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來只有我是小丑
卡拉OK天花板下的球形燈緩緩旋轉，五顏六色的光不斷在眾人臉上閃爍著。
並算不上怎麼悅耳的歌聲混雜著音樂伴奏，迴響在包廂內。
當然，櫻井樹對這場景有所預料。
大家都是正常的普通高中生，隨隨便便唱唱就能，【太好聽了吧，簡直像是天籟】的話。
那東京可能就真遍地都是學院偶像了。
只是，櫻井樹望著那正大聲唱著《突如其來的愛情》的佐藤若葉，還是有些無語。
怎麼評價她的歌聲呢？
高情商一點，相比於技法，至少情緒是足夠充沛的。
只不過，她情緒充沛到......
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從她口中唱出來的歌聲，居然是《東京愛情故事》那個浪漫故事的主題曲。
她有事沒事就往卡拉ok跑，櫻井樹還以為她擔任起自己第二階段的試驗呢。
現在看來，這工具人也並非全能。
不過儘管瘋狂跑調，她也依舊抱著話筒沉醉的使勁嚎嚎，倒也有她十足的風格。
或許在那外表加持下，也會讓不少人覺得可愛。
只是，那和櫻井樹想要收集負面情緒的目標，就南轅北轍了。
佐藤若葉高歌完之後，在其他人的慫恿下，顯得有些拘謹的羽瀨詩音也握了上了話筒。
櫻井樹倒很慶幸，大家的目光都在那位新轉學而來的大小姐身上。
這讓沒有什麼人來煩他。
櫻井樹自己本身對於唱歌也沒太大愛好，只是單純的聽眾。
他只是不斷檢查著卡拉OK的歌單表，將其和前世的記憶進行著仔細比對，不斷想著如何多搞點米。
至於羽瀨詩音唱了什麼，櫻井樹倒是沒太大印象。
她聲音也挺好聽，像是這種名家大小姐應該也學過一些音律，跑調問題明顯比佐藤若葉小很多。
只是她的分貝比起佐藤若葉而言，就收斂太多了。
還沒伴奏聲大，反而顯得平平無奇，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大家還是相當捧場的拍手叫好。
“原來羽瀨同學，平常也會看動漫啊！”
“嗯，偶爾....”
羽瀨詩音點了點頭，隨後放下話筒，筆直的坐在了沙發上。
一手拿著杯子，一手託著杯底，小口的喝著水。
櫻井樹則回過頭，才發現原來剛才她唱的歌是倉木麻衣的《渡月橋~思君》。
“誒！真的啊！我也超喜歡柯南那一部劇場版的！”
佐藤若葉一臉興奮的湊了過去，挑起了話題，有佐藤若葉這種高手話癆加入，一幫人又迅速的聊到了一起。
還是沒想到好主意的櫻井樹則掏出手機發了訊息。
“誒，等等.....”
佐藤若葉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掏出了手機檢視著訊息。
隨後一臉不解的望向了在角落的櫻井樹。
櫻井樹：【什麼時候走？】
佐藤若葉：【才剛剛一個小時誒！】
佐藤若葉：【說起來，我們為什麼坐這麼近，要用手機聊天？】
櫻井樹：【你要是覺得我當大家的面催你走不尷尬的話也行，反正我也不在乎。】
佐藤若葉：【那還是算了，你就不能多和大家聊聊天嘛！也不見你唱歌。】
後面又發了一個斜眼鄙視的黃豆表情。
櫻井樹：【我害羞，我要是像你那麼大嗓門跑調，我估計是一輩子都沒有東京愛情故事了。】
佐藤若葉：【你抬頭，看我。】
櫻井樹抬起頭，向遠處的佐藤若葉看去。
只見她趁著大家並不注意，惡狠狠的癟著嘴，做了一個鬼臉，以此表達她對櫻井樹的不滿。
櫻井樹則已經習慣了她的扮鬼臉，低著頭繼續發訊息：【所以，還要多久。】
佐藤若葉：【再過一會兒啦！這也太早了，你餓了的話，就吃點桌上的零食吧！】
佐藤若葉：【說起來，我們明明就在一個房間裡，卻在用手機悄悄聊天，感覺好奇妙哦。】
佐藤若葉：【像是在揹著人家說悄悄話一樣。】
櫻井樹對此還沒來得及回應，佐藤若葉便被抓了包。
“若葉，你在和誰聊天，一直在發訊息？”
相比在角落隱身的櫻井樹，佐藤若葉還是太過顯眼了。
“啊，沒什麼啦，我在聯絡兼職啦！你們呢，在聊什麼？”佐藤若葉連忙放下手機，敷衍了過去。
隨後又悄悄的向著櫻井樹眨了眨眼睛。
好像在說，看哦，我保守住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哦。
“哦，兼職，有找到好的兼職嗎？我最近實在不想在便利店幹了，好無聊！”
“啊，便利店就算好了，我晚上在居酒屋裡幹兼職呢！那些喝醉的大叔超麻煩誒！”
人群的話題被轉移到了兼職上面，對於這一部分現充學生而言，兼職倒是個火熱話題。
因為去參加各種活動總是需要經費的，一般情況下光靠家裡給的零花錢，顯然是捉襟見肘的。
“真羨慕啊，要是我是像是羽瀨同學這樣的大小姐就好了，就不用去兼職，也不用去憂慮以後的事情了。”
有人嘆氣，每個普通家庭孩子都會幻想的一個環節，【要是自己是富二代就好了。】
而羽瀨詩音聽著別人表達的羨慕之情，卻微微低了低頭。
雖然她確實衣食無憂，但日子也遠沒大家想的那麼美滿光鮮。
她要選擇走的路，也並不容易。
只不過要是她說出口的話，就有點何不食肉糜的味道了。
“說起以後的事情啊，我們都高二了，真是不知道，以後要幹什麼啊，你們呢？”
話題從兼職跳轉到了的未來。
“啊，總之先升學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考上什麼學校.....”
