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宅
昆州城，倒的確不愧為一州中心。
走入城門，就瞧見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宛如過年似地熱鬧。
討論聲，玩鬧聲，討價還價聲，甚至還有些口角罵架…處處皆是人間煙火氣，寸寸都有紅塵凡俗味。
“灌湯包嘞~灌湯包~一咬一包湯，不香不要錢！”
“胭脂！上好的胭脂！抹了咱家胭脂，東施也能變西施嘞~”
“文房四寶，選用上好的檀香木製成，瞧一瞧看一看嘞！”
…
許硯穿越以來便一直在山上修道，已是許久沒有如此感受過人間煙火。
如今走在喧囂的大街上，瞧著著人來人往，不免覺得這嘈雜聒噪聲入耳後也變得好聽許多。
胡三姑娘更不必說，
一顆雪白雪白的小腦袋從許硯背上的背囊裡探出，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一會兒用小爪子碰碰這家的包子，一會兒用小尾巴捲過半盒胭脂，開啟朝自己那狐狸臉上抹去…
“小道士…”
“嗯？”
“好熱鬧哇！”
“是啊。”
“胡三姑娘喜歡這裡。”
“哦？小道也喜歡，不如我們在昆州城裡多待一段時日？”
“每天都有雞吃的嗎？”
“會有的。”
想到自己剛處理完雲河縣之事，能賺到一千兩白銀，許硯也就索性隨口畫了個大餅。
“好！有雞吃，胡三姑娘更喜歡了！”
小狐狸歡欣雀躍。
蘇蘇已帶著雲河縣縣令的印戳去幫許硯領取賞錢，
而大牛作為本地人，自然便跟在許硯身後，準備為他介紹介紹這昆州城。
如今一聽小道長有了在昆州城多住一段時間的想法，當即眼眸一亮，連道：
“哦？既然如此，道長不若去我鐵牛幫住下？”
“咱鐵牛幫必定將道長安排得妥妥帖帖！”
要說這大牛雖然人看著莽，但到底是個混江湖的，腦瓜子有時候也轉的不慢。
這位小道長那可是能將爛泥江裡的大妖當醉蝦吃的高人，
若是能將道長帶回鐵牛幫，他鐵牛幫有了這麼一個梆硬的後臺，在這昆州城草莽幫派中，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許硯一眼就看出了大牛的心思，搖搖頭拒絕道：
“還是算了。”
“小道生性喜靜，便不去叨擾了。”
如果當真要在昆州城多待一段時間的話，還是少些煩心事為好。
他又接著問：“不知大牛兄弟可知哪兒能租房？小道還是自己租間房子，住著也寬心。”
大牛略有些失落，不過這失落倒也沒持續多久，忙熱情道：
“嗨！”
“這事兒道長您可算是找對人咯！”
“俺們鐵牛幫在這昆州城內就靠著這些行道吃飯嘞！這樣，俺找個幫裡負責這行當的兄弟夥問問，保管給您尋處好宅子！”
大牛說罷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許硯尋了處茶館坐下，問茶博士要了兩碗涼茶，一杯端在手裡慢慢品茗，一杯則放在胡三姑娘面前。
胡三姑娘伸出粉色舌頭，試探著舔了舔碗裡茶水，狐狸臉頓時就皺成了苦瓜：
“好難喝…小道士，這是什麼？”
“茶。”
“哦？茶是什麼？”
“嗯…”許硯斟酌著用詞：“就像胡三姑娘喜歡吃雞一樣，也有許多人喜歡喝茶。”
“好苦…”胡三姑娘揚起腦袋，嘟囔一句：
“你們人兒，真怪…”
沒多久大牛便急匆匆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個穿著粗布短褐的瘦高個小夥，面相看著倒是挺淳樸。
“嗨嗨，道長，這是俺們鐵牛幫裡的掮客瘦猴！”
“這兄弟對咱這昆州城裡的房產那叫一個門清！保管能給您尋處好宅子！”
所謂掮客，其實便與現代的房屋銷售沒啥差別，做箇中間人賺取些辛苦費。
瘦高個掮客朝許硯抱抱拳：“害！”
“這您就放心吧！道長您是大牛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瘦猴的朋友！咱不收你辛苦費！”
許硯笑笑，將自己的要求同瘦猴說了一遍。
無非就是安靜，無人打擾之類，當然，最好價格能便宜些。
瘦猴聽罷一擺手：“這都丁點兒沒問題！”
“咱這剛好，便有這麼個合適的宅子，帶您去瞧瞧？”
…沿著官道走了不久，一行人來到昆州城城北。
便能看見掮客所說的宅子，並不算大，但外表瞧上去卻收拾得很乾淨。
地理位置也頗合許硯心意，靜僻，周遭住的居民不算太多。
“嘿！道長，便是這了，這地方呀，剛剛好能滿足您說的所有條件…幽靜，一進，院內還有水井，生火煮飯也方便。”
他說著，抬頭瞧了眼頭頂正高高掛著的熾熱日頭，這才掏出銅鑰匙來將門開啟。
隨著漆著紅漆的鐵門被“咔擦咔擦”推開，內裡的環境也便能看得清楚了。
院牆不高，談不上多講究，卻也頗有些宜居小家的味道。
院裡鋪著一層草坪，陽光灑在上面，泛起點點青蔥的翠意。
胡三姑娘瞧見這綠油油的草坪，圓溜溜的眼裡冒出斑駁光圈，“咻”一聲便從鹿皮背囊裡鑽了出來，抖著雪白絨毛在草坪裡來回打著滾兒，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看得出來，她似乎很喜歡這草坪。
許硯接著將目光朝其餘地方投去，
瘦猴說的井水就在院子中央，旁邊是一棵碩大的槐樹，枝葉隨風搖擺發出沙沙聲，或許是因為樹蔭的存在，讓這院落頗顯得微涼。
許硯目光在那槐樹上停留了片刻，終未轉頭，對瘦猴說：“還不錯，就這個吧。”
…雖然有些小問題，但也並不大。
瞧胡三姑娘那模樣，似乎是對這宅子喜歡的緊。
“好嘞好嘞！”掮客聽到這話兒一喜，連忙接著道：“好嘞！還得是道長您這眼光好！”
“俺就知道道長肯定中意這兒！”
“而且這宅子還便宜，租個半年也不過一錠銀子！您這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許硯眉頭一跳：“這麼便宜？”
他雖然不懂此方世界物價，但大概還是明白的。
一錠銀子租半年，怕不單單只是便宜這麼簡單了…
“咳…”掮客臉上閃過些不自然的神色。
卻在這時候，後面一直安靜站著的大牛突然一腳踹在掮客屁股上，滿面怒色，罵罵咧咧：
“好你個精細鬼！丁點心思全雞兒的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勞資踹死你個精細鬼！”
大牛朝著那瘦高個掮客一頓拳打腳踢，之後一把拉住許硯就要朝外走：
“走！道長，這個宅子租不得！”
“哦？”
大牛面上閃過些尷尬之色，畢竟這掮客是他為許硯介紹的，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方才朝這走的時候俺就覺著不太對勁兒！”
“剛剛才反應過來，這宅子，他孃的是個鬼宅吶！”
“放在昆州城裡都空了一個來月，始終沒人敢租，結果卻讓這不長眼的介紹給了道長您！”
他說罷拱拱手，就想帶著許硯出去，卻被許硯伸手攔住：
“就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