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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迎公主回宮監國

所有官員都未想到,次日早朝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陪陛下前往宮門,親迎養在民間的長公主。

收到口諭的當夜,大部分朝臣都未睡好。

幸在靈氣充沛,看不到很明顯的黑眼圈。

大皇子黨、四皇子黨幾乎一夜未眠。

保持中立的幾位朝臣也只是略微小憩。

右都督咼綱新等早已暗中依附百里釗的大臣則因心情激動而坐以待旦。

長公主監國,史無前例。

即便曾有女子當政,也是后妃上位。

公主能成功謀權,聞所未聞。

而如今,歷史將加入新篇章。

憑百里釗的謀略與手段,朝堂很快就會變天,徹底成為公主黨說話的地方。

事實上,除了他們,很多人都不知長公主尚在人間的傳言是否屬實。

即便昨晚得到確切訊息,也想象不出一個常年養在民間的女娃,能有什麼出息。

說不定連衣著都土裡土氣。

至於學識教養……

嘖,想都不敢想。

然而,當那緇衣女子騎著烈馬“追風”、連她身後兩名護衛胯下都是“逐電”、“絕塵”出現在視線裡時,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長公主策馬疾馳,快到跟前時才來個馬蹄急剎。

身著帝王正裝的百里賡立在原地,滿臉的淡定笑意。

英姿颯爽的女子飛身下馬,單膝跪地:“兒臣百里釗,見過父皇!”

百里賡親手將她扶起:“我兒一路奔波,辛苦了。”

“能得見父皇,兒臣再辛苦也甘之如飴,”百里釗反手扶住他臂肘,“父皇率百官親迎兒臣,兒臣……兒臣……父皇累不累,兒臣背您回去休息可好?”

百里賡哈哈大笑:“我兒甚是孝心,但父皇還未老。”

“父皇當然未老,”百里釗當眾拍馬屁,“有了紫螺樹,父皇再修煉個五百年都不是問題。”

百里賡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不明真相的朝臣皆是滿頭霧水,一臉懵逼:這父女倆真是分離多年、第一次見面嗎?

內閣首輔、一品都督齊步上前:“微臣見過長公主!”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半死不活地躬身行禮。

雖說此女氣度不凡,又是皇家血脈,但究竟是個養在鄉下的小妮子,皇上拖著他們這些老臣站在寒風裡親迎不說,還得向她抱拳哈腰,屈尊降貴。

如此隆重,她配麼?

然而,當皇上直接將人帶到金鑾殿,宣佈一件重大之事,他們才知,根本就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了。

“什麼?長公主監國?”

“這、這……”

大驚之後,便是阻撓。

“皇上,萬萬不可!”

“監國向來是太子之權,即便太子未立,也輪不到女子攝政!”

“是啊皇上,無論本朝還是前朝,都未曾有公主監國的先例!”

“此事若傳出去,別人還當我們流風內閣無人、朝堂無人,無端引來嘲笑!”

……

大臣們一個接一個出列發言,唯內閣首輔李春和、一品都督咼綱新及他們陣營裡的人半聲不吭。

兩位首領明著是為皇帝效忠,暗地裡卻另有心思。

為了拿到錦衣衛最高權柄,咼綱新當面吃下百里釗的蠱蟲。

李春和原本不屬任何黨派,只一心為朝廷做事,所以認真論起來,其實算是皇帝的人。

百里賡雖親口說讓百里釗決定首輔人選,但百里釗不可能傻到直接安排自己的人。

李春和的上位,讓百里賡更加放心,認定女兒不貪權。

他不知道的是,李春和成為首輔的前夜,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傳音,隨後,趁夜半無人之際,戰戰兢兢獨自去了趟祖宗祠堂。

祠堂香案上躺著一封信。

他把信紙開啟,逐句看完。

當他按要求將信件放回案桌並退後十步時,一條不知從哪裡游來的青蛇,用尾巴牢牢纏捲紙張,穿梁過牆,順著高處小窗悠然離開。

本就驚出一身冷汗,結果,那青蛇即將出去時,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青蛇明明不會說話,但莫名的,李春和愣是覺出那是警告。

不過,此時二人不言不語,倒非因為百里釗,而是帝王提前告知並授意,因為預料會有朝臣阻攔。

他倆的任務原本是批駁化解,但能混到這個位置,誰能沒個心眼:出聲之前沉默片刻,任由朝臣蹦躂。

如此,長公主才能看清誰是反對她的人,準確揪出大皇子黨、四皇子黨,一個一個踢出朝堂。

至於次輔陸嚴、大學士柳橡楠,就更別說了。

整個內閣都相當於帝王秘書廳,所有閣員都來自皇帝任命,不屬任何政黨。

皇帝一切詔諭,都由首輔擬稿,首輔執筆時,旁人沒有置喙餘地,所以即便平日處理公務時偶有意見分歧,最後也由首輔定奪。

次輔再如何覬覦首輔手中大權,想要攻擊汙衊取而代之,首輔再如何感受次輔的威脅,想要讒毀驅逐,也會選擇暗鬥而非明爭。

此等關鍵時刻,首輔都不開口,閣員自不會蠢到強行出風頭。

被直接拉到龍椅旁邊站著的百里釗面容淡淡,心中冷眼。

老實說,僅她這個位置,都夠某些人氣惱。

前朝就因某太監立在御座旁邊,與帝王一起受了群臣跪拜而被彈劾致死,公主雖為皇家後嗣,卻也不能站在那麼近的地方。

哪怕是皇后,都只能在宮宴上與帝王並坐,連議政殿的堂陛臺階都不能踏上,何況區區放養公主?