“我的話，大機率就直接工作了，不過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啊，或許是廚師，司機？反正我這輩子大概也沒什麼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本來還熱烈的氛圍，頓時降溫了不少。
對於未來，處於青春的大多數人都是迷茫的。
如果在還是孩童時，問到他們未來要幹什麼，大家的回答反而清晰明瞭又堅定。
我要做演員，我要當作家，我要當科學家，甚至是我要當假面騎士，正義的夥伴......
但伴隨著年紀增長，卻已經有太多人，已經說不出自己未來的打算。
絕大部分人，都已經無法再堅定的說出像是孩童時那樣的話......
現在要是誰還那樣認真的說出那種話，反而會顯得像是異類。
儘管大家在表面上會開開玩笑以作鼓勵，但背後多半又會將其當做笑料談資。
這大概也是羽瀨詩音站在臺上，最終沒有說出來自己目標的原因。
本來大家都有正面印象的大小姐，要是突然被當成了異類，可怎麼辦是好？
在讀空氣也能算作一門學問的日本，一旦被當成異類.......
“誒，若葉你想幹什麼？總感覺你永遠都樂呵呵的，從不擔心這些問題啊。”
有人問著臉上從來看不到半點迷茫的佐藤若葉。
“啊，其實我最近看了不少漫畫，說不定想成為漫畫家呢！”
佐藤若葉倒是完全沒其他人的顧慮，順口說著。
一邊沉默的羽瀨詩音微微一愣，心中湧現出一陣驚喜。
“真像是若葉能說來的話，真厲害！不愧是你。”
“我周圍大概也就只有若葉能說出自己想要成為漫畫家了吧！”
眾人哈哈大笑。
而正端著杯子，看上去波瀾不驚的羽瀨詩音，此刻內心卻激動的不行。
原來，想要成為漫畫家，也可以這麼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啊！
話說，剛才我有唱動漫主題曲，大家也很樂意去聽。
那自己說自己要成為漫畫家，應該也不會像是某部漫畫中的大小姐說自己要成為攝影師一樣奇怪吧？
如果要是等下也有人問自己未來要做什麼，自己就堅定的說【自己要成為漫畫家】吧！
感覺馬上就能順勢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選擇來東京真是太好了！
一想到自己終於能把自己這個埋藏在心底的夢想，大大方方的分享給其他同齡人，羽瀨詩音就感覺自己心跳在不斷加速，彷彿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她剛微微張嘴，佐藤若葉卻先開了口，“誰說的，我總感覺很多人都想要成為漫畫家吧？是吧？”
羽瀨詩音趕緊認同的點了點頭。
但大家的目光，卻隨著下意識看向櫻井樹的佐藤若葉轉到了櫻井樹身上。
此刻不知道誰開了一句玩笑。
“說起來，從來沒聽說櫻井同學未來想做什麼，總不會也是漫畫家吧？”
櫻井樹聞言抽了抽嘴角，有些埋怨的看向了一邊的佐藤若葉。
佐藤若葉意識到自己好像把火給燒到他身上了，有些的抱歉抿了抿嘴唇。
而羽瀨詩音則是猛地回頭也看向了櫻井樹。
突然想到長谷初奈的話，難不成他也是想成為漫畫家？
羽瀨詩音沒想到，自己一來東京，就能碰到兩個有相同夢想的人，看向櫻井樹的眼神中頓時寫滿了期待。
可，櫻井樹卻說到：“只有傻子才會想成為漫畫家的。”
誒？
一邊正興沖沖準備表示【俺也一樣】的羽瀨詩音不由得愣住了。
這和她想的可不一樣。
櫻井樹一邊為自己洗掉嫌疑，一邊藉此攻擊著佐藤若葉：
“想要成為漫畫家大多數都是十足的蠢貨。聽上去夢想高遠，實際上呢，如果真把這當做人生目標，那可真是完蛋了......
