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巧計除汪拱
汪拱回到了京城，仍像平常一樣小心謹慎，除了去衙門處理公務外，便居家不出。這日閒來無事，他向丘管家打問起了楊府，可有什麼異常？
丘管家說近來楊嗣郎除了每日去官署辦公以外，居家之時常與同僚閒聊宴飲，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汪拱聽了仍有些不放心，沉思了一陣，又問：“都有哪些人去了？”
丘管家說去楊府的人可多了；有吏部侍郎韋溯，侍御史魏懷冰、還有太子府的內侍總管付果……對了，聽說前幾日，季溫也去過。
“季溫，他去做甚？”汪拱心頭一震，瞪眼問道。
“聽說是臨行之前去向楊嗣郎道別，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丘管家緩了下，問他何故如此驚慌？
“姓楊的沒有得到左相一職，怎會輕易罷手呢！到了這節骨眼上，越是平靜，我反倒越是不安……對了，前日有人擅闖莊園，怕是來者不善哪。”
“那大人之意……”
汪拱陰沉著臉，道：“我思慮再三，為防意外，今夜你務必將園內那批貨運走；還有那些舞姬，全都販賣到甘州去，一個不留！”
“是，在下這就去辦。”丘管家說畢走開了。
雨後，大理正第五祺奉太子之命來見楊嗣郎。
楊嗣郎見他突然到訪，一時摸不著頭緒，板著臉問道：“第五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第五祺說，他有要事稟報。
“不知是何要事？”
“據查蕭鬱謀逆一案，汪拱之弟汪捍也是同謀。”
楊嗣郎聽了一臉狐疑之色，冷笑道：“這誹謗朝官之罪可是要下獄的。”
“當然有證據了。”第五祺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頁紙來，呈給了他，說是蕭鬱生前所寫的訴狀。
楊嗣郎遲疑了下接過了訴狀，匆匆瀏覽了一遍，面帶失望之色，道：“晚了；此案早已塵埃落定，你還拿它做甚？”
“嚴懲汪氏兄弟。”
楊嗣郎嘿嘿一笑，道：“你想扳倒汪拱？”
“正是。”第五祺語氣堅定，“大人勞苦功高，卻因汪拱處處阻撓而不得為相，下官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不，你想得也太簡單了。”楊嗣郎輕嘆了聲，“縱使汪捍有罪，又與其兄汪拱何干；再說了，蕭鬱已死，死無對證哪。”
第五祺早已做足了準備，不慌不忙道：“若能將此狀呈獻於陛下，則汪拱難逃包庇瀆職之嫌；還有，那桃河女屍一案，汪拱也嫌疑甚深……”
楊嗣郎聽了登時眼前一亮，倏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什麼，他與此案有染？”
“當然有了。”第五祺說著湊上前去，將汪拱與桃谷山莊的可疑之處說給了他。
楊嗣郎聽罷大喜過望，隨即與第五祺細細商議了一陣，決定派人去查抄桃谷山莊。
到了晚上，雲淡風輕，桃河兩岸籠罩在一片濃濃的霧色裡，深沉而靜謐。
桃谷山莊內燈火通明，一派忙亂景象。丘管家吩咐家丁開啟了地窖，取出了數十箱財寶，一一清點過了；又命人將園內數十個舞姬拘押到了一起，打算乘船將她們和財寶連夜轉移到別處。
正忙活間，忽從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丘管家聽了心驚肉跳，急忙派人前去詢問。那家丁探問過了來向他稟報，說是京兆府的差役圍住了莊園，欲查詢煌王府一名失蹤的女僕。
丘管家見勢不妙，丟下了財物慾翻牆逃走，不料第五祺和冼通帶著官兵撞開了大門，當場抓住了他。
很快，院內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家丁、女子也都被官兵抓了起來，並逐個審訊。
面對著數十箱金銀財寶，丘管家硬扛了一陣，最終還是鬆了口，詳細供述了所犯事由的一切經過。
次日，文武百官按時趕到了皇宮，參加在勤政殿舉辦的朝會。
待炫帝剛一落座，楊嗣郎便出列奏道：“陛下，據查蕭鬱謀逆一案，禮部給事汪捍也是同謀；由於其兄汪拱包庇，以致漏判了他。”
炫帝聽了一愣，道：“此案不是早已結了，怎會又牽扯上了汪捍？”
楊嗣郎說，汪捍平素與蕭鬱往來密切，案發當日他亦在現場。
汪拱聽了對著他怒道：“血口噴人！那日舍弟不過是去蕭府飲酒，他怎會牽連其中！”
林弗乾咳了兩聲，瞅了眼楊嗣郎道：“此案已結，且人犯已死，可不要信口雌黃哪！”
楊嗣郎並未理睬他，從袖裡取出了那份蕭鬱的供狀，呈給了炫帝。說是蕭鬱入獄後恐其身遭不測，偷偷寫下了此狀並將其交給了大理正第五祺。
炫帝接過了後粗粗看了下，又問：“那為何不及時稟報於朕？”
楊嗣郎說第五祺現在宮門外候旨，若要得知此中詳情，不妨宣他進殿當面詢問。
