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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購買四區域土地

三大區域,加已定案補償並落實的酬勤皇莊周圍田地,魏庭枝放下一切事務,騎馬奔波,親自逐地考察。

待全部確定,已是兩個月後,將近年關。

為防萬一,他沉思默想後,還是戴著臨行前弟弟塞過來的防風禦寒口罩,執韁疾奔,快馬回京,請金暮黎及三大買主親筆籤文書。

臘月嚴冬,冷風肆虐,金暮黎直接將夜夢天、易錦、善水三人一起帶到現場,讓他們看看自己名下土地位置和範圍,再去府衙與賣主當面簽字、摁手印,付清銀兩。

夜夢天乃著名陣法師夫婦的獨苗苗,加上神獸雪麒毫不遮掩的以人身形象立他身旁,親自為其辦理普通民事的地方官除了殷勤與討好,連個閒屁都不敢放。

“替本尊傳話出去,以後,這裡便是本尊夫君的地盤,流風律法規定交納多少租金錢糧,本尊夫君會依法交納,”金暮黎的聲音由平靜至漸冷,“但若欺負他的佃農,霸佔他的良田,不僅陣法山莊會來討說法,本尊也會毫不客氣,”

她陡然亮出堅硬利爪,爪尖輕輕一掃,滿堂桌椅便被劃成兩半,“膽敢覬覦者,這就是下場!”

地方官吏嚇得跌坐在地。

金暮黎恐嚇完,直接帶四人原地消失,讓官和吏再驚一回。

畢竟有些東西,他們只聽過,沒見過,無論是佛教神足通,還是道教御劍飛行,從未有機會飽眼福。

如今,卻是冥界神獸當場表演了一把。

然而,這樣的表演,以後還是別出現了。

太傷心臟。

且,破損的桌椅還得……

剛想到這,便見地上有兩張銀票,一名衙役哆哆嗦嗦道:“是、是魏公子留下的。”

他口中的魏公子共幹四回這樣的事,每到一處,都在金暮黎亮爪時,丟下兩張銀票做補償。

咱威脅歸威脅,但不能讓人家平白無故的吃虧遭殃,不然說出去,也不光彩。

狠歸狠,理還是要講的。

去暮黎山莊附近時,易錦既未提出順便看望哥哥,也沒半點情緒波動,事一辦完,就跟麥芽糖似的,緊緊黏在金暮黎身上。

魏庭枝看眼夜夢天。

不料,夜夢天竟只是翻個白眼,既沒開口,也未打算掐架。

魏庭枝心下甚奇。

善水倒再次清理了更加破爛的老道觀,並去亦師亦父的老觀主墳前磕個頭,上炷香。

魏庭枝也滿足了參觀當地百姓為金暮黎建立的神獸功德廟的願望。

來廟裡上香的人並不多,但爐中香火始終不斷,一問之下,才知全城百姓定了時間,輪流值守,保證每日都有最少三炷香被點燃。

魏庭枝看著雕像,不由讚歎工匠雕功,連金暮黎眼尾的那抹凌厲都能展現出來,實屬厲害。

金暮黎隱住身形,懸立半空。

鳳棲城這兩年風調雨順,並不需要她做什麼。

百姓卻把時和年豐的功勞歸到她頭上,覺得是因為建了這座廟,才有如今的五穀豐登。

他們忘了,鳳棲城在出事之前,本就是福地。

只不過,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修仙都要歷劫,神尊仙帝魔尊妖王都得經受天雷拷打,何況區區凡民,再好的福地也會有劫難。

而她恰好,是那個化劫之人。

四件大事了卻,金暮黎將魏庭枝送回帝都,欲帶三人回冥界。

易錦單打獨鬥磨練了這麼久,此刻還是忍不住興奮,直接在她臉上親一口:“姐姐真好,錦兒終於可以回家了!”

