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俗
“你是誰？”
陸川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蒼冥真神，祂表面的樣子看起來還是一般無二，但陸川卻很清楚地意識到，對方皮下的靈魂已經悄然變了。
他和蒼冥真神這麼多年可以算是朝夕相處，兩人時常坐而論道，分享彼此對大道和世界的理解，陸川對祂的眼神語氣早已十分熟悉。
不讓他離開，為什麼，天意不允…
“你就是這個世界的天意？！”
“是。但我也是蒼冥。”
陸川心中大受震撼，他和蒼冥真神找了這麼些年的天意，居然一直都在他們身邊。
他光是知道蒼冥真神記憶不全，而且在塵世錄的每一次輪迴都會重置，但他真沒想到蒼冥真神可能是個精神分裂！
難怪蒼冥真神的記憶不完整。難怪天意只在祂的心中。
“我也想知道你是誰，為何可以在塵世之中保持清醒？”這位自稱天意的存在看向陸川的目光中充滿了探究。
祂自從進入塵世錄中之後，偶爾也會關注從現世進來的外來者，他們在塵世錄中只會和碌碌眾生一樣度過往常的一生，但祂從未見過像陸川這樣的闖入者，知道自己的來處和目標，清晰自在地活著。
陸川聽到對方的這個問題，瞬間就明白祂和蒼冥不一樣，如果祂代表著蒼冥真神另一部份的神格和記憶，至少這一部分化身天意的祂知道塵世錄的性質，大機率也知道祂自己的來歷。
他一邊思考著如何措辭才能從對方那裡獲取到自己需要的資訊，一邊開始動用脫身的後手，自從第一次和蒼冥真神照面，被對方控制住無法離開塵世錄開始，陸川就早就準備好了這個後手。
塵世錄世界可以和現世的大道相連，陸川的意識悄然連入音之大道，熟練透過大道找到了林清影，讓媽媽隨時做好準備，得到他進一步的訊息就立刻把他和塵世錄分開，物理斷網。
“這有什麼難的，你不是也保持了清醒嗎。”陸川完成了後手準備之後，便可以放開手腳和‘天意’對話了。“我原以為蒼冥是被誰暗害，才會被困在這裡，結果竟是你自己的籌算，倒是我多餘的好心，想要把你救出來。”
“你不必詐我，你幾次進來接近蒼冥，也未必是什麼好心。”‘天意’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能在塵世中保持清醒的手段並不多，以你的知見經歷構造出的世界來看，應該是一個很幼小的靈，絕無可能超脫，再加上你似乎有信心可以透過蒼冥給你的功法找到祂，你到底是誰？你和道一有什麼關係？”
道一？
哥們兒你這一句話，把自己身份證號碼給報出來了啊。
陸川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道一的名字一報出來，基本上就可以確定眼前這位‘天意’是大道之劫前的老東西，有梵古藏身冥界的先例，蒼冥把自己藏在塵世錄這件法寶中度過大劫似乎也合情合理。
驚的則是對方似乎能判斷他的年紀不大，結合祂說的知見經歷構造世界，或者這個塵世錄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讀取了他的部分記憶，也難怪這個世界的主要地圖這麼像他在藍星的記憶，中原的北面是草原部落，西面是山脈，東南是海。
但是自己明明是透過命運的能力，才能在塵世錄中保持自己的意識，為什麼對方會判斷自己和道一有關係？
有這樣判斷的可不止是眼前的‘天意’，梵古也曾經做出這樣的判斷，甚至太一在未來的片段中還在對陸川說‘你不是道一’，說明至少在某一些時刻，太一也認為陸川是和道一有關的。
“太一前輩和梵古前輩也都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但我只聽過祂的名字，從未見過祂。”
陸川毫不顧慮地抬出了太一和梵古的名號，一方面是向對方展示自己的“知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透過對方是否知道梵古已經死去來試探對方和現世的關聯以及塵世錄對他記憶讀取的程度。
“祂們竟也活了下來...”
‘天意’聽到這樣的回答明顯有些錯愕，祂在塵世錄中不知歲月，祂們這些舊道歷的殘黨，如今又能在現世自由行走了嗎？但是太一和梵古也不是一路人吶？
太一能活下來祂不意外，梵古憑什麼能活到現在？
祂的心態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祂為了從大道之劫中存活下來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祂知道有許多當時比祂要強得多的存在都在大道之劫中隕落了，但如今聽到遠不如祂的梵古也還活著，甚至比祂還自在，這感覺就不太美妙了。
祂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目光又重新在陸川臉上聚焦，“梵古也就罷了，太一既然這麼說，那你肯定和道一撇不開關係。”
‘天意’說著便放開了對陸川的控制，“既和道一有關，又認識太一和梵古，小友也算是半個故人了。你在這個世界掘地三尺地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陸川有些訝異對方的態度改變，這些舊道歷的殘黨一個個感覺都不太正常，他也不敢放鬆警惕。他進來塵世錄除了兌現承諾之外，最想要了解的當然是這個和現世大道相連的塵世錄藏著什麼奧秘，但他問的時候卻不會這樣直白地問。
“蒼冥真神，祂是您的另一個意識嗎？祂現在怎麼樣了？”
‘天意’深深地看了陸川一眼，“你就這麼關心祂？祂確實是我的一部分意識，你下一次再進來的時候，祂還會在的。”
“您將自己的意識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作為神靈看管這個世界，另一部分化身天意限制神靈，就是為了躲過大道之劫嗎？”
“不完全是，想要度過大道之劫的辦法有很多，將自己藏在小世界是最笨的辦法，這樣做幾乎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現世，對我們來說跟應劫而死也沒有太大區別。
但我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知道為什麼嗎？”
陸川感覺到了對方分享欲的旺盛，他想到對方可能有一個非常牛逼的計劃，但是已經有幾萬年沒有辦法和聽得懂的人分享了。
作為一個捧哏，他如果直接捧一句“為什麼呢”大機率也能讓話題延續下去，陸川想了想自己在藍星上看過的小說，猜測道，
“小世界也和大道相連，你想要在小世界證道超脫，然後再殺回現世？”
‘天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容中充滿了得意。
“俗，太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