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魏軍分兵惹付疑
這也很正常，畢竟不管是曹休，還是張郃，都還沒有領教過付燚的新型投石車的威力。
在他們的印象中，投石車應該就是第一輪試射時雷聲大雨點小的模樣才對，猛然間看到對手的投石車居然如此精準，兩人也是不約而同地呆愣在了原地。
也就在這呆愣的時間裡，城內的投石車可是沒有絲毫的停頓，幾乎是一刻不停地便向著魏軍行進的佇列中發射著石彈。
不過是短短的幾輪齊射，魏軍的攻城器械便已經損失慘重。
但好在，曹休和張郃也不是吃素的，呂蒙和樂進能夠察覺出來的漏洞，曹、張自然也能很快察覺出來。
果然，震驚過後，曹休與張郃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只是稍作商議之後，曹休便是向攻擊部隊下達了“參差行進”的命令。
而隨著曹休的命令傳達，付燚投石車的效果頓時便是立減大半。
好在的是，經過數輪的齊射，城內的投石車已經將曹軍的攻城器械消耗了大半，尤其是對城池威脅最大的箭塔，更是所剩無幾。
當然，儘管攻城器械損失大半，但立功心切的曹休依舊指揮著大軍向著宛城發起著進攻，但很顯然，這樣的進攻已經威脅不到宛城的安全。
不過，魏國到底是魏國，其戰爭底蘊不是如今的蜀漢可以比擬的，尤其是背靠潁川郡的宛城戰場，這樣對漢軍極其有利的情況自然是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的。
這邊的攻城器械才遭遇著前所未有的損失，曹休補充軍械的命令甚至都還沒有下達，第二批的攻城器械便已經在路途之中了。
僅僅是在第二日的夜晚，這批攻城器械便已經抵達了曹休軍中。
隨著第三日的戰鬥拉開序幕，一座座高聳的箭塔便已然再度出現在魏軍的進攻序列之中。
而有了之前的經驗在，配重型投石車幾乎再難大規模建功。
換言之，曾經在江陵和襄陽保衛戰中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配重型投石車，在如今的宛城之戰中，甚至只是讓魏軍吃了一日半的虧而已。
當即，重新獲得補充的曹休所部，也是向宛城發起了報復性的猛攻。
不過，面對著魏軍的猛攻，付燚卻是顯得十分淡定從容。
沒辦法，手握四萬精銳，又有關平、劉封、廖化等將領輔助的他，哪怕失去了配重型投石車的加持，也依舊有著足夠的信心堅守住這宛城。
至少在糧秣耗盡之前，只要自己不作死，魏軍幾乎沒有任何突破宛城的可能性。
而經過這十餘日來的緊急徵糧，此時宛城之內的糧秣雖說不上十分充足，但也已經足以支撐大軍至少兩個半月的時間。
兩個半月，曹仁的部隊要是再不調離，恐怕軍師都能把長安給打下來了。
或許也是因為付燚太過淡定從容了，防禦著北門的關平甚至是有些無聊了起來。
靜極思動之下，關平甚至向付燚請求主動出擊，一來可以破壞魏軍的攻城器械，二來更可以好好殺一殺魏軍計程車氣。
按理說，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以精銳部隊主動出擊，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在己方有著高強武藝的將領的情況下，放其衝殺一陣的確是打擊對方軍心，提升自家士氣的好辦法。
甚至，若是用得好了，直接殺退了敵軍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在揚州，張遼就是用八百兵馬的主動出擊，殺退了吳軍十萬大軍。
只是，付燚聽了這個請求之後，卻是沒有絲毫猶豫便將頭搖得跟個潑浪鼓似的。
至於原因嘛，也很簡單。
張遼的衝殺，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是被逼無奈的孤注一擲，更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冒險。也只有在這樣的被逼無奈中，才會爆發出如此超人預料的戰力。