畫漫畫本來就不是什麼有出息的工作，相比光鮮亮麗的那幾人，大多數畫漫畫的都是窩在房間內惶惶度日，最後一無所獲，反而落得一身毛病。
可明明就這連他們自己喜歡的漫畫家們都發出過這樣警告和提醒，卻還有些數不清的蠢貨，認為自己天賦異稟，一定能成為萬里挑一那個漫畫家。
實際上呢，只是做白日夢騙自己的普通愛好者罷了，不覺得都快成年了，問起人生目標，還是成為漫畫家特別可悲嗎？”
櫻井樹說著說著，腦海裡莫名想起前世那個一頭熱血扎入動漫行業，隨後便後悔的快死的自己。
不小心也說得有些過火。
但佐藤若葉也沒反駁，只是低著頭腦袋，委屈巴巴的嘟著嘴，老實挨訓。
因為是她自己再次不小心違法了兩人在外人面前討論漫畫問題的約定。
可，下一個瞬間。
砰！
一個玻璃破碎的聲傳來，一個杯子被狠狠摔到了地上，砸在了櫻井樹腳邊不遠處。
世界瞬間安靜。
眾人連忙隨著方向看去。
將杯子惡狠狠砸在地上的，居然是那個優雅端莊的大小姐。
羽瀨詩音，雙手捏成拳頭，微微顫抖。
“你憑什麼說想當漫畫家的人都是傻子？你懂漫畫嗎？！你才是十足的蠢貨！”
怒氣攻心的她，惡狠狠地斥責著櫻井樹。
“誒！不，沒關係的，我們只是開玩笑的！”
佐藤若葉見狀連忙起身解釋著。
而羽瀨詩音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金髮的辣妹。
感覺胸口發悶。
玩笑？
原來她也只是開玩笑罷了.......
根本不是所謂和她一樣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有她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那個像是小丑一樣可悲的蠢蛋。
羽瀨詩音頓時感覺自己從天堂墮入地獄。
燃起來的期待和喜悅，瞬間被打碎了。
“對啊，他們之間很熟的，只是開玩笑。”
“沒關係的，若葉和櫻井也是！打情罵俏的太過火了啊！”
眾人雖然完全不懂這位大小姐為什麼突然發怒，但此刻還是趕緊幫忙圓場。
“大小姐啊，你沒朋友嗎？開不起玩笑嗎？還是說你就是那種傻子？”
杯子就砸在了櫻井樹的腳邊，儘管並沒有傷到他，但那態度還是讓櫻井樹頗為不爽。
他向來不是那種沒有好處拿，還會默默忍耐的人。
她都衝自己摔杯子了，櫻井樹自然不可能在給這大小姐好臉色。
羽瀨詩音看著櫻井樹那張臉，滿臉通紅，被接連戳破真實傷害的她，感覺肺都要被氣炸了。
真想狠狠上去踩他一腳！
“你們這樣的傢伙，也不配做我朋友！”
羽瀨詩音留下這樣一句話，便轉頭拿起自己書包，氣沖沖的離開。
“等等。”櫻井樹叫住了羽瀨詩音。
羽瀨詩音回過頭，冷冷地看向櫻井樹。
心說，這傢伙的道歉我這輩子都絕對不會接受。
“你家裡沒教你嗎？摔壞了杯子要賠的，而且今天都是AA的。”櫻井樹說著。
一邊的佐藤若葉急忙拍了拍櫻井樹的胳膊，“你少說一句啦！”
羽瀨詩音漂亮的臉上滿是黑線，一言不發的從錢包裡甩出兩張一萬日元的鈔票，隨後氣沖沖就摔門離去。
“啊....阿樹，你性格真的有點惡劣誒！”
佐藤若葉想要追過去，但她也不知道櫻井樹明明是在說自己，羽瀨詩音為什麼那麼大反應。
真追上去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反倒可能會說錯話火上澆油。
“你不是早就知道這個了嘛？”櫻井樹回答著，“而且，那傢伙性格也沒比我好多少吧？”
“你該不會是不想以後我拉你來卡拉OK，故意搞事吧？”佐藤若葉的眼神充滿懷疑。
“你要這麼想也不是不可以，我走了，大家再見。”
櫻井樹也拿起書包，準備返程。
“你真的是！”
佐藤若葉看著徑直離開的櫻井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對眾人雙手合十，“抱歉，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錢已經付了也不用轉我了，今天就算我請客！”
“嗯....”
眾人還沒從這突如起來的衝突中回過神來，呆呆的點了點頭。
而佐藤若葉則抄起書包，趕緊追了出去。
“等等我啦！阿樹！你站住啊！櫻井樹！你性格超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