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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章 雲翰虎口才脫險 郭翊臨禍遭謀陷

第五十六章雲翰虎口才脫險郭翊臨禍遭謀陷

次日上午,褚漠寒召集了眾部下,正欲去雄武城參加落成典禮,忽見史鳴神色慌張走了進來,說是昨夜雄武城失火、糧草被焚……

褚漠寒聽罷猶如洩了氣的皮球,目瞪口呆一下子陷在了帥椅裡。

史鳴哭喪著臉,道:“大帥,三萬多件兵革甲冑、七八萬人馬兩個月的糧草一夜之間全被燒了,實在慘不忍睹哪。”

法師尚炎唉嘆了聲,道:“如此一來,我們起兵的計劃又得延後了。”

話音才落,褚漠寒騰的坐直了拍案怒喝道:“孃的,那縱火之人呢?”

史鳴道:“回稟大帥,據查那些縱火者皆為在押逃工,他們不是投火自焚,就是被殺,沒留下一個活口。”

“孃的,真是可惡至極!”褚漠寒聽了恨得直咬牙,將目光對準了元衝,“本帥命你巡城,怎會出此大錯?”

元衝身子顫抖了下,道:“大帥,據城門守兵報告,事發當晚曾有兩個可疑之人手持腰牌進了城內;火起之後,有一人逃走了……”

“逃到哪兒了?”褚漠寒問。

“漁陽城內。在下已令全城警戒,挨家搜捕。”元衝答道。

“可有什麼線索?”

元衝“嗯”了聲,說有一人十分可疑。

“何人?”

“駱大人所派押運貨物之人——白川。”

“白川……”褚漠寒驚呆住了。

“回稟大帥,此人本名李雲翰,為掩人耳目化名為白川……”

“李雲翰……既有嫌疑,為何不將他捉拿歸案?”褚漠寒打斷了他的話,問。

“因此人受駱大人委派,且是長公子好友,在下一時缺少證據,只好放過了他。”

“孃的,別管那麼多了,先抓了再說!”褚漠寒喝道。

“大帥且慢。”嚴過冷笑了兩聲,緩步上前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把火燒的可真是時候哪。”

褚漠聽了拍案怒喝,問他何出此言?

嚴過輕捋了下短鬚不緊不慢道:“回大帥,糧草被焚,在下以為縱火真兇是不是白川已無關緊要了;當下咱們應口徑一致,一口咬定是納尼所為。”

“納尼……”褚漠寒一臉困惑。

“大帥,您不是一直想除掉郭翊嗎?今阿思諾被殺,納尼已無可利用,留下來反倒是個隱患。在下以為,不如先殺了納尼,向陛下奏報就說是郭翊派他前來縱火,被我擒殺。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郭翊定是死罪難逃!”

褚漠寒聽了大喜,笑道:“孃的,若能除掉郭翊,這把火也真他孃的值了。哈哈——”

褚勖跟著讚歎道:“嚴先生此計一箭雙鵰,可謂高矣。”

嚴過稍稍收斂了些笑容,道:“只是郭翊乃褚言忠部下,歸朔方節制;目下當儘快告知季大人,請他和大帥聯名上奏於朝廷。”

元衝問,那李雲翰該如何處置?

不待褚漠寒發話,嚴過陰沉著臉,道:“此人有縱火嫌疑,且不為我所用,殺掉便是。”

褚漠寒“嗯”了聲,說此事就交給元衝了。

元衝諾了聲,隨即領命而去。

這時,一個探馬來報,說是達復率領北使團已出了南城門,欲回長安。

“想走,沒那麼容易。”褚漠寒冷笑一聲,隨即起身帶著一眾手下離開了帥府……

李雲翰和武七扮成了隨從模樣,混雜在北行使團的隊伍裡出了漁陽城。

爾後兩人告別了達復,直奔九原郡而去。

達復率使團向南行走了兩三里地,忽聽得身後一陣馬蹄聲響。他回頭一望,只見塵埃起處,褚漠寒帶著一隊人馬追了上來。

到了近前,褚漠寒向達復拱了下手,陰沉著臉,道:“大人既要走,褚某也不攔著,為何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呢?”

“將軍誤會了,”達復微微頷首,“將軍一向軍務繁忙,達某羈留日久已完成使命,豈敢再行討擾。”

“這算什麼話!你拿俺當外人了,是不?”

“將軍言過了。”達復一臉和氣,“將軍忠於陛下且治軍有方,漁陽百姓安居樂業,一派繁榮祥和之氣象,此乃社稷之福也;達某回京之後定會向陛下如實稟報。”

褚漠寒聽了頗為滿意,揮了下手命隨從奉上十箱財物。

達復見了大驚,問何故送禮?

“大人此行辛苦了。這點禮物呢,乃褚某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將軍見外了。達某例行公事,承蒙將軍多日款待,已是感激不盡,又豈能再受此厚禮!”

“不多,不多,”褚漠寒嘿嘿一笑,“不過是一些文玩字畫、玉器古董,俺一個粗人不識貨,還是送給大人賞玩吧。”

“這,恕達某實難從命!”