但現在有著豐厚資本的漢軍，並沒有走路絕路，根本不需要這樣的冒險，也更無法爆發出那樣出人意料的戰力。
自然，其戰果也勢必有限。
哪怕是能摧毀部分的攻城器械，這也幾乎沒有什麼意義。
從投石車將魏軍過半的攻城器械摧毀，而魏軍卻在不過兩日的時間內便完成了器械的補充來看，魏軍的後勤簡直不要太給力。
而為了一個有限的戰果，卻讓關平這樣的名將冒險。
這樣的事情，付燚當然不會願意去做，對於現在的宛城而言，守住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當然了，這只是付燚說給關平等人聽的理由。
而這，卻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付燚已經在思索起了下一場的戰鬥。
而一旦關平出擊，不管結果如何，勢必都會引起對手的警覺，付燚再想要出城弄些什麼大事，就不容易了。
因此，面對關平的請戰，付燚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是嚴詞拒絕，更是向全軍下達嚴令：只許嚴守城垣，不許出城接敵！
此令一出，軍紀嚴明的漢軍自然無有不從的。而關平等將領卻也是隻能把心中的憋屈發洩在了登城的魏軍身上。
就這樣，漢、魏兩軍也是在宛城城頭展開了一場你來我往的慘烈廝殺。
無數的死傷之中，雙方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也就在這無限的拉扯之中，來自鄴城的命令終於是傳到了曹休的手中。
儘管心有不甘，但曹休也知道，眼前的宛城顯然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拿下的，而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大軍耽擱了時間，那自己真是百死末贖了。
因此，在接到命令之午後，曹休便是立即用步卒將警戒戰場的騎兵替換，並將幾乎全部的騎兵交託給了張郃。
接到命令的張郃也不敢怠慢，稍作準備之後，便是帶著這兩萬騎兵浩浩蕩蕩地踏上而來西援的路途。
令人意外的是，剩下的六萬多大軍，卻也沒有閒著，依舊在曹休的指揮下，向著宛城便是繼續猛攻著。
甚至，魏軍的攻勢比之之前還要猛烈上三分。
顯然，曹休是準備藉著接應樂進所部的時間，儘可能地完成對宛城的突破。
這當然也是很合理的，畢竟，閒著也是閒著。
而因為是白天的緣故，魏軍的行動自然是沒能逃過漢軍的眼線。
城頭之上的關平與城外的細作斥候，也是紛紛立即將魏軍騎兵脫離戰場的訊息報知給了城內的付燚。
當然，與訊息一同呈上的，還有關平想要出擊迎戰的請求。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付燚便是答覆了關平“不許”二字，隨即，付燚也是整個人都沉入到關平和斥候送來的情報之中。
而看著手頭的情報，付燚也是嗅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倒並不是來自那兩萬離開戰場的騎兵。
付燚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兩萬騎兵一定是支援關中而去。
倒是這留下的六萬大軍，顯得頗有些意思。
首先，魏軍並沒有因為兵力的減少而減弱進攻節奏，反而是對宛城加緊進攻，這就很有意思了。
要知道，一般來說，對手加緊進攻，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是援軍即將到來，士氣大增之下，軍隊自然而然地戰力提升；二則是，大軍即將撤離，主將或是將士們想要在撤離前做最後的一搏，從而被動地提升了戰力。
從現有的情況來看，第二種的可能性顯然要遠遠地大於第一種。
也就是說，這六萬大軍也不會在宛城戰場長待，這也符合現下魏軍需要向關中馳援的情況。
可問題是，既然魏軍要馳援關中，為何現在就僅僅調了兩萬的騎兵，而不是全部的兵馬。
要知道，添油戰術，可不是什麼好戰術。
曹魏這麼多明星將領，不可能不懂得這麼淺顯的道理。
