一顆不起眼的星瞬間黯淡了幾分。
與此同時，就在距離陸川不過幾千米的一處活人谷內門弟子休息區域，一個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猛然抽搐了幾下，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悶哼。
那人的嘴角不斷地湧出大量的鮮血，像是一個堵不住的噴泉一般，但他的眼中卻是閃爍著模糊的星光，滿意地鬆了一口氣，在他的身邊躺倒著一名年紀頗大的活人穀神通境弟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如果劉明江在這裡，或許能認出這個鬼祟的身影。
這個名叫星斗的傢伙，曾經出現在天神殿，疑似是神族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