百里賡任由朝臣們七嘴八舌,不給半點反應,連表情都沒有。

百里釗始終不動聲色,直到差不多了,才往首輔那邊看一眼。

李春和立即表態:“你們這些老古板,沒有先例怎麼了,沒有先例,我們可以創造先例嘛!”

陸嚴繼續目下鼻尖,作壁上觀。

柳橡楠偷偷觀察了下帝王神色,附和道:“首輔大人說的是,任何事都是破舊才能立新,史書對此也記載頗多,我們何不效仿先輩、做那敢於打破舊俗的第一人?”

這話引來新一輪反駁,怒斥自我作古者有幾人受於朱門正道?何況長公主自小養在宮外,既未學習,更未接觸朝政,把國事交給她,無異於鑽冰求火,探巢捕魚。

李春和這方則說古今異制,今務不必奉行故事。

被罵死腦筋的大皇子黨立即把太祖搬出來,言當遵從圭臬。

李春和的門生直辯那也沒有哪條律法寫了不準公主監國。

大皇子黨臉紅脖子粗,指尖哆嗦著快杵到那五品官員鼻子上。

參與論戰的大臣越來越多,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周不宣站在百里釗的酒樓包廂窗戶旁,默默凝望皇宮方向。

公主監國不會太順利,這會兒,她應該正被群臣詰難吧?

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

自從百里釗以真容公開踏入皇城,她就知道,那個女子,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只有一點她想錯了。

她以為,百里釗會帶她一起入宮。

但她身後的護衛,卻沒有她。

百里釗說她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不能拿出來的王。

呵,屁的底牌,屁的王。

她可沒那麼自大。

坐著喝豆漿的金暮黎輕嘖一聲:“瞅你這表情,還在想那事兒呢?”

周不宣搖搖頭,自嘲一笑。

“她不帶你,是為了保護你,”金暮黎吊兒郎當地開解,“若讓人知道你是她的弱點,你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招來無數暗殺。”

“我?是她的弱點?”周不宣指著自己鼻子,“開什麼國際玩笑。”

金暮黎挑眉:“不信?”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是對她有幫助沒錯,但也沒重要到那一步,”周不宣坐下,轉筆般玩轉筷子,“我只是她眾多力量中的其中一股。”

金暮黎呵呵。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講千句,道萬言,她也悟不透。

“不是要給閻奇琛寫信麼,”金暮黎朝紙筆抬抬頜,“備了半天,怎麼不動手?”

周不宣無語:“你故意的。”

“想寫信分散注意力的是你,拿了紙筆寫不下去的也是你,幹老子屁事,”金暮黎罵得毫不客氣,“老子真是閒得蛋疼,才陪你在這耗著。”

“哎哎,我就隨便說說,開開玩笑,別生氣嘛,”周不宣立馬跑過去續茶順毛,“這麼大的事兒,有個好奇心很正常,難道你不想知道百里釗和大臣有哪些對話?”

金暮黎斬釘截鐵:“不想。”

周不宣:“……”

這天兒沒法聊。

此時,朝堂上,咼綱新忽然出聲喝停大家,發言道:“皇上閉關,勢在必行,否則被樂星翼超過去,我們第一強國的位置就沒了。”

眾臣摸鬍鬚的摸鬍鬚,頷首的頷首。

這一點,無人否認。

“既然此項大家能達成共識,那麼,”咼綱新質詢,“請問反對長公主監國的同僚,除了長公主,你們認為還有誰能擔當此任?”

於是,湧起新一輪爭論熱潮。

有提議召回大皇子的,畢竟大皇子並非扶不上牆的爛泥,當以大皇子優先。

也有提議四皇子或其他皇子的,找的理由則是五花八門。

酒樓包廂,金暮黎將筆塞到周不宣手裡:“寫!”

周不宣:“……”

寫個信還有帶強迫的。

然後一邊咕噥沒天理,一邊蘸墨起筆。

既然決定做,就要用心,不能讓閻奇琛罵她亂七八糟寫的什麼玩意兒。

於是,定下心神的周不宣,片刻就寫滿兩頁紙,並在第三張紙上繼續。

“你這手劃拉得挺快,”金暮黎斜靠在椅背上咬油條,“寫的啥?”

周不宣頭也不抬:“真想知道?”

金暮黎嗯了一聲:“問著玩兒。”

周不宣:“……”

問著玩兒你還嗯?