“是不是想寶寶了?”金暮黎捏捏他鼻尖,“九個娃也很想念你們,就都回去聚一聚,吃頓團圓飯吧。”

夜夢天和善水也很激動。

魏庭枝半明白,半疑惑,但什麼都沒問,告辭之後,徑直回了家。

奔忙這麼久,家人應該也很想他。

果然,剛進弟弟院落,妘宇然便大叫一聲,直撲入懷:“你可回來了!”

魏庭枝緊緊抱住他。

片刻後,又想起自己身上臭,連忙鬆開,喚人備水沐浴。

妘宇然在他洗第二遍時,跳了進去。

水波有節奏地盪漾,浴桶差點裂開。

魏庭枝不顧疲勞,戰了個天昏地暗,直至夜半,才沉沉睡去。

一隻手伸到他面前,如玉指尖輕輕描摹他的眉眼,又將唇瓣貼上去,微碾一下便離開,相擁而眠。

次日,妘宇然睡了個懶覺。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他唇上輕啄一口,然後動作輕緩地下床。

他閉著眼撒嬌般哼唧一聲,又睡過去。

魏庭枝洗漱後先去給老爹請安。

魏父隨便問了問,知道兒子最近做的事,也沒說什麼。

畢竟他更明白,屬於金暮黎及其家人的土地,以後不僅是戰亂時平民百姓的避風港,也能保魏家後人免受馬蹄踐踏、欺辱凌虐。

如此多方受益、且積陰德的事,哪怕搭上全部家財,也值得。

“皇莊案進行得如何?”魏庭枝道,“結束了麼?”

魏父點點頭:“二十四皇莊,牽扯很大,但長公主動的官員不多,主要是他們的兒子管家門生幕僚。”

“那也不少,”魏庭枝嘆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會有人清算。”

“長公主雷厲風行,很是了得,”魏父面露讚賞之色,“貴妃被禁足,其兄辭官成功;肖家女兒不爭氣,被她親手打死,肖父得知訊息時,恰好親手把親戚人犯送到官府,聞言當場口吐鮮血,昏死過去,肖家老么被錦衣衛從鴻鵠酒樓帶走,之後長子亦被牽連下獄。”

“肖家長子可是官在刑部,就這麼廢了,”魏庭枝搖搖頭,“不過聽聞此人乃笑面虎,對誰都笑臉相迎,心腸卻甚是狠毒。”

“但凡牢獄,哪裡沒有冤死的鬼,”魏父嘆氣,“你祖父死前一再叮囑,對小人只能敬而遠之,不可得罪,否則他們會不斷下黑手,直至人死戶絕才肯罷休。”

“孩兒明白,”魏庭枝神色凝重,“所以孩兒上次斗膽在金暮黎面前進言揭露,除掉幾個死對頭。”

“你竟敢借她之手?”魏父大駭,“你是活膩了嗎?若被察覺,咱魏府有多少命夠填?”

魏庭枝慚愧:“此計當時就被識破。”

魏父身體晃了晃。

魏庭枝連忙扶住:“爹爹放心,她既已傳音警告,就不會再追究。”

“你、你……”魏父抹抹額頭上的汗,“你可千萬不要再糊塗。”

“孩兒知曉,”魏庭枝連聲安撫,“為了贏得信任,之後的所有事,孩兒都選擇對她開誠佈公。”

魏父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宇然的朋友,你如何交往,為父不管,但要時刻謹記,莫要失了分寸,這顆福星,也一定要護好。”

魏庭枝立即應是。

魏父又嘆氣:“我能看出,宇然很喜歡孩子,但為避嫌,從不去大嫂院落,加上他要寫話本,我也不想他被打擾,便未採取行動,將孫子孫女接出,另分院落單住。”

魏庭枝頷首:“他們現在的任務,是學習,待大些,我再選擇時機帶在身邊,親自教授,讓他們熟悉生意,掌管店鋪事務。”

魏父第三次嘆氣:“只能如此了,誰讓你……唉!”