炫帝點頭答應了。待第五祺進了殿內，張口便問他，那張訴狀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五祺行過了君臣之禮，道：“陛下，此狀乃蕭鬱生前親筆所寫；因其突然死於獄內，且此案涉及汪拱、汪捍兄弟，臣擔心有誤，故此一時未敢上報。陛下如若不信，可差人驗對筆跡。”
炫帝思忖了下，將訴狀甩到了地上，對著汪拱道：“汪卿，你來看看，可是蕭鬱親筆？”
汪拱聽了驚慌失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陛下，臣冤枉哪。當初為查辦蕭鬱謀逆一案，臣命小弟前去蕭府臥底，此事林相與季溫皆可為證。”
楊嗣郎哼了聲，道：“汪捍若是臥底，你為何不事先向陛下稟明，而非要等到實在瞞不住了才說？”
林弗見勢不妙，高聲奏道：“陛下，老臣發誓，汪捍確係臥底；只因當時為防洩密，臣沒有稟奏陛下。”
“哼，不就一件案子，連朕也要保密！”炫帝雖有所懷疑，可是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環顧了下左右，“這說來說去，朕到底該信你們誰呢？”
第五祺又道：“陛下，蕭鬱之死並非畏罪自盡，而是因用刑太重不治身亡。”
炫帝聽了又是一驚，對著第五祺問道：“這些事為何你非要等到今日才說？”
第五祺稍作頷首，神色平靜道：“回稟陛下，近兩年來桃河少女沉屍一案，鬧得滿城人心惶惶；經微臣多日暗裡查訪，那些女屍皆來自汪捍的桃谷山莊。加之此前汪捍涉嫌謀逆，臣更覺案情重大，才不得不上奏。”
炫帝聽後大驚失色，喃喃道：“那些女屍和汪捍有關？”
“是的，臣不敢有一字作假。”第五祺回道。
楊嗣郎看上去很是得意，道：“陛下，至於此案內中詳情，那得問問汪大人了。”
炫帝將目光對準了汪拱，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此時汪拱尚不知桃谷山莊已被官兵查抄，不慌不忙道：“陛下，這桃谷山莊呢，乃是臣弟汪捍所置辦的房產，臣有時為了休閒，也曾賞春遊玩去過幾次；不過，這桃河兩岸有上百戶莊園，臣就納悶了，他第五祺憑什麼說那些女屍與此莊有關？”
楊嗣郎瞪了眼汪拱，道：“大人修建此園，可不單是為了賞春休閒吧。據查園內不僅美女眾多，還有一座藏寶的秘庫呢。”
“什麼秘庫，那隻不過是用來儲存果菜的地窖罷了。”汪拱有些氣急敗壞，忽然心生一計，將視線移向了炫帝，“荊王也曾到過此莊；陛下如若不信，他可以為證。”
炫帝聽了身子一顫，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荊王，問他可曾去過？
見此情形，荊王頗覺尷尬，想了想，道：“前日受汪大人之邀，兒臣確曾去過莊園飲酒；不過，當時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炫帝聽後倏的變了臉色，對著第五祺喝道：“你敢誣衊他人！”
第五祺一臉鎮靜之色並無絲毫怯懼，道：“昨夜奉楊大人之命，臣隨京兆府官兵前去桃谷山莊查訪。經過對園內多人訊問，確認桃河女屍確是來自此莊；還有，在後院桃林下發現了一座秘庫，起獲了大量金銀財物。”
炫帝驚道：“此事當真？”
“陛下，臣不敢有一句妄言。所有涉案之人皆已被京兆府拘押，據他們供認，汪拱從人販手中買來了多名少女，將其囚禁園中以供其淫樂。為掩蓋罪行，他趁著每次桃河發大水之際，將那些凌虐致死者沉屍於桃河，以造成溺亡假象。
還有，從園內秘庫所起獲之財物，經初步清點，摺合白銀有上萬兩之巨。陛下如若不信，可召冼通當面查問。”
炫帝聽罷黑著臉狠狠地甩了下手，說不必了。
楊嗣郎對著汪拱道：“汪大人，風傳你借徵租庸調之機貪汙了不少財物，這一回還有何話可說！”
炫帝怒上心頭，指著汪拱道：“你陽奉陰違、貪贓枉法，還有何臉面狡辯！”
汪拱嚇得身子哆嗦不止，慌忙跪拜在地，乞求炫帝饒他一命。
炫帝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踱了幾步，對著荊王冷冷道：“霖兒，想不到你竟會與此等奸人交往，真是令父皇寒心哪！”
荊王聽了身子猛的顫抖了下，慌忙道：“父皇，此皆汪拱所為，兒臣確不知情。”
炫帝想了想，對著他一臉漠然道：“霖兒哪，河西初定，父皇總有些不大放心；這樣吧，父皇命你為宣慰使前往河西諸州巡視，擇日啟程。”
荊王聽了趕忙應聲遵旨。
靜默了一會，林弗對炫帝進言，說汪拱雖有罪過，不過念其往日之功，還請從輕發落。
“哼，朕平生最恨這兩面三刀之人了！”炫帝掃視了下群臣，隨即傳旨將汪拱、汪捍交由三司會審，其餘案犯皆嚴加看押；待審案一畢，再行發落。
汪拱聽了眼前一黑，一頭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