褚勖在一旁聽了登時來了氣,揚鞭指著達復罵道:“狗東西,真不識抬舉!”

達復輕輕瞥了他一眼,復對著褚漠寒道:“不知這位將軍是……”

褚漠寒見狀有些尷尬,對著褚勖厲聲喝斥道:“勖兒,還不向達大人認錯!”

褚勖聽了有些不大情願,耷拉著臉向達復拱了下手,說聲失禮了。

褚漠寒輕輕嘆息了聲,對著達複道:“犬子有所冒犯,請大人切莫怪罪。”

“無礙。”達復淡然一笑,將目光轉向了褚勖,“觀公子氣勢威嚴,頗有大將之風呀。”

未等褚勖作聲,褚漠寒咧嘴笑道:“大人見笑了;他呀,性情莽撞,整天就只知打打殺殺的,跟他那兄長相比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達復想了想,道:“久聞長公子大名,此行為何沒見到他呢?”

“慶兒呢,他去長安了;大人若想見他,只管去伏龍山莊找。”褚漠寒不假思索道。

“好,達某記下了;”達復腦海裡快速閃過慶公子的畫面,爾後對著褚漠寒拱手致謝、道了聲別,帶著手下和那十箱財物揚長而去。

元衝率兵趕到了塞上春驛館,四下裡搜查了一番,卻沒找見李雲翰。待向店小二打聽過了,方知他和武七一早就出了門。

元衝想了想,率兵追出了漁陽城。經過沿途數次查問路人,他確定了李雲翰出逃的路線,沿著西去的官道一路緊追了下去。

當他趕到了一條大河邊時,只見李雲翰和武七駕著小船已行駛到了河中心。

李雲翰向元衝拱了拱手,笑道:“元弟不必相送,咱們長安再會。”

元衝眼睜睜看著二人渡河西去,不禁又氣又急,罵道:“孃的,老子饒不了你!”

回到了帥府,元衝向褚漠寒覆命,說是沒抓住李雲翰。褚漠寒聽了並未深責,只是命他返回京城再多籌措些錢糧。

元衝接令後不敢怠慢,當日便和呂克、妙錦等人一路隨行前往京城。

出了漁陽城沒多久,元衝提醒妙錦,以後可得當心李雲翰。

妙錦裝作不解,問他此話何意?

元衝說,此番雄武城被焚,姓李的難逃干係……

“你還有完沒完了?”妙錦瞪眼道,“據坊間傳聞,那火是郭翊派人放的。”

“不,那是說給陛下聽的。”元衝冷笑了下,“下次若見著他,我絕不會放過!”

“你敢!”妙錦厲聲喝斥道,“我警告你,他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沒完!”

元衝聽了瞬間沒了脾氣,耷拉著臉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數日後,李雲翰和武七一路風塵僕僕趕到了九原郡。郭翊見了十分驚喜,當即設宴款待了師徒二人。

席間,郭翊慨嘆道:“長安一別已有數月,不想你我又在此相見,實在幸甚。”

“雲翰奉駱峰之命,押運貨物到漁陽,順道前來拜會兄長。”

郭翊愣了下,問他怎會為褚漠寒做事?

“非也。”李雲翰輕輕一笑,“常聞褚漠寒有不臣之心,故藉此押運之機北上一探虛實。”

“那,此行可有收穫?”

“果不其然,褚賊反狀明矣!”李雲翰放下了酒杯,肅然道,“廣開鹽池,私販食鹽、良馬,此罪一;強徵賦稅、奴役百姓,濫殺平民充敵冒功,此罪二;修建雄武城,大肆招兵買馬、禍亂邊關,此罪三;有此三條罪狀,他早該被殺數回了!”

郭翊紅漲著臉稍有些激動,道:“先生還少說了一條,勾結權臣、陷害忠良;郭某與其臨近,這些年是深受其害哪。”

“請兄長細說。”

“以前他曾派人攜禮前來欲與我交好,被我所拒。沒想到他暗中收買了我的部將納尼,唆使他焚燬糧草、起兵反叛。幸虧副將普懷恩及時剿滅,不然禍及三軍哪。”

李雲翰“嗯”了聲,問,“那叛將納尼呢?”

郭翊面露些許遺憾之情,說納尼東逃,不知所向;不過,其手下三個親信頭目皆被他擒獲,已錄得口供。

李雲翰思忖了下,道:“褚賊狼子野心,此番阿思諾不幸遇難,只恐下一個就是將軍您了。”

“這,”郭翊聽了黯然神傷,嘆道,“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哪!”

話音剛落,從屏風後面閃出了一位壯漢,對著兩人高聲喝道:“此仇不報,俺誓不為人!”