魏庭枝微微低首,垂眸不語。

“不用愧疚,爹沒怪你,”魏父拍拍兒子肩膀,“只要你倆好好的,多個兒子我也一樣高興。”

魏庭枝淡笑:“嗯。”

父子二人聊了些時,又一起用過早膳,妘宇然才從夢中醒來。

魏庭枝已經坐在床邊。

妘宇然看看窗外:“見過老爹了?”

魏庭枝輕嗯一聲:“還一起吃了飯。”

“哈?你們一起吃飯,居然不喊我?”妘宇然故意無理取鬧,“等著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怎麼收拾我?”魏庭枝俯身,將人逼躺下,貼在耳邊低語,“像昨晚那樣?”

妘宇然的臉頰瞬間紅透:“滾!”

魏庭枝捉住他的手,摁在榻上:“你讓誰滾?”

“當然是~~”嚷到一半,妘宇然頓住,繼而歪了歪頭,“一起滾行不?”

魏庭枝眸色漸深,低頭就是一口。

妘宇然身軀一顫:“別咬……”

魏庭枝微微抬臉:“求我?”

“求你,”妘宇然聲如潮湧,“求哥哥放過。”

魏庭枝從他胸前抬起臉,卻雙目微紅,即將變身為野馬。

妘宇然猛地出臂,將他脖頸箍住,想翻身反壓。

奈何力氣不夠,剛反一半,身體呈側姿,便被魏庭枝所鉗。

兩人僵持半天,魏庭枝見弟弟鼓著腮幫子、瞪著眼,不由氣笑。

他鬆開手,任由妘宇然反壓騎坐,將他兩拳死摁胸前連聲叫嚷:“服不服?服不服?”

魏庭枝正要無奈說服,那人卻緊接一句:“不服再幹!”

然後,囂張的弟弟被一把掀翻。

半個時辰後,妘宇然罵罵咧咧揉腰起床,待洗漱完,安康已買來主子唸叨好幾次的黃花菜面。

魏庭枝坐旁邊陪餐。

弟弟雖狼吞虎嚥,絲毫不顧形象,但依然賞心悅目,百看不厭。

妘宇然不理他,自顧自大口吃面,補充體力。

魏庭枝學他發呆時的托腮模樣:“想哥哥嗎?”

明知故問。

妘宇然翻了個白眼:“不想。”

魏庭枝輕笑。

“出去這麼久,事情應該都辦好了吧?”妘宇然沒好氣道,“要不要去醫院找周不宣嘮嘮?”

“我走後,你們是否還經常碰面?”魏庭枝將豆漿推給他,“陳掌櫃有沒有說什麼?”

“金暮黎也走後,我倆單獨見面的次數就少了,但陳掌櫃那邊的訊息我差不多都知道,”妘宇然吃完麵條又喝湯,“肖家遭了殃,徐家也倒了黴,但因徐家有個女兒在宮為妃,還是有翻身餘地的。”

魏庭枝點點頭:“聽聞徐家長女性格倔強又不失穩重,一直在後宮隱形人似的默默無聞。”

“而且她有個舅舅思想很正直,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熟悉的人都稱外甥女隨舅,”妘宇然每喝兩口,就頓一下,“此人和其他官貴子弟完全不同,若能收至麾下,定是可用之才。”

魏庭枝明白了:“看來長公主已有意提拔。”

“不只是他,聽說三年一次的科考,讓翰林院儲備了不少人才,”安康遞上溼棉帕,妘宇然擦擦嘴,“這也是百里釗借斥責罷免吏部尚書王世充、不給百官面子的底氣。”

魏庭枝頷首:“本朝學子中進士後,首先要進翰林院歷練,然後才委任各地知縣或留都。”

他起身為弟弟披上大氅,“太祖剛建國時缺人做官,連殺幾批人後也空位極多,但如今,透過連續幾代帝王的積累,朝中官員早已人滿為患,此等情景,只能等年老致仕或有心犯錯,否則無從安插。”

“可不是,徐家兩個兒子,先後中了探花,如今還在翰林院。”

