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襄陽城擂鼓聚將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從朝廷的角度看是一番模樣，可若是從樂進的角度來看，事情又是另一番的味道。
雖說近些年樂進沒了功績，但至少還有苦勞吧！
不說別的，八百破十萬，樂進也是出兵協助了的。
更別說，樂進之前的功勞，那也是實打實的啊！
若只是因後續的功勞不足，就要大大地落在了張遼、徐晃等同僚之後，你叫有著原始股加持的樂進如何能夠甘心呢？
更重要的是，樂進很清楚，這次王上的登基稱帝，對於已經沒有自己部曲的他而言，或許已經是最後的晉升機會了。
因此，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族，樂進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了這次的機會。
為此，樂進也是恨不能直接就跑回鄴城。
好在，殘存的理智還是拉住了樂進。畢竟，眼前的漢軍可不是吃素的。
不過，樂進人雖然回不了鄴城，但樂進還是果斷地發動起了自己所有的人脈，一顆心幾乎全都鋪在了登基之事上了。
旁的不說，光是表忠心和勸進的奏章，樂進就寫了不下七八道，足見其用心程度。
只是，一個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
樂進將自己的精力全都花在了鄴城之上，自然花在周遭漢軍的行動上的精力就少了。
不用說，這也是漢軍得以悄然完成兵力的秘密轉進的重要原因。
就在漢軍的兵力逐漸集結完畢之際，鄴城之中的代漢事宜也終於走到了最後的程序。
高高的禪讓臺上，曹丕一襲團龍的典服靜靜地站在祭祀天地的大鼎面前。
書寫著禪讓文稿的帛書，已經被投入了大鼎之中，旋即化作了嫋嫋青煙直衝雲霄。
嗚咽的號角聲隨即響起，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隨即將整個鄴城淹沒，高臺之上，十二串冕旒之後，曹丕眼神微閉，貪婪地享受著這一刻無上的榮光。
沒有人看見，那已經被除去了天子服飾的漢帝，哦，不，是山陽公，是怎樣頹廢地走下的那高臺。
而隨著山陽公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高臺，大漢第二賽季，也終於宣告結束。
感受過了臣民們的三拜九叩之後，曹丕終於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大手一揮間，宦者令也是端著一堆的詔書出現在了眾臣的面前。
“詔曰......”
隨著宦者令尖銳的聲音響起，眾臣當然知道，是該收穫的時候了。
當即，偌大的廣場便是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
所有的大臣都豎起了耳朵，生怕漏聽了自己的姓名和職務。
也就在魏國朝堂上下沉浸在代漢之後論功行賞的喜悅之中時，鄴城之中，卻是忽然有著十數只白鴿悄然起飛，與此同時，四面的城門也是忽然間忙碌了起來。
是的，這些信鴿和忙著出城之人，正是來自漢、吳的細作。
顯然細作們也十分清楚：這事兒實在是太大了，甚至大到會徹底改變三國局面的地步。
因此，為了保險起見，兩家的細作，也是將壓箱底的手段都使了出來。
目的就一個：盡一切可能，快速將曹丕篡漢而代的訊息傳回給自家的主公。
對此，曹魏倒是並未有任何的阻攔。
一來吧，面對兩國細作層出不窮的手段，曹魏想要攔也攔不住，反而會攪合得鄴城雞飛狗跳。而剛剛代漢自立的曹魏，最需要的就是平穩。如此攪合顯然不符合曹魏的利益。
二來，即便是攔，也不過是讓訊息遲到一兩天而已，百姓自會將自己代漢的訊息廣而告之。因此為了區區一兩日的時間，花費大量氣力攔截兩國的細作，對於魏國而言，並無太多必要。
就這樣，曹魏篡漢的訊息很快便插上了翅膀，向著西川、荊州（去的江陵，不是襄陽，因為襄陽才打下來，來不及訓練信鴿）以及揚州方向飛騰而去。