有沒有臉?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說說唄,”金暮黎吃完油條,拈炸糕,“滿足一下你要傾訴的慾望。”

周不宣:“……”

簡直不想說話。

但最後還是說了:“昨天跟百里釗提議成立藥品監督管理局時,心血來潮,想問問閻奇琛,被癮君子當毒品磕的奧施康定後續怎麼樣,畢竟我來得早,很多事都不知道後面如何發展的。”

“奧施康定?”金暮黎卻有自己的關注點,“那是什麼?”

“……”周不宣的筆頓了頓,淡定解釋,“普渡製藥公司生產的處方藥,宣傳是治療各種疼痛。”

“哦,”金暮黎不以為意,“相當於去痛片唄。”

“沒那麼簡單,”周不宣放下筆,“這種緩釋止痛藥,多是用在癌症患者或多次手術後仍不能緩解背部疼痛的患者身上。”

金暮黎不解:“癌症患者有藥治,那是好事啊。”

周不宣搖搖頭:“只是緩解疼痛,並不能治療。”

“那也可以了,”金暮黎道,“起碼能讓病人活得不那麼痛苦。”

“但你可知,處方類止痛藥都會被患者和癮君子錯用?”周不宣神情嚴肅,“撲熱息痛,複方羥考酮,泰勒寧,這些藥的有效成分都是麻醉劑羥考酮,每片藥都含至少五毫克,奧施康定的成分更是純羥考酮,劑量最低的也含十毫克,高的能達二十毫克、四十毫克、八十毫克甚至一百六十毫克,其火力簡直堪稱核武器!”

金暮黎還是沒明白:“太專業,不懂。”

“……”周不宣默了下,選擇另一種方式解答。

“啊,知道了,”金暮黎恍然大悟,“就是吸毒嘛!”

“對,”周不宣舒口氣,“我就說你一黑道大佬怎會連這都不曉得。”

“賴我?”金暮黎翻白眼,“你特麼全說醫學專業術語,誰能懂?”

周不宣不跟她計較:“因為是處方藥,拿不到藥的孩子就去黑市購買,黑市價格越來越高,孩子錢不夠,就偷家裡的東西變賣,有的還開啟父母保險箱,部分成年人甚至打劫藥店,走上犯罪道路。”

“我去,”金暮黎爆粗,“那可真是大禍害。”

她回憶道,“連我都知道有些東西不能碰,沒成想……”

“因為上癮的人越來越多,奧施康定的銷售額一飛沖天,有些缺德醫生為了利益,把診所變成藥片工廠,只需花錢掛一次號,即便不合規,也能無窮無盡開,”周不宣道,“有的癮君子開不到藥,就假裝成背痛、偏頭痛等疼痛患者,跑幾百裡,從別的醫生那裡騙取處方,甚至偽造處方,或者用真處方做出假複製。”

“我尼瑪,”金暮黎感嘆,“這些瘋子真牛逼。”

“因為奧施康定純度高,很多磕藥者都像用可卡因一樣直接吸服,毒癮嚴重的,還會把它弄成液體,像用海洛因一樣進行注射,”周不宣道,“隨著藥物濫用日漸加劇,傷亡人數也節節攀升,我走時,醫生阿特.範.澤已去李郡高中展開調查,發現有三分之一的學生試用過奧施康定,還有記者在《波士頓環球報》發表文章,說緬因州因奧施康定而掀起磕藥大潮,曾經夜不閉戶的地區,變得犯罪猖獗,戒毒中心爆滿,事情危急到波特蘭市檢察官致信全州醫生,警示他們開奧施康定處方時要慎之又慎。”

金暮黎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尼瑪,我感覺自己在聽驚悚故事。”

“的確可怕,”周不宣看向她,忽福至心靈,腦中一閃,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所以你有沒有方法查到流風為何到現在還未出現鴉片?”

“嗯?”金暮黎被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一跳,“你這是盯上我了?”

“不不,就是想請你沒事的時候,順便看看這世界是個啥情況,”周不宣笑得討好,“我原以為兩個空間的歷史會有很多相同節點,但今天才發現,其實不一樣。”

“一個毫無靈氣的普通三界,一個連石頭花草都蘊含靈氣的神魔六界,怎麼可能一樣,”金暮黎看白痴般看著她,“你腦子有坑麼?”

周不宣:“……”

為了尋求正確答案,我忍。

與此同時,金鑾殿的議政,正接近尾聲。

百里賡終於開口:“所有分封出去的皇子都有秘密任務,沒有完成者,不得回京。”

剛還爭得面紅耳赤、氣得胸脯不斷起伏的朝臣們瞬間傻眼。

不是,皇上,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這話你咋不早說啊?

合著看戲似的瞅我們吵半天,你擱這兒等著呢?

反對聲音最大的朝臣正愣怔,忽聽上方傳來長公主的聲音:“本殿初回乍到,確實無法服眾,這樣吧,你們給我一個月時間,若一個月內,本殿無法管好這個國家,本殿自行向父皇請辭,不僅離開朝堂,且永不踏入京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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