兩人說著話,一起往外走。

安康已備好馬車,出門即上。

“人已夠多了,偏偏還有個國子監,”待坐下,妘宇然才繼續道,“聽周不宣的意思,可能下一步就是將其廢除。”

“確實不用再留,”魏庭枝也贊同,“皇子公主多已成婚,且分封四方,公侯伯爵又被清理,沒剩幾個後代,只餘官貴之家。”

“周不宣說,進士科會完全替代國子監的地位,等官員徹底不從國子監出來,國子監就會變成又冷又窮的破落衙門,說不定連房子都倒塌,”妘宇然歪靠他肩上,“聽說太祖弄的那個專門掛學生腦袋的怪竿子很是刺眼,所以晚廢不如早廢。”

魏庭枝默然片刻,才嘆道:“專立長竿梟令學生,確實……”

學校成了刑場,誰能安心讀書啊,難怪當初會有反迫害**。

“老爹也說太祖時期的國子監,別說學生被逼自縊、強制餓死,就連祭酒都歸田的歸田、被殺的被殺,換了好幾任,”妘宇然動動腦袋,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最後一任若非趕上太祖大限至,僥倖留條小命,也會不得善終。”

魏庭枝低聲嘆息:“太祖撐天拄地,功高至偉,唯手段,有時過於偏激殘暴了些。”

話落,又想到什麼,忙叮囑,“這些話,關起門來自家說說就好,千萬別外傳。”

“知道,”妘宇然在他肩上扭頭,“你看我像傻子嗎?”

魏庭枝捏捏他的臉,笑道:“不像。”

妘宇然很傲嬌地輕哼一聲。

天氣寒冷,街上人少,加上未落雪,馬車便速度不減地直達醫院。

醫院設計得非常人性化,專門備有馬車、牛車、板車停車位。

妘宇然下車後,不忍讓馬伕挨凍,便道:“拴好馬匹後,去門診一樓大廳等,走時叫你。”

馬伕感激無比,連連點頭。

妘宇然很快找到院長辦公室,但人卻不在裡面。

連問幾位醫生,才知正做急診手術:一孕婦在家生產,卻因胎位不正,嬰兒先出來一隻腳,然後卡在裡面。

緊趕慢趕送到醫院時,孕婦仍在出血,嬰兒估計也已窒息身亡。

妘宇然頓時替家屬心涼半截:“周不宣的一貫主張,就是人類進化到現在,每個器官都不是多餘的,手術能不做,就不做,畢竟任何手術都會產生諸多後遺症,能讓她答應動刀子,必是萬分危急,甚至凶多吉少。”

魏庭枝攬住他的肩:“去看看。”

於是兩人直接前往手術室,坐在門口鋪著軟墊的藤椅上等待。

一個全身補丁的青年男子走來走去,最後因焦急、緊張和勞累,一屁股坐地上,滿臉懊悔。

妘宇然忙過去問情況。

男子搖著頭,不想開口。

直到聽說他是周神醫的朋友,才實言相告:“家裡餘錢不多,還要供弟弟上學,指望他考中,這才想省下來,怎料……”

誰能預測到娘子會難產大出血?

妘宇然欲怪怨,卻說不出口。

連產婆都捨不得請,哪有閒錢每月孕檢?

啊,不對,“我記得,惠民醫院沒有孕檢費啊。”

這裡沒有任何儀器,中醫又全是憑雙手觸控來確定胎位正不正,根本不要錢啊。

魏庭枝提醒:“不是所有人都曉得什麼是孕檢。”

“啊,”妘宇然這才想起有些東西並未普及,“我忘了……”

兩人默默退回座位。

此刻,人沒出來,什麼安慰都是多餘的,不起任何作用。

就在妘宇然閉上眼,等得昏昏欲睡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啟。

“產婦幸留一命,至於孩子,”周不宣道,“我很抱歉。”

青年男子掩面痛哭。

“別哭了,快去照顧你娘子吧,”妘宇然拍拍他的肩,“孩子沒了,還能再要,大人要是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青年男子這才磕頭道謝。

“病人已經送往病房,你去住院部一樓16號房間,”周不宣淡淡道,“對自己娘子好點兒,她才是與你互相扶持、共度一生的人。”

青年男子抹著眼淚,連連稱是。

周不宣看向魏庭枝二人:“跟我來。”

妘宇然與她並行:“你徒弟呢,怎沒看見他?”