不過短短几日的時間，這訊息便是迅速的傳播開來。
得到訊息的曹魏百姓，雖也有忿怒的，但更多的卻已經是麻木了。
甚至，不少人都有些詫異：這不一直是魏國嗎？怎麼還代漢？
顯然，得益於曹老闆身前打下的基礎，魏境之內大部分的百姓已經漸漸忘卻了自己漢民的身份。
這樣很正常，自黃巾之後，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今日換了董相國，明日又到了王司徒，後日後是什麼袁將軍、曹司空，誰還記得誰是誰？
再加上幾次的“興漢”的叛亂失敗，心向大漢的民眾就更少了。
而隨著上一代經歷過大漢最後混亂的一輩平民們離世，就連知道什麼漢、魏之別的人也越發地少了。
正因為這樣，或許也才是曹丕敢於篡漢的底氣所在。
只是，曹丕顯然也沒有想到，隨著他的篡漢自立，卻是讓塵封已久的漢朝再度翻到了檯面之上。
許多的百姓這才知道，原來自家的魏國只是漢朝的臣屬而已。
同樣被翻出來的，還有漢朝曾經的榮光——那些不用餓肚子的日子。
正如剛剛所說的，民眾的記憶總是有限的。此時的他們顯然已經忘記了，是誰結束了這北方的亂世，又是誰給了他們吃飽飯的可能。
他們只知道，現在的他們，吃不飽飯，而在那遙遠的漢朝，似乎能讓人吃飽飯。
於是，股股洶湧的民意很快席捲而來。
當然了，所謂的民意到底只是一堆乾柴，沒有火星的照耀，它永遠也燃不起熊熊的火焰。
正如歷史上曹丕的篡漢自立，也不是沒有引起洶洶的民意。
可終究還不是讓曹丕坐穩了那個位置。
原因很簡單，歷史上的蜀漢才剛剛經歷荊州的大敗，皇叔更是謀劃著為關將軍報仇，根本無力去點起這把火，只能以登基稱帝、繼承漢室的方式聊以自慰。
可如今，隨著荊襄戰事的逆轉，情況卻是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得益於各方細作的付出，饒是沒有信鴿傳遞訊息，襄陽的關將軍還是比對面的樂進更早知道了曹丕完成篡漢自立的訊息。
甚至比之西川的皇叔也不過是堪堪慢了半日而已。
不過也因為日夜兼程的緣故，等情報傳到了關將軍的手中，卻已經是深夜了。
夜深人靜的襄陽城，早已經是一片安靜。隔河相望的樊城之中，也已經是一片的黑暗。
漢軍軍營之中，中軍帳的簾幔也早已經垂下，偶爾一陣冷風吹過，將那並不算厚重的簾幔稍稍吹起一角，卻是發現，帳內依舊燈火通明。
是的，深夜之中，關將軍依舊還未睡下。
似乎冥冥中，關將軍已經意識到了今夜必有要事發生。
果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很快將寂靜的夜打破。
“將軍！”一個渾厚的聲音隨即響起。
“進。”幾乎就在帳外的聲音響起的一刻，關將軍便已經開口。
“是。”帳外的聲音很快答應道。
隨即，簾幔被拉開，一張風塵僕僕的臉龐隨即也是出現在了關將軍的面前。
“將軍，鄴城急報。”沒有更多的廢話，來人當即便是將手中帛書雙手遞上。
心中早有所料的關將軍只是略略激動，便是接過了來人手中的帛書。
展開一看，果然不出關將軍所料，帛書所載正是關於曹魏篡漢的訊息。
看看其上標註的篡漢時間，竟是隻過去了三日的時間。
四日的時間，別說對面樊城的樂進，恐怕就算是南陽郡宛城也還沒有得到訊息吧！
當即，關將軍也是滿意地捋了捋自己長鬚。
與此同時，關將軍也是感受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擔子，斥候細作們已經用盡了他們的全力為自己爭取時間，自己可不能辜負了他們！
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關將軍卻是走到了輿圖之前，再將整個戰役部署於腦海中過了一遍，直到再沒能察覺到問題，關將軍這才下令道：“傳令，中軍升帳，擂鼓，聚將！”
“是。”帳外站著的傳令兵立即便是答應道。
咚，咚咚，咚咚咚……
中軍的鼓聲響起，原本寂靜的漢軍大營瞬間活了過來。
雖是深夜，但聽到擂鼓之聲的漢軍的軍卒們還是很快告別了溫暖的被窩，開始有序地穿戴好衣服。