若說這剩下的大軍是為了防止宛城的漢軍尾隨而擊的，那他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徐徐而退，而不是加緊進攻。
既不能長待，卻又加緊進攻，思來想去，付燚認為只有一種可能：還有另外的原因，讓魏軍的步軍主力，不得不暫時留在宛城戰場。
既然不得不留在宛城，曹軍自然也想趁著這段不得不留下的時間，試圖去攻破宛城。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魏軍主力不得不滯留呢，要知道關中方向可是救兵如救火啊？
付燚首先便是以排除掉宛城的可能。
原因很簡單，想要攻破宛城，顯然是不太可能。八萬大軍尚且不能做到，就更別說現在只有六萬，甚至若是付燚大膽點，主動出擊之下，失去騎兵護衛的魏軍保不齊就會在宛城之下吃個大虧。
而除了宛城，或許也就只有宛城內的漢軍，能值得魏軍六萬主力停滯在此。
確切地說，魏軍一定是想要牽制住宛城內的漢軍，才不得不留在宛城之前。
至於牽制宛城漢軍的目的，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
“樊城！”付燚單手成拳，也是狠狠砸在了輿圖之上。
在偌大的輿圖之上，付燚也是終於找到了這個爆發點。
隨即，原本的計劃也是很快被付燚所推翻，而一個新的計劃也是在付燚的腦海中應運而生。
將心中計劃略略梳理過一遍之後，付燚也是抬起了頭，卻不想外間的天空已經暗沉了下來，隱約間，還有鳴金聲傳來。
“來人。”付燚當即也是朝外間喊道。
“將軍。”一名傳令兵立即應聲進入帳內。
“著令關平、劉封、廖化三位將軍在魏軍退去之後，來我中軍議事。”付燚隨即便是下令道。
“是。”傳令兵也是立即答應道。
隨著傳令兵的離去，付燚也是隨即從案頭抽出一封帛書，手握毛筆，飽蘸墨汁，便是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來人。”輕輕吹乾字跡，又用細蠟將帛書封上，付燚隨即也是再度下令道。
“將軍。”又一名傳令兵也是立即答應道。
“速將此信，密送至關將軍手中。”付燚也是繼續下令道。
“是。”傳令兵雙手接過了帛書便是立即答應道。
而隨著又一名傳令兵的離去，關平、劉封和廖化三人也是奉命來到了付燚的帳內。
“見過將軍。”三人齊齊行禮道。
“免禮。”付燚隨即伸手虛扶起了三人。
“謝將軍。”關平三人又是齊齊地答道。
未等三人再度開口呢，付燚便是開門見山地問道：“魏軍騎兵西去的訊息，你們都知道了吧？”
聞言，三人也是齊齊點頭。
“你們怎麼看？”付燚隨即也是問道。
“有點怪！”作為最先知道魏軍動向的關平，也是率先開口道。
而旁邊兩人也是點點頭，劉封隨即也是接著說道：“的確，若要西援，不該只有兩萬兵馬西援才是。”
“難道魏軍認為僅僅兩萬騎兵就能擋住我益州之軍嗎？”廖化隨即也是皺眉道。
“魏軍當不至於如此託大。”關平也是搖頭道：“即便加上這兩萬大軍，關中也只有區區七萬左右兵馬，根本不是我十萬大軍的對手。”
“魏軍會否將鄴城之軍也調去了關中？”劉封隨即也是問道。
“調必然是調了，但按照之前的情報，鄴城並無太多兵馬，也根本不足以扭轉關中的戰局啊。”關平隨即也是答道：“除非魏軍直接放棄了隴右了。”
“若是放棄隴右，魏軍也就無需從宛城調兵了。”廖化當即也是否定關平的猜測道。
“那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啊！”關平再度無奈地搖頭道。
隨即，關平、劉封與廖化，也是齊齊地看向了付燚，靜靜地等待著付燚的分析與判斷。
“你們說的都不錯。”付燚隨即也是接過了話頭，開始說道：“首先，我們從魏軍以精銳騎兵西調，就可以看出，魏軍勢必是要救援關中的。
而正如關平所言，僅僅是兩萬援軍，哪怕是騎兵也是不夠的，因此，我敢斷言，剩下的魏軍很快也會撤離荊州，轉而向關中進發。”
“可魏軍為何要分兵而進呢？”劉封略略皺著眉問道：“若是為了避免我軍尾隨而擊，也該徐徐而退才是啊？”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