周不宣無語:“打完下手送病人去病房了啊。”

妘宇然驚呆:“你讓他個男人幫忙……接生?”

“那怎麼了,”周不宣理所當然,“女醫生看男科,男醫生看婦科,不是很正常嗎。”

“啊……也是,”妘宇然心說自己快被這個世界同化了,“那個小孩兒,真的救不活麼?”

“時間太長,送來路上就已死亡,”周不宣疾步快走,“出那麼多血,能把大人保下,就是奇蹟。”

到了辦公室,妘宇然立即上前給她捏肩膀:“累壞了吧?我幫你放鬆放鬆。”

周不宣笑了笑,看向魏庭枝。

果然,那傢伙臉上的嫉妒之色想掩飾都來不及。

魏庭枝知道自己被發現,乾脆敞開了說:“這傢伙心裡恐怕沒有我,餐風飲露跑這麼久,回來他都沒說幫我揉揉。”

“呃……”妘宇然正按摩的手陡然頓住,愧疚之後,便是狂怒,“那還不是因為你~~嗚嗚!”

魏庭枝捂住他的嘴:“行了,知道了,不怪你。”

周不宣哈哈大笑。

滿身疲憊都要笑沒了。

魏庭枝摸摸茶壺,涼的:“茶房在哪?”

“不用你忙,”周不宣擺擺手,“一會兒皇甫奉過來,讓他去。”

“對,讓他去,”妘宇然道,“能在周院長身後學東西,還一毛錢不花,不多做點事怎麼行。”

“三公子說的是,”皇甫奉站在門口,“能追隨師尊,是我十世積來的福。”

背後說人被抓包的妘宇然臉色一紅,低聲嘟噥:“魏庭枝你怎麼不關門……”

皇甫奉去茶房泡茶端來,周不宣親自動手,先為魏庭枝斟上一杯:“這段時間費力勞神,長途遠奔,真的辛苦你了!”

“無礙,”魏庭枝微笑,“只是這已定案的二十三大皇莊周圍,還要購買嗎?”

“買,”周不宣語氣堅定,“好不容易金暮黎主動開口,咱一定要抓住機會,把此事辦成。”

魏庭枝點點頭:“年底店鋪正好清賬,到時我會抽出正常開支後的餘款,全部投進去。”

“我也會把所有積蓄都拿來,”周不宣道,“不夠的話,再把王府租出去。”

“加我一個吧,”妘宇然道,“離家時,老爹老媽和哥哥給了我不少錢,到了魏府,乾爹又送我鋪子,庭枝平日也給我許多零花,因為花錢的地方少,就都攢下了。”

魏庭枝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周不宣想了想:“行是行,但你多少要留點兒,一個人在京都,必須有錢傍身。”

魏庭枝:“……”

他一個人?那我是誰?

“那肯定的,”妘宇然拍胸脯,“放心吧,我不孬。”

周不宣笑了起來。

“真的,”妘宇然解釋道,“暮黎是神獸,不需要錢財之物,夜大哥、易錦哥哥、善水道長也在冥界定居,不會在這久待,所以田地的管理權其實都在我們手上,除了頭三年免租需要我們墊付,後面就不會再吃虧,到時搞個小賣部放在各村村口,說不定還能盈利。”

周不宣偏偏腦袋,豎起大拇指:“牛掰!”

魏庭枝看著弟弟溫笑:“想做什麼就去做,哥哥永遠支援你。”

妘宇然美滋滋地點頭。

“那,”魏庭枝喝口熱茶,“既然皇莊都能把多出來的田地退還農民,下一步,是不是該趁水和泥、藉機讓所有朝臣吐出強佔部分?”