而那伍長更是一邊穿戴著自己的甲冑，一邊催促道：“快、都快些，起身，穿戴好！快！”
與此同時，幾個稍大的帳篷裡，一眾漢軍的將領們也是紛紛從睡夢之中驚醒。
更有那過激的，甲冑尚未上身呢，雙手便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武器之上。
好在，在驚醒的一瞬，眾將也是聽出了這是聚將的鼓聲而不是敵襲的戰鼓。
將武器放下的同時，眾將心中的緊迫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無他，所有人都知道：如此深夜聚將，必有大事。
當然，諸如付燚、馬良、趙累等人，幾乎在一瞬間便是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但不論知不知曉，所有的漢軍將領們也是紛紛加速穿戴好自己的甲冑。
隨著鼓聲由小到大，由慢到快，漢軍的將領們也是紛紛走出了自己的營地。
將自己的部隊集結完畢之後，一眾的將領們便是紛紛向著中軍帳趕去。
一通鼓聲未畢，整個漢軍便已經全部整備完畢，而一眾裨將以上的將領們也是紛紛趕到了關將軍的帳外。
中軍帳的簾幔早已經被撩起，而在大帳之內，關將軍大馬金刀地坐在主帥之位。
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關將軍隨即也是開口道：“點卯，開始！”
“是！”一旁的傳令兵立即領命道。
言罷，傳令兵也是領著竹簡一封來到了帳門之側。
隨著鼓點漸畢，一卯時間已到，傳令兵隨即開始點卯。
“徵東將軍，付燚！”
是的，已經升任徵東將軍的付燚，被第一個點名。
無疑，這也是關將軍確認了付燚軍中地位的一種體現。
被點名的付燚當即也是答應道：“末將在！”
說著，付燚也是快速進入帳內，站到了關將軍右手的第一位。
……
緊接著，一眾的漢軍將領們也是被點將而入。
不多時，原本還空空蕩蕩的中軍帳便是變得充實了起來。
“見過將軍。”
隨即，在付燚的帶領下，眾將也是單膝跪地，向關將軍見禮道。
“免。”關將軍當即也是點頭道。
“嘩啦啦”的聲音隨即響起，全甲在身的眾將也是紛紛起身。
輕咳一聲，關將軍隨即也是開門見山，道：“剛剛得到訊息，曹魏已於四日之前，篡漢自立。”
話音落，眾將瞬間也是義憤填膺了起來。
不僅僅是其他的眾將，就連早已經知道這個訊息的付燚，來自後世的付燚，本該見怪不怪的付燚，在聽到關將軍說出此事之際，也是不由得怒火中燒。
不由得，付燚也是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顯然，此刻的付燚，經過連續的大戰，已經徹徹底底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漢軍的將領。
見到眾將義憤填膺的模樣，關將軍自然也是滿意的。
稍稍頓了頓，讓眾將消化掉這個訊息，關將軍隨即也是再度開口，道：“我王已經下令：全軍北伐，以復漢室。我軍，也將出荊州，為北伐之首戰！”
此言一出，眾將也頓時摩拳擦掌了起來。
雖然從大家聚集到襄陽的一刻，眾將也都猜到了關將軍的意圖。
但當關將軍說出北伐的一刻，尤其是知道自己所在的荊州軍團將打響北伐的首戰之際，眾將更是心潮無比澎湃了起來。
“將軍，您就下令吧！”
“是啊將軍！下令吧！”
當即，眾將也是紛紛催促著關將軍下達將令。
而其中，唯有付燚心頭微微一驚。
無他，關將軍所說的，跟付燚帶回來的命令有些不對啊！
付燚明明記得自己帶回來的命令，是要荊州軍團先出荊州，吸引魏軍注意，為益州軍北進贏得時間。
可怎麼到了關將軍的嘴中卻是變成了“北伐首戰”？
要說這“首戰”倒也沒錯，可付燚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首戰”真的就只是首次的戰鬥嗎？
又或者，這只是關將軍在鼓舞士氣嗎？
猜不透的付燚，索性也不猜了，畢竟，哪怕知道了不對，他難道還能在這樣的場合質疑關將軍不成？