李雲翰抬頭一看,卻是敏泰,不由得一愣:“將軍——”

敏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季溫設計誘騙我爹前去圍剿納尼,趁機調派漁陽兵馬於半路設伏,將我爹殺害,餘部也多降服於他……我被逼無奈逃到了此間。”

“噢,原來如此。”李雲翰輕嘆了聲,招呼他落座。

郭翊從書架上取過了一紙文書,遞與李雲翰,說是敏泰上奏給聖上的訴狀,請他一閱。

李雲翰接過了後細細看了一遍,驚道:“怎麼郭兄也在上面署名畫押了……”

郭翊聽了不以為然,道:“此事既因郭某而起,當然少不了我作證。”

“不,你想得也未免太過簡單了!”李雲翰凝視著他,“此狀一出,非但不能為阿思諾洗刷冤情,只怕連將軍的性命也要搭進去。”

“哦?”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此次靖遠侯遇難,實是林弗、季溫一黨為剪除東宮羽翼,借褚漠寒之手所為。這夥人蓄謀已久,兄長若與敏泰聯名上奏,豈不正落入了他們的圈套?”李雲翰道。

郭翊聽後暗吸口涼氣,道:“如此說來郭某就裝聾作啞、不管不問了?”

“兄長誤會了。”李雲翰輕啜了口酒,“靖遠侯遇難姑且不論其冤情,此事一傳到京城必會引起朝野震動、陛下盛怒;郭兄試想一下,到那時陛下面對文武百官還能相信這份奏狀,去為一個九泉之下的死者雪冤?”

敏泰聽了登時來了氣,圓睜雙目對著李雲翰道:“先生此言差矣,那我爹就白白死了不成?”

“不。此仇必報,只是未到時候。”李雲翰輕聲道。

郭翊思忖了片刻,認為他言之有理,說朝有奸佞,他又不在近前,僅憑一紙訴狀豈能讓陛下信服!

敏泰猛的拍了下桌子,罵道:“孃的,這還算什麼狗屁朝廷!”

李雲翰看了眼敏泰,慢慢的將視線移向了郭翊,道:“至於上奏陛下的摺子,須得另擬一份,講清楚納尼及其部下反叛的經過,別的什麼也不用多說。還有,五百里加急,將實情儘快稟報於他。”

“好。”郭翊點了下頭,“請教先生一句,今褚賊羽翼已豐,他若起事我又當如何應對?”

“依李某之見,今冬尚且無憂。”李雲翰一臉雲淡見輕之樣。

“此話怎講?”

“上蒼有眼,降下神火焚了雄武城;他沒了糧草、軍械,還能反嗎?”李雲翰反問道。

“嗯,這把火燒的可真是時候。”郭翊情緒激昂,敬了李雲翰一杯酒,“此事可是先生所為?”

李雲翰聽了有些不置可否,稍稍瞥了一眼窗外,漠然道:“此乃天意也。”

郭翊聽了當即會意,大笑道:“不錯,確是天降神火哪。”

三人觥籌交錯暢飲了一陣。待酒宴一畢,李雲翰辭別了郭翊,帶著武七出了九原郡城,策馬揚鞭直奔長安而去。

郭翊一回到府內,便按照李雲翰之意向炫帝另寫了一份奏本,將納尼被褚漠寒收買以及縱火叛逃之事做了詳盡彙報。寫畢,他吩咐手下快馬送往長安,將奏本呈與炫帝。

做完了這些,郭翊方覺心裡踏實了些,躺在了長椅上閉目小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間,一個兵丁帶著信使來報,說是監軍季溫到了城外,請他前去議事。

郭翊聽後遲疑了片刻,問何事?

“季大人說秋冬之交,時有突厥遊騎前來侵擾,想與將軍商議如何應敵。”那信使答道。

“那他為何不進城呢?”

“回稟將軍,為應對敵騎入侵,季大人正率部下察看城外四周地形。”

“嗯,我知道了。”郭翊見那信使對答如流並無一絲破綻,當下鬆了口氣,帶著兩個隨從和信使匆匆出了府門。

出了城,信使將他帶到了一片白樺林前,季溫正與其部下坐臥在草坪上歇息。見郭翊到了,趕忙起身相迎。

孰料兩人寒暄了沒幾句,季溫突然喝令手下將郭翊綁了。未等郭翊反應過來,埋伏在灌木叢裡的仝立等人紛紛衝到了近前,將他團團圍住了。

“大人何故抓我?”郭翊喝問。

季溫冷笑道:“據納尼招供,是你派他縱火焚燒了雄武城。”

“胡說,此分明是栽贓陷害!”郭翊怒道。

“當然有證據了,”季溫拿出了一份帛書,“有褚將軍密報在此,你休想抵賴!”

“哼,你怎能只聽信他一面之辭!”郭翊辯解道,“郭某願與他當面對質。”

仝立等人不由分說將郭翊捆縛了個結結實實。郭翊奮力掙扎了一番仍不得解脫,高呼道:“季大人,郭某冤枉哪……”

“你冤枉?那就等回京後去向陛下說吧!”說畢,季溫擺了下手,令部下將郭翊關進了早已備好的木籠囚車裡,押解著他一路馬不停蹄趕往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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