“必須的,”周不宣示意皇甫奉坐下,“二十四皇莊之事剛了結,便有朝臣上奏,長公主先給眾人機會,讓他們回去後自己清查辦理。”

魏庭枝笑了:“他們大概以為長公主殿下並無深究之意。”

“此事,誰都別想逃過,”周不宣無情冷哼,“若不退還,要麼,百姓上告,要麼,再死一批人。”

魏庭枝心下一驚:“難道?”

周不宣自然不能說實話:“毒蘑事件,我們可以讓它人為發生幾次。”

“啊?”妘宇然愣了下,然後滿臉不贊同,“幹這事兒道德不道德先不說,只用蘑菇這一點,是不是就太明顯?而且搞多了,人家會覺得酬勤皇莊都是故意下毒。”

“那咱換個毒物?”就等他這句話的周不宣道,“比如毒蛇啥的?”

“……”妘宇然糾結,“雖然殺了那些狗東西並不可惜,但若親自動手……罪孽就該落咱自己頭上了。”

“都一樣,”周不宣擺出無所謂的態度,“幕後指使和執刀者沒啥區別。”

妘宇然嘟噥:“但起碼自己手上不沾血。”

“看看再說吧,”周不宣覺得此時與他都是沒必要的爭論,“長公主出手,定不會讓人失望。”

妘宇然正要接話,卻突然想起一件事:“誒?百里釗的一月之期,就算過去了嗎?”

“肯定啊,”周不宣忍不住笑,“玉璽都在她手上,就算能力不強,官員還真敢給她試用之期?”

“啊,也是,”妘宇然點點頭,“若是奉旨還被百官趕下臺,那得多㞞的人啊。”

周不宣笑出聲。

她看向默默旁聽的皇甫奉:“徒弟,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皇甫奉遲疑片刻,才道:“徒兒覺得,長公主殿下,也是極好的人。”

周不宣滿意點頭。

皇甫奉被她反應鼓勵:“皇甫家族和其他家族、本地官吏,也佔農民不少地,只是,天高皇帝遠,誰都管不了。”

“管不了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周不宣道,“最重要的,是無人付出全力、用心改變。”

魏庭枝明白周不宣的意圖,助力道:“就像我們魏家也是京都富戶,但魏府田地都是花錢買來的,不僅沒有強買強賣,更未多佔。”

“而且魏府對佃戶也很好,從不欺壓,”妘宇然驕傲道,“更不會私自奴役,讓他們免費幹這幹那。”

皇甫奉慚愧:“我家做不到。”

“你要想跟我們一樣,得先掌權,”妘宇然神秘兮兮道,“把掌家權從老頭子手裡搶過來,才能一切你說了算!”

皇甫奉更加慚愧:“我、我才疏智淺,沒那能力……”

“沒能力是因為沒幫手,”妘宇然擠眼,“若我們給你支援、當你後盾……怎麼樣?嗯?”

皇甫奉眼中火苗驟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搖搖頭:“太遠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妘宇然摸摸下巴,思考片刻,未果,轉向另外兩人求助,“不宣,哥,你倆有啥好主意麼?”

周不宣和魏庭枝都故意皺眉思索。

皇甫奉半抱希望看著二人。

“確實太遠,”魏庭枝嘆息,“就算手裡有人,也夠不著。”

皇甫奉心裡本就只有一半的希望又破滅一半。

周不宣卻仍在苦苦思索。

皇甫奉不忍:“師尊,您~~”

“想起來了!”周不宣打斷他,“為師正好有個朋友在惠雲道!”

皇甫奉驚喜之後,是猶疑:“他……”

“他能幫你,”周不宣給他吃定心丸,“此友武功比我還強,且極為聰慧,手段層出不窮。”

皇甫奉的眸光漸如星辰:“真的?那師尊,他叫什麼?弟子該如何找他?”

周不宣正要說出衛禕昀的名字,卻臨時改口:“我先飛鴿傳書,問問情況,確定後再告訴你。”

皇甫奉不疑有他,連忙點頭:“多謝師尊!”

於是,正要趕回家陪父母親人過年的衛禕昀,收到一封密信。

“總算來了,”熙眾津道,“雖然跟我想的不一樣,但也不錯。”

被現實捶打、成熟許多的衛禕昀道:“我們該如何做?”

“化裝成乞丐,把百姓的怒火挑起來,”熙眾津搓搓手,“只要鋤頭籮筐一開打,咱就渾水摸魚,把那撈足油水的狗官腦袋打爆。”

“……”衛禕昀無語,“那最後倒黴的,可能還是百姓。”

“就是要激化矛盾,”熙眾津道,“官民對立起來,事情才能越鬧越大,驚動朝廷,派兵鎮壓。”

“可我怎麼覺得有點多此一舉,”衛禕昀皺眉,“不是等百里乾起兵造反,再兩軍對壘麼?”

“你懂什麼,”熙眾津輕哼,“造反也得等春天化凍,不然南軍北上,還沒打仗,就病死了。”

“……”衛禕昀受教之餘,還是不解,“可這跟咱挑事有何關係?”

“閒得唄!”熙眾津雖仍需藏形匿影,卻已毫不氣鬱,“在皇甫奉回來之前,咱們總得找點事做。”

衛禕昀:“……”

“要不然幹啥,”熙眾津又氣又無奈,“邪尊不來,我想換身體也沒辦法,一旦從你這裡出去,氣息就會洩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您的意思是,”衛禕昀終於明白他為何只說不動,“得回山洞?”

“不然呢,”熙眾津嘆氣,“不僅咱仨要過去,還要把新看中的人一起帶走。”

“您……”衛禕昀試探,“已有人選?”

熙眾津:“沒。”

衛禕昀:“……”

敢情嚷嚷半天,連個影兒都沒有。

“玄久黛不來,密信都發不出去,想再多也沒用,”熙眾津抬腳,“早點回去過年,早點回來搞事。”

衛禕昀邊走邊質疑:“真的只是太閒?沒有其他目的?”

“你這娃子,”熙眾津嘆氣,“你們周神醫不是說了想澄清天下、讓更多土地迴歸農民手中嘛。”

“昂,那怎麼啦?跟~~啊,我明白了,”衛禕昀終於知道他想幹什麼,“你要在百里乾造反之前,先辦成這件事?”

“對嘍,”熙眾津道,“惠雲道這麼大,又不止一個雁象城,咱們去別的地方,給他弄亂,殺掉幾個城狐社鼠、劣豪貪官。”

“殺人?”衛禕昀頓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積德?”

熙眾津輕嘖:“你說你這孩子的腦子……誰說咱自己親自動手了。”

“啊,”衛禕昀有些窘,“我這不是……關心過度麼……”

熙眾津頓步,摸摸他的頭:“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不僅讓百姓丟田賣女沒有活路,還草菅人命,百姓要他們項上狗頭便是因果報應。”

衛禕昀受他想法支配,抬臂摸過自己腦袋後,又打了下自己手:“別動不動就摸頭,你又不是我祖父。”

“我是你祖宗,”熙眾津毫不客氣,“小屁孩兒,事還挺多。”

“祖宗怎麼了,”衛禕昀不服,“天天共用一個身體,同進同出,還給我擺祖宗架子,你像話麼?”

熙眾津:“……”

這小東西剛認識時就滿身反骨,敢跟他搶奪身體控制權,雖然漸漸被征服,性子卻沒改多少,尤其相處日久、兩人特別熟悉之後。

“閉上嘴巴,留著喊爹吃飯,”熙眾津哼道,“再嚷嚷,我就跳河洗冷水澡,讓你風寒。”

衛禕昀:“……”

這隻缺德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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